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管你,你說你會不會死呢?」龍超雪挑著眉問,「又或許,我現在動手殺了你,你說成功的可能性會有多高呢?」
也許吧。風熙言凝眉,他沒必要死,也不能死,于是他冷冷地笑了,是一種寒冷徹骨的笑容,「師姐,要怎樣你才肯過來扶我一把?」
龍超雪哼了一聲,「可惜我這個人無欲無求,惟一強烈過的願望就是要你的命,你說我憑什麼來扶你呢?」
「就憑這個。」
他笑了,笑容何其美麗冶艷。他的手伸入懷中,再伸出時,修長的五指中有一張看上去頗為眼熟的羊皮紙,他展開它,在龍超雪的眼前緩慢地晃了晃,「還記得它嗎,師姐?」
龍超雪記憶過人,怎麼會認不出那是師傅惟一留下來的圖。只是她一向貼身收藏,怎麼會落到這個小子的手中去?莫非——
風熙言詭異地微笑了一下,好像知道她想什麼似的說︰「就在剛才。」他在提醒她想起來,他們剛才曾經有過一段非常之近的距離。
「你!」龍超雪猛地跳起來,死死地盯著他手上的羊皮圖,「你要怎麼樣?」
風熙言的笑容好像一張精美的面具,下一刻,他緩緩地催動僅存的內力,讓那張羊皮圖在他們兩人的眼皮子底下頃刻間化作一堆碎末。
「我雖然只看過一遍,可是已經記下了圖上的內容。如果師姐想要我重畫一幅出來的話,恐怕現在這個狀況不大方便。」
這小子——是個——惡魔!龍超雪惡狠狠地在心里詛咒了他九九八十一遍。但還是躍下石頭,扶住了他的身體。
「多謝師姐。」耳邊是他的話語,也不知道是真的感謝還是沒有氣力,顯得格外輕柔。龍超雪還想瞪他一眼時,卻發現他的頭微微地垂下,手上的劍也「叮」的一聲墜地,顯然是失去意識了,整個人的重量壓了過來。
「哎呀——好重……」龍超雪猝不及防,連忙拼盡了吃女乃的力氣,才沒有跟他一起滑倒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瞥到縮在一邊瑟瑟發抖,從剛才起就一直不敢說話的皇甫心蘭,脾氣登時上來了,一陣爆吼︰「你還不快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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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場大雨,竟然連下了兩天兩夜!
龍超雪合上房門,和皇甫心蘭手忙腳亂地把這個活瘟神抬回竹屋後,兩個人里里外外都淋了個透濕。龍超雪吃了風熙言這個癟,心情非常不好,好不容易有機會結果了他的狗命,卻又被他搶先一步佔據有利攻勢。弄得自己不但殺不了他,反而變成了奴才,真夠背的。
她只有把氣往皇甫心蘭身上撒︰「喂,你,去燒熱水!」
皇甫心蘭怎麼可能干過這種活計?當下一愣道︰「我?我……我不會啊。」
「什麼?」龍超雪吃驚地停下了擰衣裳的動作,凶狠地看著她。
皇甫心蘭委屈地說︰「我沒有燒過水。」
龍超雪不耐地嘆口氣︰「那你去月兌了他的衣服,給他擦身總會吧!」
皇甫心蘭一驚,指著床上昏睡不醒的風熙言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月兌他……他的衣服?」
龍超雪惟一的耐性被她磨光,「廢話,不是你難道是我?」她很有可能擦到一半就憤恨地用布將他勒死。
她的凶狠令識時務的皇甫心蘭趕緊閉了嘴,乖乖地挨近風熙言開始為他寬衣解帶,除去濕衣。
龍超雪踢門走進柴房,所幸有足夠的干柴可用,也是拜這小子所賜,那些都是她發泄時砍來的。
端著一大盆熱水走回房間,龍超雪在心里發了一百遍誓︰日後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加倍折磨這小子,把自己受的罪討回來。
