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聖倫,算我錯啦,要怎樣你們才肯開工啊?」
第一時間沖到咖啡廳里去,看夠了商聖倫那朝天的鼻孔,遲鈍的果果才明白自己這些天來,的確是太忽略學校的事情了。
「哎?果果你回來啦。」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樂琰,盡避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她卻還穿著長袖,時不時握拳掩口咳嗽一下。
商聖倫沒理果果,繞出櫃台說︰「我煎好藥了,要趁熱喝。」
丙果驚訝地看著樂琰說︰「琰,你生病啦?」
樂琰「呃」了一聲,先看看商聖倫的臉色,才笑著對果果說︰「沒什麼,小靶冒。」
「哦,你要小心啊,晚上睡覺不要貪圖涼快不蓋被子。」
丙果才好心地叮嚀了一句,立刻就被商聖倫整個頂了回去︰「跟被子有什麼關系?你試試看在四面通風的學生會辦公室里呆個通宵的感覺、」
丙果側著臉想了一兩秒鐘後,小心翼翼地問樂琰︰「你干嗎熬通宵?難道是——不會吧,事情真的那麼多嗎?末裔不會幫你做?」
提到這個商聖倫更加來氣,盡避樂琰拼命朝他使眼色做手勢,還是止不住他的氣勢洶洶︰「你那個末裔比你更干脆,直接消失,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拜托你們兩個,到底誰說了算?」
什麼?他竟敢在這個時候跑回去了?果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立刻沖出咖啡廳的大門,這個混小子實在欺人太甚,如果找到他的話,一定要狠狠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可是她打了十幾個電活,居然都沒有人可以告訴她末裔到底現在在什麼地方。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呵欠連天的樂琰看著果果惡狠狠地按按鈕,像和電話有什麼深仇大恨般。她嘆口氣,由衷地希望末裔不要這麼快回來,給即將施工建造的新大樓充當炮灰做奠基。
「叫末裔過來听電話,你不要告訴我他現在還不在家!」果果執著地吼著,忽然瞪大眼楮。
「什麼?他已經回學校了?什麼時候走的?」
樂琰意外地睜開眼,看見一抹凶光射出果果的眼中。
第七章
早上七點整,雷磊打著哈欠,拿著課本拉開門,忽然被門口那個東西嚇了一大跳,「果果?你在這里干嗎?」
「末裔呢?」果果往屋子里張望。
「他剛回——你手里拎著平底鍋干什麼?該不會你都是用這種方法叫弟弟起床的?」
「你少廢話。」果果撞開雷磊,口中嘟囔著,「平底鍋怎麼了,想他一個黑幫少爺,從小學開始就被人大江南北地追著砍,還會怕區區一個平底鍋?」說著她就扯開嗓門喊道,「末裔,你給我滾出來!」
「不行啊丙果,快住手——」雷磊拋下書跟著沖進來,但是果果已經掀開了床上末裔的被子,然後當場傻在那兒。雷磊捂著臉說︰「我都說了不能進了,哎!」
被子下,一副非常具有藝術性的完美軀體呈現眼前,肌膚緊致沒有一絲贅肉,如果不是那片蜂蜜色的皮膚上有許多大大小小未結疤的紅色傷痕,相信誰都會多欣賞兩眼。
然而果果似乎完全被這一幕給震懾住了,滿眼不相信的表情。雷磊搔搔那頭棕色的發,自言自語道︰「昨天睡得好好的被某人強行拖起來上藥也就罷了,今天還得負責跑兩個系給他們請假,我真是歹命!」然後自覺地帶上門,寫張「閑人免進,後果自負」的大條幅掛上,閃人。
其實果果沖進來的時候末裔就已經完全清醒恢復意識,本打算起來跟她解釋,不過看看這副赤身的樣子,想想席卷而來的瞌睡蟲,索性什麼都不管,一頭栽進溫柔鄉。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果果這個人最容易走神發呆,自己這身疤足夠她呆個十分鐘不止,趁這時間趕緊養精蓄銳,好把她吃干抹淨以慰勞自己這些天來的苦戰。
