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封第這樣的搭檔給她的訊息,也不一定準確。
丙然還是應該當面接觸才行,像這樣的完美型對手,越是看到他們不為人知的窘迫一面,越是讓她興高采烈。霍橙逸承認自己是有點兒劣根性,不過她這點兒劣根性也可以說是人所共知的包容。否則,大家憑什麼這麼熱衷于這類挖牆角擦的爛事?
正是這樣的直覺和興趣,讓她沒有單方面地相信封第,而是親自跑到學苑里來刺探。
本來霍橙逸是想直接進冬苑松派,可是那所學苑似乎非常嚴格,無論如何不讓女孩進入。父親霍賓的多年好友崇政孝,即使身為四季聯盟學會的一會之長,也只能將她安排進這所稍微松點兒的秋苑菊派學苑而已。幾天下來,關于宋佚,大家給她的答案幾乎就是那幾個詞匯︰天才、彬彬有禮、溫和。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比較創新的評價了。
不過算了,總歸是能名正言順地跟他踫頭。
而所謂的名正言順就是——
「會長,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在街道上,把本來就不甚寬敞的地方堵得幾乎水泄不通。
「冬苑。」霍橙逸頭也不抬地回答。
「啊?」原代理會長,現在的副會長奉杉吹,當即吃驚地停住了腳步。
不止他,其他學生也停了下來,就像被集體點了穴一樣。
「冬苑。」
霍橙逸以為他沒听清楚,就又重復了一遍。
「會長,我們這麼多人去,好像去踢館打架的感覺啊。」奉杉吹一動不動死不挪步。
「他們是去年的優勝,我們見了他們都要低頭行禮的呀。」
「對啊,到底為什麼去……而且是這麼多人,會長?」
霍橙逸簡單地回答奉杉吹︰「表示友好。」
「這——有必要嗎,會長?」
懶得和他們確定,霍橙逸轉身便走,丟下一句︰「怕就別來。」
走出約莫二十幾步後,學生們紛紛回魂,握拳。
「拼了,我把命交給會長!」
「是孬種的就縮著尾巴回去,讓黃久津踩在腳下!」
「沖啊——」
士氣高漲了嘛。霍橙逸眯起右眼,睜大左眼,不過這群單細胞的家伙,讓她覺得很可愛。
由清一色男人組成的單細胞縱隊瞬間沿著一條街勇往直前,揚起漫天塵土。行人紛紛咳嗽罵街︰「哪個殺千刀學苑的,這年頭,走路像趕著投胎去!」
霍橙逸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認命地去追趕他們。
等她追上時,冬苑松派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
隊伍在人家大門口停下來,一個個氣喘吁吁。
「會……會長,請指示!」奉杉吹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霍橙逸從包里掏出一吊錢,勾在手指上扔過去,「買香蕉來。」
「香蕉?」奉杉吹一怔,馬上明白過來,「明白!會長要使絕技香蕉暗器了!」
他迅速差了一家伙去買,那家伙見可以避免磕頭行禮,溜得好像著火似的。
霍橙逸走到門口的匾額下,站在那里專注地注視著黑色大門上蒼勁的「冬苑」二字。
眾學生也安靜下來,學著霍橙逸,一眨不眨地盯著黑色大門上那蒼勁的「冬苑」二字。
只見冬苑對面的店老板點上了一炷香,然後慢條斯理地打掃衛生。
打掃完以後,又和老婆一起哄孩子睡覺。
再然後,發現那炷香正好熄滅,于是換了一炷點上。
「會長……我們還要看多久?」
眼楮發直淚水奔流的奉杉吹,忍不住痛苦地問霍橙逸。
這時那個去買香蕉的學生奔了回來,背著一筐,氣喘吁吁地奔到眾生面前,「會……會長,你給的那吊錢太多,我就把攤子上的香蕉全……全買回來了!跑了兩條街,終于花光了那吊錢!」
