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爸爸是旅游家嗎?我們最喜歡見多識廣的人了。」
「算是吧。」父親曾經的雲游,其實說得直白一點,只是為了生活。從這個城市,然後又到下一個城市,有的時候,連行囊都未能打開,就又要起程。小時候的她,特別希望有一天可以停下來,哪怕不是在海上飯店那樣美麗的家,只是在一個草原上,搭建一座小小的蒙古包也好。
「那麼各地的美食,若愚你一定吃得很多了?」
「嗯,算起來,還真是吃了不少,最好吃的梅鮮好像叫做望潮,沒有骨頭沒有筋,全身都沒有可丟掉的東西;山珍嘛,拌蕨苔的味道最好、燒烤起來吃,也很美味。」
「真是令人向往啊。」李伯母說。
他們哪里知道,城市里幾百塊的山珍海味,她可曾經是混合著眼淚吞下去的,山上的蕨苔屬于野菜,當地人根本不吃那樣的東西。爸爸跟她說︰「若愚,其實人的幸福很容易就能得到,只要你沒有︰就像一個人最饑餓的時候想到的,絕不可能是的魚海參,而是稀粥小菜;一個人臨死前想到的,也絕不可能是究竟賺了多少錢,是否掌握了半個地球的股票.而是他死了以後,他的家人該怎麼辦。雖然爸爸現在擁有的和大多數人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可是我們不怕失去,大不了,卷鋪蓋走路就是了。」
這樣的話,在她的旅行中能經常听到;幸福而又辛酸的日子,就這樣充斥了她短暫的童年、直到遇到姓夏的一家人,這才安定下來。
用晚餐的時候,李伯母客氣地說︰「都是些簡單的菜,盡量吃啊,若愚,」
她回笑一下,暗自想,這樣都算簡單的菜,這世上還有山珍海味嗎。
晚餐以後的時間,她和李剡陽終于得以單獨待在他的房間里面大眼瞪小眼,「要、要不要听些音樂啊?」他試探地間。
若愚無聊地翻著抱枕,「行啊,有沒有克雷格,大衛的唱片?」
「那是誰?」
她想跟他解釋,克雷格•大衛是新銳說唱歌手,不過想想他未必會懂什麼是新銳,「算了,那,席琳狄翁呢?」總夠家喻戶曉了吧。
「《MYHEARTWILLGOON》?」
若愚怔怔地張大嘴,「沒有別的歌了嗎?」
「我就只有這一首啊。」他委屈地說。
「算了算了,就是它吧,有總比沒有強。」雖然都听得耳熟能詳了。
李剡陽把唱片推進看上去價格不菲的一套組合音響里,有層次感的音樂響起,比她那個破爛mp3好多了。若愚剛想舒口氣,他又擠過來,手里拿著布林,「吃嗎?」
「不要。」她討厭水果,再貴再好的也不吃。
他縮了回去,過了一會兒又說︰「吃一個吧,有很多水分的,對皮膚好。」
「我不要皮膚好。」
他還是不甘心,好像除了叫她吃水果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干了一樣地窮追不舍,「我洗得很干淨的喲,」他刻意強調是自己親自洗的、
「不要,煩死了!」若愚皺著鼻子說?
他很委屈地縮回手去,一言不發!
