「我們好像迷路了。」
宋佚停下來,模模頭,「是哎,我都已經在里面念了兩年書了,沒有仲狩一起走果然還是會迷路。」
霍橙逸看了他兩眼。
雖然冬苑里的結構是復雜得過了頭,但是在里面呆了兩年的家伙,就算是耗子洞也無論如何該認清楚了吧。
宋佚蹲下來,從衣服里掏出一只米黃色的東西。
霍橙逸瞪大了眼楮,那玩意顫動著幾根白色的細胡須,飛快地在宋佚修長的手指間爬動起來。
「耗子!」
宋佚想起身邊還有個女生,不好意思地回過頭來,「怎麼,你怕嗎?」
霍橙逸握拳,一把抓過來蹂躪它的毛,「真可愛!」
宋佚很溫和地介紹道︰「它叫狗崽。」他模了模狗崽,「狗崽,去找仲狩,叫他來領我們出去。」
霍橙逸把吃剩的半根香蕉遞過去,狗崽聞了聞,溜下地飛快地跑了。
「它的鼻子很靈喲。」宋佚微笑著目送狗崽遠去。
霍橙逸直起身,繼續吃狗崽聞過的香蕉,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宋佚,既然狗崽可以找到仲狩,為什麼我們不跟著狗崽呢?」
「你說得很對嘛……」宋佚眯著眼楮模了模下巴,于是兩個人飛快地跟上了行進中的狗崽。跑到一個更加陌生的地方時,只見狗崽敏捷地鑽進了一條陰溝,瞬間不見了蹤影。
宋佚和霍橙逸趴在地上,半晌,宋佚抬起頭來看著霍橙逸說︰「哦呀,我想起來了,因為仲狩說過狗崽會走捷徑。」
「請問我們必須在這個地方等到什麼時候才會有人來救呢?」
「我想應該快了吧。」宋佚用右手的衣袖扇著風,忽然發現霍橙逸抬手抹了額頭一把,于是又把左手伸出來給她扇風。
霍橙逸回頭一看目瞪口呆,此人頭腦不好吧,否則不會不知道他現在的姿勢像個飛不起來的鴕鳥。
宋佚很努力地給她扇風,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紅雲,盡避如此,他還是很努力地扇著。
「我……我不熱。」霍橙逸忍不住抬手阻止了他那振翅不為高飛的無聊之舉。
「那你無聊嗎?我們聊天吧!」
「有力氣聊天不如喊救命吧。」霍橙逸沒好氣地打斷了他,一開始對他的好感已經無影無蹤,怎麼看都覺得他很像個低能兒,除了那張過于清秀的臉可以證明他的身份確實游離于草包行列之外,「你們冬苑沒事弄這麼大個地方干什麼,錢多得心里發慌嗎?」
「基本上我不覺得這里大,因為我家地盤是這里的三倍,而且後面還是座山,那座山很漂亮,我從小就喜歡在山里逮麻雀……」
宋佚開始滔滔不絕地、慢條斯理地講故事,講到第二十八只他捉到的動物是只松鼠時,霍橙逸終于徹底沒了脾氣。
「後來我又帶了一根竿子……」
霍橙逸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我說,你有沒有什麼想要你身敗名裂的仇人或者對手?」
「嗯嗯嗯,那種東西的話實在是太多了……」宋佚眯著眼楮望著天空遐思然後得出一個結論︰「實在算不過來呀。不過你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很有名,而大家好像都對你虎視眈眈而已。」霍橙逸雲淡風輕地解釋道,「那是種什麼感覺呢?」
她知道自己一定有很多對手或者仇人,都是無形之中所得罪或招惹上的,但是她並不擔心自己遭到報復,乃是因為她對自己隱藏的深度很有信心。沒有人會想到她與大名鼎鼎的異聞社的關系,自然也不會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就算別人公開批判她是陰暗中吸血的蚊子,只要她不在乎,那些鋒利的言辭就只是針對一個叫異聞社的代號,如同打在海綿上的拳頭毫無殺傷力。