霍橙逸轉過身,微笑著說︰「做得好。」
拿了一個香蕉剝開,她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著。
「喂,你。」她伸出一只手,模到奉杉吹的肩膀。
「什麼事,會長?」
「去撞門。」
「是!」
奉杉吹想也不想,沖門奔去。
奔到門口時,他停住了往回奔,「會長,撞門似乎是不太禮貌的行為,我們不如——」
霍橙逸手一甩,香蕉皮貼著地面直線哧溜滑了出去,停下來時,正好擱在奉杉吹的腳丫子底下。
「 」的一聲,洪亮如鐘,奉杉吹漂亮地撞上了銅制的大黑門。
這一聲,真是震耳欲聾呀。
霍橙逸從筐里掰一個香蕉拿在手里剝皮,「你們,輪流撞。」
沒有看到香蕉皮,只看到副會長撞門的學生們受到鼓舞,仿佛飛蛾撲火,全都奮不顧身去撞門。
冬苑松派學苑的門,即使是黑銅制的,也被撞得響亮,不一會兒就有人來開門。
「造反啊!」
門一打開,奉杉吹立刻用手勢阻止了大家的撞勢,彬彬有禮地抱拳道︰「我們是秋苑菊派學苑的,前來拜訪貴苑。因為怕貴苑地方大,敲門听不見,所以鬧得動靜大了點兒。那是我們的會長。」
奉杉吹指著身後要作介紹,學生們也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大家一轉身,只見一只香蕉在空中翻著跟頭飛過來,扎扎實實劈中了看門人的腦門。
看門人被劈得一片漆黑,睜開眼群星亂飛。
「你們,你們到底想干嗎?!」
「我們是想——」奉杉吹本想道歉說來拜訪,可是霍橙逸打斷他︰「示威。」
會長一發話,奉杉吹想也不想地接下去︰「對,我們來示威——示威?!會……會長,這……這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也吃驚地看著霍橙逸,她剛才不是還說表示友好的嗎?
「好哇,你們想踢館!」看門人一溜煙飛身進去,輕功絕佳的樣子,「秋苑的人來踢館啦——」
「啦」字還沒喊完,便一頭撞在迎面出現的大松樹上。
眾生仔細一看,那棵「大」松樹果然是大,兩人環抱的腰圍,而且長在道路正中央,幾乎擋住了去路。松樹上掛著一塊牌子,上書「迎客松」。
看門人爬起來,把腳底下的一塊香蕉皮甩開,「哪個混賬吃香蕉不把皮吃掉?!」
不過等他爬起來的時候,霍橙逸已經帶著人繞過迎客松,奔後苑去了。
推開寫著「松派」的大門,迎面而來的騎射場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好多的人哪!」奉杉吹驚嘆道。
所有的人清一色穿著白色綢袍,肩部玄色二指寬絲帶,腰間袖口瓖同色飄帶,左胸至腰處用深青色繡線刺繡著一棵虯金松圖案——全部都是松派學員。
大概,有上千人吧?
「想不到松派的規模這麼大!」
「厲害啊,單是學員就足足是我們學苑的三倍呢!」
菊派的學生無法克制地驚呼道。
霍橙逸問︰「哪個是宋佚?」
奉杉吹急忙看過去,然後說︰「會長,沒有看到宋佚。」
他們交頭接耳的同時已經有學員過來質問︰「喂,看道服應該是菊派的吧?來這里干什麼?做探子嗎?」
霍橙逸打量了他一下,除了道服之外,額頭上還有一條黑色的絲帶——這大概就是他混在人群里時惟一可以被區別出來的標志了吧。
「問你話,不知道回答嗎?」那學員得不到回答,惱怒起來,看樣子是個急脾氣,「還有,這里不許女子出入,看到的話趕緊退出去!」
霍橙逸把視線投向騎射場的其他地方,繞過這名學員,邊觀察邊剝香蕉皮。
「這里不是茶館,是學堂!」學員惱羞成怒,一掌將霍橙逸剛剝好要往嘴里送的香蕉拍出去,香蕉滾進塵土里,不知道到誰的腳底下去了。
霍橙逸張著嘴巴咬了個空,愣愣地抬起頭來看著那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