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淺香抓抓頭發,黑澤楓略略點了一下頭。
「你覺得他在我身上尋找初戀情人的影子?」
「也許吧。畢竟,他並沒有太過怨恨她,他只是把這一切當作生活中的種種游戲罷了。」
「可他說不喜歡我這個類型的。」淺香悶悶地說。
黑澤楓一呆︰「他這麼說了?」
「是啊。」
「哦……」他撐著頭,表情極不自然地僵,「這個笨蛋。」
「他這話什麼意思呢?」淺香好奇地追問。
「嗯——也好也壞。他大概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也有可能還對過去耿耿于懷,誰知道呢。」
淺香才一回神,目光頓時凝聚在對面那輛非常顯眼的法拉利上。
黑澤楓順著她的目光偏過臉,臉上也出現了一絲訝異,「那應該是煌最喜歡的車才對——難道他在附近?」
「不可能啊,」淺香比他更吃驚地搖頭,「他今天要拍外景啊,也許,也許他把車借給鶴紀他們了吧。」
語音剛落,事實卻偏要讓她自打耳光——煌從對面那家咖啡店走出來,身邊居然還有一個紅衣似火的窈窕女郎。她貼得那麼緊,有眼楮的人都該明白是怎麼回事。
火紅的法拉利絕塵而去,淺香回過神,趕緊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的樣子,一口接一口喝那杯冷卻的咖啡。
「他沒有去拍外景。」黑澤楓回過頭,盯著她來了一句。
「啊?什麼?我今天沒戴隱形眼鏡,看東西不大清楚。」淺香故意打馬虎眼。
「真的沒看清,還是不願意承認?煌他身邊有一個美女,看上去可是厲害得很,我想正在跟他交往的你居然裝瞎子,這之中是不是有點什麼問題要解釋一下?」
黑澤楓慢條斯理地問。
「或者我直接找煌問他?」
「別啊!」淺香叫出了聲,在心里迅速盤算出一個可以讓精明的楓相信的理由︰「其實,我們說好不干涉對方交友的自由……」
「交友?」黑澤楓一臉無所適從的樣子,「我以為你至少可以讓他收斂一點,想不到他居然還像以前那樣明著一夫一妻制,暗里一天一妻制。」
「其實這樣也好啊,煌那種人是越約束越野的嘛。我放他自由,他只要想到我不就行了?再說別人,別人也都是這樣的……」淺香亂七八糟地解釋一通,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心底里澀澀的感覺像漲潮一樣一波一波拍擊著心堤,痛也就像滲進泥土的水分慢慢蔓延開來,直逼得她將謊言編不下去。
「別說啦,再說下去眼淚就要掉下來了。」黑澤楓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這種混沌的局面要到哪一天才能撥得雲開見月明啊。
※※※
回到兩人共同擁有的小天地中,淺香正要拿鑰匙開門,卻意外地發現門是開著的。
疑惑地推開虛掩的大門,那名紅衣女郎就坐在沙發上,曼妙的身體裹在繡有華麗圖案的襯衫中,雪白的大腿在外,分外誘人可口。
淺香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別樣的氣息,他們了,就在客廳里!
屋子里開著暖氣,淺香卻覺得有點冷。
煌從浴室里出來,發梢還滴著水,他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只當是來了個無關緊要的人般,說了一句︰「這麼早?」
「是啊,你也很早嘛。」硬是擠出了一句話,淺香在考慮要不要提及沙發上的女郎,「你的客人要目下來吃晚飯嗎?」
煌瞥了女郎一眼︰「美姬,她問你是否要留下來過夜。」
淺香暗自瞪大眼望向無禮的他,這男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美姬微笑一下,無限風情地說︰「那麼就叨擾了。不會太麻煩你吧?」
淺香虛情假意地嘿嘿笑了兩聲,黑著一張臉走進廚房。
罷圍上圍裙,煌悄聲無息地站在了她身後,淺香故意不回頭,假裝沒看見地開始洗菜。
「今天工作怎麼樣?」他問。
「不忙。」
「明天呢?」
「沒什麼大事。」
「那就陪我出外景。」
「你今天不是出過了嗎?」淺香賭氣問。
「今天沒心情。」他倒干脆。
「我沒時間。」話一出口,她自己都大吃一驚,
這是什麼狀態啊?她居然在公然反抗?