末裔果然非常了解果果,在他舒服地閉目養神這段期間,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不過等他滿意地睜開眼,就立刻被嚇了一大跳,「果果,別、別這樣啊……」
丙果杵在床邊,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楮像個熟透了的杏子,不大的臉因為緊縮扭曲顯得更小,「嗚……嗚……」的哭聲不斷從壓抑的喉腔傳出,時不時地抬起拿著平底鍋的手,用袖子擦去臉上成串的水珠兒。
末裔什麼都想到了,就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幕。手一伸模到一片濕,床單上早已經水漫金山,照她這個趨勢下去,不久地板就會滲水。
看來她已經站在這里哭了至少十來分鐘了,自己卻蒙著被子做春秋大夢,這個想法讓末裔簡直有如五雷轟頂,忙不迭地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懷里坐著哄著︰「果果乖,別哭了……」
不對,越是叫她不哭她反而會哭得更凶的,于是末裔改了台詞︰「果果乖,盡情哭啊,哭出來就好了。」
丙果也不知道是听進去了還是沒理會他,兀自哭得更加洶涌澎湃,喉腔里的低嗚換成了大合唱,「嗚哇——」眼淚不斷漫出大大的眼楮,眼睫毛早已濕透了浸在一片水氣中。
「我錯了,可是這點小傷真的不要緊,小時侯那次得罪爆狼那群人,我都沒哼呢,這算什麼呀,三天就好了,別哭了。」
「嗚哇」的聲音小下去一些,果果轉過臉來瞅瞅末裔,濕潤的眼楮眨了眨,就在末裔沾沾自喜地以為已經壓制下去的時候,更為驚天動地的哭聲響起,「嗚——」
「對不起對不起!」末裔真的非常後悔,這下真是捅了馬蜂窩難以收拾,「可是你真的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眼楮就要瞎了。」
這句話可不是危言聳听,她的眼楮高度近視並不是因為看書或者打電玩,而是天生弱視,小時侯稍微哭一點點就會腫很久,要滴好幾天的眼藥才會消腫,所以自此以後,果果再也不哭,四歲的小孩子,即使再難過也只是瞪大了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死活沒有掉下來過。
可是今天,她卻滔滔不絕地哭了十來分鐘,仿佛要把這麼多年以來沒有哭出來的次數,一次性全部補齊!
末裔止不住她的眼淚,只好俯身吻上她的眼楮,企圖通過這樣的方式,轉移她的注意力。
柔軟的舌尖,緩緩滑過長而濕潤的眼睫毛,淚水那澀澀的滋味傳進味蕾的感覺神經,就像傳進心尖一樣真實,非常苦,非常疼。
丙果張開嘴,狠狠往他肩膀咬了下去,然後繼續她的嚎啕。末裔吃痛不敢做聲,仍然小心翼翼地舌忝去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漸漸吻得上癮,開始把肆虐的範圍擴大到眼楮周圍的臉龐。
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鐘,果果終于由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轉化為中等程度的「抽泣」,不過這個過程之間可是一點過渡都沒有。末裔眼睜睜地看著她一下子停止了嚎啕,靜了一下,好像在想事情,然後開始「吧唧吧唧」地抽動鼻子,心里實在佩服極了。
「我知道我不好,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好不好?」他必須盡快停止果果的淚眼攻勢,否則淹了他的房子事小,哭壞了她的眼楮就麻煩了。
又來了,果果再次沒有任何過渡地從中等程度的「抽泣」一下子完全停止,眼淚像上了水龍頭一樣,說停就停,「真的嗎?」
「真的。」末裔覺得非常挫敗。
丙果非常干脆地說︰「那你跳一回月兌衣舞我看。」
「啊?!」末裔的眼楮瞪得雞蛋般大,嘴巴也張得同樣尺寸,「你,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