屋子里除了音樂就沒有動靜了。若愚東張西望一番,斜過眼楮看著李剡陽,這頭豬就不會學學夏江那一套嗎,嘴里咬一口作示範,手里拿一個軟硬兼施,「吃一個吧,來一個!」直磨到你接過去為止,
「算了,給我一個吧;」地伸出手去,不管怎麼說,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了,吃個布林又不會死。
李剡陽高高興興地遞過來一個非常大而且看上去黑得發紫的果實。
地一邊咬一邊說︰「真難吃。」
「吃習慣就好了,多吃水果對身體有好處?」他說。
若愚想起了夏江,他一向是抓著一個猛住她嘴里塞,還一邊翻著白眼說︰「你愛吃不吃。」
「若愚,」李剡陽輕輕地靠過來,左手抓起她的右手,「我爸媽都很喜歡你,所以我想……」
「你想干什麼?」她警惕地瞪著,要是他想干出什麼先上車的事情來,哪怕事後補票也不成。
「我想咱們畢業就結婚。」
「你瘋啦!」若愚捏著半個布林涂在他臉上。
「啊啊啊……」
「我答應當你女朋友你就想求婚,你太離譜了吧!」
「可是我喜歡你呀,你答應我的時候你不知道我高興得一晚上都沒睡好覺,一直夢見你嫁給我的樣子。」
「有病。」若愚斬釘截鐵地說。
「若愚。」他撲過去,她則「 」的站起來,立到了桌子的後邊,
「我發誓會好好對待你的,我也不要你立即嫁給我,我們先訂婚,好不好?」
「好你的爺爺!我走了。」
「若愚!」
她一低頭,床上的李剡陽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地上,死死地抱著她的腿,「我連戒指都買好了,你看,你喜歡不喜歡?」
若愚渾身都起滿了雞皮疙瘩,「你放手;」
「那你答應我啦?」
她仰天長吸一口氣,「天哪!」
幾秒鐘後,房間里傳來一聲尖叫。李剡陽趴在地上,若愚單膝跪在他的脖子上,一個擒拿手將他兩手押在身後,
「還結婚不結婚?」
「不結了,不結了。」
「趴在這里反省十分鐘,不到時間不許起來!」她扔開此人,拎起背包甩在肩上,用腳撥開門走了出去。
「我送送你啊!」他叫著追了出來。
第七章
「要不要去酒吧里坐坐,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錯的,」
「不要,明天還要上課?」
汽車突然熄火,李剡陽握著方向盤,「若愚,你是不是對我哪里不滿意?」
「你很好,干嗎這麼問?」
「可我覺得你很冷淡啊。」
「莫名其妙。」難道要抱在一起才叫熱情萬丈,
「那就證明給我看。」他很認真地說?
男人有時候比女人還難纏,若愚只好閉著眼楮在他的臉上輕吻了一下。
沒想到他變本加厲,忽然一下子抱住地,進攻她的嘴。
「啊!」若愚尖叫一聲,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同時飛快地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站在外面。
「我們是戀人哎,連接吻這麼點事都不可以嗎?」他癱著肩膀問。
若愚靜默了幾秒,頭也不回地沿著街道走去。有幾盞路燈忽明忽暗,飛蛾奮不顧身地向它撲去,當她听見李剡陽的汽車引擎聲遠去,停下來片刻後,繼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
推開家門,父親正在客廳里看著電視。
「老爸。」她打著招呼。
張老爹回過頭來看她一眼,「回來啦,剛才夏江打電話來,讓你回來後給他個電話。」
「好,我去打。」她把外套掛到門後的衣架上,唧咕著︰「我又不會丟掉。」正說著,電話響了。她看著老爸,老爸看著她。
「一定是夏江,接啊。」張老爹說完,繼續看他的肥皂劇。
若愚拿個夾子把頭發固定好,單手拎起听筒,「喂?我到家了,沒死,好,再見。」
張老爹回過頭看著她,像看什麼怪物似的,「你這麼著急掛他電話干嗎?」
「我要洗澡啊,我累死了!」她叫著?
「夏江一晚上打了七個電話釆。」
「知道了,還他的錢嘛!」她沒心沒肺地說完,走進浴室倒插上門。
老爸在身後罵道︰「死丫頭?」
洗完澡,她趴在床上,頭發濕濕的,還不能睡覺,會偏頭痛。又無聊,于是只好拿起電活,撥了個耳熟能詳的號碼,不出意料地沒響三下那頭就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干嗎,想我啦?」
地開始撥弄著床上的枕頭。
「他就想和我接吻,」
「嗯!」
「我不肯,我這麼做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