煌微微皺起了眉︰「你不高興?」
「那倒不是。反正你又不缺女伴,我去了也是白去。」
「明天只有你一個。」他低聲說,好像有點要求原諒的味道。
「那我的午餐和晚餐都由你負責,檔次不能太低的。」
煌淡淡一笑︰「你這是坐地起價。」
「你可沒得選擇的。」
「隨你吧。」他一轉身正要走,淺香舉著菜刀抓住了他的衣袖︰「等等!她——真的要在這兒過夜?可以睡的房間只有兩個,你要她睡我房間、還是你房間?」
煌失笑︰「她怎麼可能留下過夜?我已經給她訂了客房。」
淺香抽回菜刀,噘起嘴瞪了他一眼,然後心情復雜地開始宰割晚餐的材料。
※※※
晚餐一結束,煌就不由分說地把美姬塞進法拉利,也不管她是撒嬌還是生氣,看得淺香差點笑出來,不管怎麼說,教訓歸教訓,教訓完她以後,煌總會妥協地照辦她的要求,這和別人相比可是本質上的不同。
「說明我對他來說還是不一樣的。」淺香完全沉浸在比較後的陶醉中,對于一大堆需要清洗的碗碟和弄髒的地毯完全沒有怨言,還干得樂在其中。
汽車的引擎聲傳入耳中,淺香甩甩橡皮手套上的泡泡,跑出去迎接煌。
煌的目光落到她手上,一把將橡皮手套拽下,「跟你說過很多次,這些就讓鐘點工去做,你全都包了,想讓他們喝西北風嗎?」
「可我沒事可干嘛。」
「沒事干可以問我,現在跟我進來。」
淺香瞪著眼指著前方︰「進你的臥室?」
「有何不可?」
「你想、想干嗎?」
煌回頭好笑地瞥了她一眼︰「這麼緊張干嗎,你以為我會對你干什麼?」
一听他這麼說,淺香頓時覺得自己很無趣,把好好的氣氛都給攪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進來,可是這次是被他邀請,一進房間,淺香就四下環視了一下,冷不防身後響起了關門的聲音。
煌走過僵直的淺香,來到床邊坐下,毫不避諱地直直盯著她看。
「有、有什麼事?」被他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淺香結結巴巴地開口。
「真是奇怪,我還以為,這世界上不會有兩個氣質一模一樣的人,想不到你生氣或者害羞的時候,和她簡直毫無分別。」
淺香理理臉龐邊的碎發,她想起了黑澤楓的話——他果然還是念念不忘那個在第一時間闖入他生命中、將他改變的刺客。
煌改變了一個方向來打量她︰「不過,我知道你不可能是蕊貝卡,因為她是無論如何不會廚房那檔子事的,而且也不會去刺青。」
「原來她叫蕊貝卡,」淺香咬咬手指,若有所思,「真的那麼像我嗎?」
「我忘了她的長相了,」他悵然若失地說,「只依稀記得她有長長的金發,只有這個而已。她的所有東西,我好像都燒掉了……」
煌回過神來,發現淺香就坐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而且很怯懦地向他靠過來。
不假思索地環過她消瘦的肩膀,將臉龐輕輕貼上那片柔和的金色,他又好像回到了年少輕狂的時候,如果他並不是世界上三大家族之中的少爺,而是一個普通的樂手——就像蕊貝卡心儀的那個人一樣,穿得頹廢另類,扎上十幾個耳洞,並且騎著夸張的摩托,放著重金屬音樂,事情是不是就會向另外一個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