但是宋佚不同,他似乎是街知巷聞的天才。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看他不順眼的人背地里再怎樣中傷他,表面上卻可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不願親自站出來要他出丑,大概就是礙于這層原因吧。
不管怎樣她要把這個人揪出來,先弄清楚動機,再根據情況要他好看。
不過前提是她得先平安地從這個大得傷人心的冬苑里出去。
「你那只叫狗崽的耗子到底行不行啊?」霍橙逸托著下巴喪氣地問。
「喵!」回應她的是一聲猙獰的呼嚕。霍橙逸和宋佚蹲在地上看著狗崽鑽進去的那個洞以及懶洋洋盤踞洞口的黑貓。
第三章夢中情人
霍橙逸拿著筆,細細地畫著宋佚的臉龐輪廓。
輪廓不深,但是很柔和;眼楮老是眯著的,也不知道大小,但是霍橙逸的繪畫技術本來就不是太高明,所以踫巧省事地勾上兩道彎彎的月牙兒就完成了這一點楮之筆。
「真神似呀!」霍橙逸對著自己的畫失了神,嘴里輕輕贊嘆著。
她望著窗外的明月,「宋佚……莫非你就是為我而生的?」
這麼好的月色,多麼適合樓台相會的背景啊。
刷,一道人影騰空而起,在又圓又大的月亮的襯托下,格外醒目地落在了房頂上,擺出大鵬展翅的英姿。
不過就在那人影進一步玩起金雞獨立的時候,一塊磚瓦滑動了一下,那人影也隨之一個趔趄滾下來,砸在霍橙逸窗戶下的那盆菊花上。
霍橙逸看著這一切,慢吞吞地走到窗前,對那人影說︰「封第,那盆花是崇伯最喜歡的‘窈窕淑女’。」
人影一個鯉魚打挺躥了起來,接著後空翻,來了個猛虎落地。
「橙逸,原來秋苑里面是這個樣子的呀!」
霍橙逸的搭檔臧封第,一頭蓬亂長達腰際的頭發,隨便拿根帶子束起來,不修邊幅的樣子加上古靈精怪的眼楮,非常適合在夜晚出行。換言之,如果她白天跑出去,那是絕對要嚇著人的。
她躥進窗戶,霍橙逸把支著窗的桿子放了下來。
「我以為學苑有多神秘呢,和我家差不多嘛。」
「廢話,學苑又不是地牢。」
臧封第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香蕉,往懷里揣了兩個,手里抓著兩個,左右開弓吃起來,不一會兒桌上便堆起小山一樣的皮。
「我說,這次有大收獲哩!被我瞧到雷霆鏢局的鏢是誰盜的了。」
霍橙逸耐心地等她吃夠,自動發言︰「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臧封第驚奇地瞪大眼。
霍橙逸平靜地說︰「要是你一無所獲,鐵定是垂頭喪氣,給你雞腿你都不要,還會看上我這幾根破香蕉?」
臧封第握著拳頭狠狠地捶了桌子一拳,「好姐妹!不愧是我肚里的蛆蟲!」
「不是蛆蟲,是蛔蟲。」霍橙逸糾正道,忽然又覺得不對,「哎呀錯了錯了,我既不是蛆蟲也不是蛔蟲,總之叫你多讀點兒書,不要張口閉口的都是這種詞匯……敗給你了,真是。」
「我不愛念那勞什子,一捧上本本就要呼呼的睡,你又不是不知道。」臧封第撩了撩亂亂的頭發抓起書桌上一張畫像,「哎,橙逸,這人是誰?看著好眼熟!」
「那是我們這次的目標,宋佚。」
「他就是宋佚?長得挺像個人的。」
臧封第看人的樣貌只分兩種,長得像豬的和長得像人的。這些年來除了霍橙逸和她自己,還有少數幾個親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像豬的。
「可是我覺得他不像人。」霍橙逸從臧封第手里拿過那畫像,側著頭眯著眼楮仔細端詳,像什麼呢?肯定是一種動物。眯著眼楮,笑嘻嘻的,很可愛的……
她兀自思索,忽然臧封第拍著手大叫︰「哈哈!我知道了,我說怎麼那麼眼熟呢,原來他像你呀,橙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