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她是他們那個「水族」窩里唯一的女生口巴!阿騰也就特別的寵她、護她,也不避諱的在他的弟兄面前表現出對她的「特別關照」。
那一陣子,因為對父親再婚的不滿,她蓄意翹家,但又因為掛念著父親,她顯得相當邑郁寡歡,為了讓她開心,他總會刻意設計一些小驚喜來討好她。
他有一輛不算新的機車,三不五時便載著她上溪口賞鳥,上山采野姜花。在溪口,他們能坐到日暮黃昏,等阿騰用他的口琴吹出一曲「綠袖子」做為結束。在山上,除了采野姜花,他還會刻意去撿許多大松果回家,細心的以熱融膠在每個松果的硬瓣上粘上珠子,成為璀燦奪目的松果珠球,再送給她。還有那些放風箏的日子……
而她和阿騰的戀情也相當「自然」的展開。那年夏天,他騎著他那輛「豪邁」,顧著三十多度的烈日,載著她穿梭于一些古舊的小巷弄,為的是尋找一家專賣酸梅湯的小店,理由是——在她小時候,她們一家三口曾經在那家店里喝過酸梅汁。
「那家店的酸梅湯好好喝喔!現在想起來,我都還會流口水呢!」她坐在摩托車後座,秀發張狂的隨風飛揚。
「是多久以前的事?搞不好那家店早關了。」阿騰微側著頭,瞥了後視鏡中的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說道。
「好久以前的事了!如果那家店關了,那就太教人失望了。我真的好懷念那種味道,酸酸甜甜,又帶點焦澀的梅子香味,好像讓人在一瞬間體會了『喜怒哀樂』種種的人間滋味。」
「很教人驚訝喔!沒想到像你這麼瀟灑的人,也會這麼牽掛一件事。」阿騰一邊搜尋路旁的招牌,一邊椰揄她。
何旖旎聞言一笑,默不作答。
「有可以懷念的事物真的很好,對不對?」阿騰帶點苦澀的說。
「對!」
「這點你就比我幸運多了,雖然你沒有了媽媽,但至少還有個真心愛你的爸爸。而我,除了有個十分愛我卻早逝的母親外,就是對我不聞不問的父親。」
那是葉騰頭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他的親人。
「你父親……拋棄你們母子?」
「我不曉得那算不算拋棄。」他回答得很冷淡、很簡短,仿佛急于甩開這個被突兀提起的話題。「不談這個,咦——你看,那里有一家酸梅湯專賣店!」
「真的那!」因為急于尋回心中懸念的記憶,何旖旎忘了追問葉騰和他父親之間的關系。
她興奮極了,原想在他的臉頰上印上個感謝之吻,沒想到在他回頭時,她的唇拂過他的。
那時候,如果不是他猛然的握住她的下領,以唇深深的捕捉住她,如果不是她有片刻迷惑于他唇間的剛強與柔軟,那麼,她或許可以輕輕轉過身,阻止自己陷入那像中了魔咒的情感中。
「哇!」兩人不約而同的低呼。「怎麼會這樣?」何旖旎捂著自己燒紅的臉,表現得像被佔了便宜。「我只是想親吻你的頰,對你表示感謝……」
阿騰對她那副吃了虧的表情頗不以為然。「小姐,我不只花時間陪你尋找兒時記憶,還賠上了我的初吻呢!」
「那也是我的初吻啊!你奪走了我的初吻!」何旖旎漲紅著臉指控。
「哦!是嗎?」阿騰突然變得沉默。
「阿騰,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可能我想從你那里獲得的不只是感謝……我也想在你的生命中創造一點屬于我們的記憶,不論是關于酸梅湯,或者是初吻的記憶。我想,我是渴望在你的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阿騰嚴肅的說出他的想法。
從未看過阿騰這麼正經八百的何旖旎,心里大受震撼。「你這是干嘛?討……討人情啊?」她原想說些感性的話,哪曉得表達出來的仍是那麼任性。