罷步人房門,皇甫心蘭就一臉驚恐地撲上來說︰「怎麼辦,他又吐血了,是不是快死了啊。你快想想辦法,我、我好怕……」
龍超雪放下水盆走過去,睡榻上的他俊顏更加蒼白,一絲血跡掛在唇邊,氣息也是若有若無。龍超雪伸手了探鼻息,擺擺手說︰「不要緊的、這小子只要還有一口氣,就死不了的。」她一邊說一邊抬手揪住風熙言的衣領,吼叫道︰「我可不許你死,要死也要默寫出師傅的圖紙再死,听見沒有?」
她完全不管手中的人是一個氣若游絲的病人,把人家當沙包似的搖晃毆打。若不是親眼所見,皇甫心蘭簡直無法相信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師姐弟。
龍超雪發泄完了,指著熱水對皇甫心蘭命令道︰「給他擦身。」然後就走了出去。
皇甫心蘭手足無措地擰吧了布,走近臥床上的熙言。他沉靜的睡顏仿若嬰孩,天真無邪。雖然受了傷,唇色發白,但仍舊無法掩飾那張臉的魁力。皇甫心蘭擦著擦著,不由得臉微微發燙。她禁不住低下頭去,想要好好看清這個武林中人聞之色變的浪子的臉……
忽然「砰」的一聲,門又被無助地撞開,皇甫心蘭連忙彈起來,手里的布因為慌張掉到了地上。
龍超雪抱著一大堆藥罐瓶子走進來,攤放了一桌子端詳著,邊看邊自言自語道︰「這個好像是金創藥,這個不會是治中毒的吧?不對呀,我記得應該有個紅瓶子。」
皇甫心蘭還在怔仲之中,忽然听她說了一聲︰「煩死了,不管了,干脆每樣給他吃一日得了!」
皇甫心蘭禁不住咋舌,依她這個治法,好人也要送去半條命啊。
她連忙湊上前來說︰「讓我看看。」她從小在馳騁山莊這樣的武林世家長大,對醫術多少也通曉一些。拿著那些瓶子聞了聞,她慢慢分辨出各自的用途。先用養心丸給他保住心脈,再用活血丹通暢周身大穴。忙乎了半日,天緩緩放亮,風熙言的氣息也漸漸地平定下來。
轉頭看向龍超雪,她早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拂曉後不久,風熙言轉醒,不愧是內力深厚,醒後稍稍運氣調息,不久就覺得舒暢了許多,只是渾身依然無力。他不由得暗自慶幸那個易水寒跳下了山崖,要是他休息一陣再來挑戰的話,這天下第一還不是囊中之物?
「你、你醒了,要不要緊?」
風熙言凝眸,看向床榻邊的女子,正是皇甫心蘭。她美眸中暗泛淚光,顯然十分擔心。
風熙言看見了她手中的布,想起迷糊時額頭上清涼的觸感,于是放柔語氣問︰「是你一直照顧我的?」
皇甫心蘭點點頭,非常嬌柔地端過一碗水來說道︰「再服一粒丹丸吧。
風熙言擋住她的手,然後格開。他不喜歡吃藥,從小就是,縱使師傅把藥丸做成糖果逗他,他也不會上當。
看見龍超雪伏在桌子上睡著,風熙言不由得心里一陣好氣。師姐弟十余年,她竟然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還不比一個認識不足一月的陌生女子。他暗下決心,非趁著這次羊皮圖的機會,好好治治她不可。
龍超雪夢到昨天夜里跟師弟拌嘴的情形,她那個氣簡直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罵清的。正要出手教訓他時,忽然听到耳邊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把她從夢境中拉回到渾身濕轆轆的現實中。她揉揉眼楮,看見風熙言伏在床邊猛咳,而皇甫心蘭則一臉焦急又無奈地喊著︰「風公子!風公子!你怎樣了?」
「喂!」龍超雪急忙跳下桌子,沖到隔壁拿來文房四寶,「等等,你先默畫出師傅的圖紙,我就救你!」
風熙言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皇甫心蘭焦急地叫道︰「龍姑娘,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