「我想討愛情啊!」阿騰一臉的認真。
「可是,我還小,如果在學校,今年也才高一——」她一臉認真的回答,直到看見葉騰那嗤嗤竊笑的表情,她才知道他是在尋她開心。
「你欠打。」她掄起拳頭,追著他跑。
而這一追逐,竟成了他們愛情長跑的開始……
第二章
和阿騰互相偷走了彼此初吻的那一年,阿騰在念高三,而她才高一,兩人的感情因為那一吻而進展神速。
她和他首次發生親密關系的那天,正值隆冬。
那一夜,河豚等人全因為天氣寒冷而沒有來阿騰這里報到。
對于鮮少有機會在屋內獨處的阿騰和小旖而言,這不啻是個增進感情的好機會,可是或許是因為年輕,也還保有一份純情,兩人對這突如其來的獨處反而顯得尷尬。
「肚子餓不餓?」因為不知所措,阿騰只能隨便找個話題。
「有一點!你呢?」
「我也是,那我去買點東西回來吃!」阿騰猛跳起來。
「好……可是,外面好冷,啊!對了,櫥櫃里好像有點面粉,廚房里也還有幾顆馬鈴薯,我們做洋芋甜甜圈來吃好不好?」
「你會嗎?」阿騰一臉的懷疑,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他才像孩子般興奮的低呼︰「太棒了!我來幫忙。」
就這樣,兩個大孩子便做起了甜甜圈。
「先把馬鈴薯煮得松透,壓成馬鈐薯泥……低筋面粉要先篩過,再加一點點發粉、香草片……」何旖旎指示著。「來,接著要用桿面棍——什麼!沒有稈面棍?那麼只好克難一點,用啤酒瓶來取代了!」
「不錯喔!看起來有模有樣的。」看著她揉好面團,壓平,再熟練的壓出甜甜圈的形狀,讓他不自覺的夸贊,也順手拿起剩余的面團,胡亂捏弄起來。
「你在做什麼啊?」何旖旎側頭睨他一眼。
「玩捏面人。」
「捏什麼?是『江山美人』,或是『鐘樓怪人』?」她倒油下鍋,隨口問道。
他促狹的朝她眨眨眼。「不,我捏的不一定是美人或怪人,但保證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
油熱了,她先把甜甜圈丟下鍋,再瞥了他手中的面人一眼,道︰「它們是有點人樣,但我看不出哪個是男人?哪個是女人?」
阿騰看著被丟進油里的扁薄面圈因遇熱而脹得渾圓,他又突然有了意外之舉,只見他偷偷在某個面人身上加廠些東西,然後學著她丟下鍋去。
面人開始在油里膨脹,而它們的確「男女有別」。何旖旎吃驚的張大眼注視著那個代表男人的面人,它的身體和男性象徵正夸張的膨脹!
何旖旎起先張口結舌,繼而面紅耳赤。
「甜甜圈快焦了,趕快夾起來吧!」阿騰緊張的提醒。
她回過神,將鍋里所有的東西全夾人盤里,當夾到那個「男人」時,她不禁皺眉咕噥。「不像話。」
阿騰反駁。「雖然夸張了一點,但他確實很『像』一個男人。」
男人真的像這樣嗎?她不想和阿騰討論這種問題,唯一能做的就是叫他吃掉它。「你的杰作,麻煩你吃掉它。」
「那是特別做給你的,我沒有吃男生的癖好,我只吃女生!」阿騰為她羞窘的表情格格笑著。
「我也沒有吃男生的癖好啊!」一急,她不經思考的便月兌口而出。
「是嗎?你不是咬過我好幾次了?」阿騰笑得好邪氣。
何旖旎知道他指的是兩人的親吻。她紅著臉反駁︰「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挑挑眉,他明知故問。
「它是面人,你是你。天哪!我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啊!」她露出她的習慣動作——捂著臉嘆息。
「你沒說錯,我是我,獨一無二的『我』,對不對?」忘了那個被膨脹的面人,他開始膨脹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