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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關于一對同居情侶 第33頁

作者︰季瑩

可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慘敗、江野幾乎默認了她這種安排,他又簡單的問她搬出原因,並相信了她找到最方便搪塞的一個理由。她為他的毫不在意傷心,卻無法拉下自尊收回這個沖動的行為。

她想念江野,也想念那張白色的圓形大床,在那個只屬于他倆的私密空間里,他們曾分享過多少歡笑與喜悅啊!

然而江野的態度無疑在向她宣告,要不了多久這屋子就會換女主人了,一切都不再屬于她了!或者,一切本來就不曾屬于過她,對這屋里的人事物而言,她一直像個過客,她自嘲的想著她甚至連追問江野感情動向的權利都沒有,她是那麼那麼的名不正言不順,她能計較什麼?

之後的日子,這些問題一直纏繞困擾她的生活,那像是一個她無法走出的陰影,她簡直是在風和居里苟延殘喘!時常半夜里,她額汗涔涔的由睡夢中驚醒,然後坐在床畔等待天明——或幻滅——的真正到來,她放任思想緩慢切割她的心。

而處于這種沒有婚姻就已分居的可笑狀況中,江野根本無從得知、無從領略她的痛苦。忙碌的江野偶爾和她踫面,仍會驚心的追問她的蒼白消瘦所為何來?可是她的求助無門及壓力,使她只能冷淡以對,再加上她對江野與馬伶俐兩人關系的猜疑,更使江野動輒得咎。她明白江野雖困擾于她的沉默憔萃及愈來愈常爆發的無理取鬧,卻也礙于她的拒絕溝通而深感無能為力。

就在距離和江野父親會晤後約兩個月,她終于勇敢的對江野提出「分手」,艱難的去踫觸「分離」。在接觸到江野那震驚又無法置信的表情時,她多想沖上前去擁抱他,求他替她收回那些教人椎心的字眼!那些字眼一旦出口,就像宣告了他倆愛情的死亡,也等于宣告了她自己的死亡。

有時以菱在風和居里長夜枯等,茫然四顧,突然就質疑起自己的存在價值。她會乍然覺得她已在風和居中借發呆來等待江野已有輩子了,而這輩子是如此浪長難挨!有時她更驚覺她連等待的理由都沒有了。

這些乍然而生的想法卻教她猛然醒悟自己是錯在哪里。她開頭離譜的以為自己能無所求的和江野過這種生活,其實她內心潛在著許許多多對江野的要求,歲月教會了她貪心!她以為她的出發點是為愛奉獻、是高貴情操,結果她仍無法掙月兌人類愛恨嗔痴的這些本能。

她貪心的想要江野的愛及——江野的承諾。

她下了賭注也輸得淒慘,結果全部落空︰沒有「結果」。

是啊!她就像作了一場漫長而荒唐的夢,夢醒時兩手空空。

是的,這就是江野和江以菱一團混亂又不知所終的感情故事!這也正是江以菱為什麼站在落地窗邊發呆的原因。

一個老掉牙的愛情故事!一個無可奈何的愛情故事!

一眼瞥見躺在桌腳的吉他,她拿起它—一她此生最忠實、最不可能背叛她的朋友,微抖著手,她撥弄琴弦暗啞的唱︰

如果愛情像人們所說是一種神奇

用此生和你談一次戀愛卻成為游戲

就讓一切化為塵泥

唉!誰教我信仰了愛情也信仰了你

從此沒有希冀不再相欺

怨相遇怨情種怨痴迷

誰來聆听我的纏綿曲

「怨相遇怨情種怨痴迷,愛情褪色時,誰來聆听我的纏綿曲……」她恍恍惚惚、心里迷離的唱著,反復唱著,直至歌不成聲,直至開始哽咽!是了,這就是她最不希望發生卻終于發生的感情寫照!她又再次任淚水在她的臉上泛濫。

門悄然無聲息的被推開,站在門邊的江野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久違了的景象。

昏暗朦朧燈光下的以菱,一如多年前初識時那般縴秀美麗,然而蒼白與憂郁也不減當年,頰上的淚痕又顯現她多年不見的消沉。

江野倦怠的扯了扯系得過緊的領帶,一大堆工作加上一大堆應酬等于一大堆疲憊。他恍惚的回想他有多久不曾听到她清晰柔美的歌聲了?他開始捕捉她的聲浪,「怨想遇怨情種怨痴迷……」這就是她現在的想法嗎?

怎麼做才公平?他時常們心自問。將近八年,她死心塌地的跟他;她二十八歲了,一個女人有限的青春歲月全交付在他手上,如果他還有點良心,早該娶她過門了,差就差在他畏懼那種想法。

自認不是游戲人間的類型,他卻矛盾的不想接受婚姻這副枷鎖。她在逼他做抉擇——一給她婚姻或失去她。而她愈苦苦相逼,他的情緒反彈就愈高。猶記兩天前的夜里。她留下冷言冷語︰「放我走吧!你不能愛人,你最愛的只有你自己。」

兩天來他反復思量,愈想愈糊涂。他害怕他真的變成她說的那種人,害怕像他母親一般的自私無情!他也思索是否該對她表白他對她的愛?

包然而止的吉他聲阻斷他的思緒,以菱發現他了。

江野把西裝外套丟向距他較近的沙發,臉色復雜的幾個跨步走到以美面前。一發現桌上的空酒杯,他怒氣油然而生,沒好氣的指責她,「怎麼,改行當酒鬼了?」

以菱表情漠然的反擊道︰「大情人難得早回來,如果看我不順眼,可以明說,別一進門就找我開火。」

放下吉他,她想從容的起身,卻不勝酒力的又顛撲了一下,她頭重腳輕的扶住沙發椅背。

「坐好!」江野租野的把她壓回椅上說;「我們談談!」

「哦!要談嗎?有什麼可談的嗎?」她朝他露臉一笑,那是個充滿譏諷的笑容。「要談哪一個?你的青梅竹馬馬伶俐嗎?還是那個某大建材商的妖嬈女秘書?呃!對了、對了,剛剛我才接到一個叫艷妮還是燕妮的打電話來找你、聲音嗲聲嗲氣的迷人至極,她要我轉告你……呃、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她。」她臉湊近他,眼楮醺醺然的緊盯住他,語調神秘的追問;「她們的床上功夫很好嗎?」

「少發酒瘋!」江野厭惡的攫住她的肩膀搖晃她,搖得她牙齒吱咯吱略響。

「別搖!求你別搖,我……我頭痛,我想吐!」他放開她,她臉色發青的跳起來,踉踉蹌蹌的沖往浴室,門開得太急,門極反彈敲了她一記。

「活該!」門合上時以菱听見他在她身後幸災樂禍。

她吐個痛快步出浴室時,她希望自己能變成隱形人,隱回房間去,再不必面對兩人的劍拔弩張。

「別想溜,過來坐下喝杯茶。」江野聲音緩和不少,他端了杯茶水,好整以暇的站在沙發旁。

以菱謹慎的瞥他一眼、唉!他略帶笑意的臉龐及頰上的酒窩,教人渾身虛軟。她抗拒著他的笑容和偎進他懷里感受他體溫的沖動,端起他放在桌上的茶湯猛喝一大口,並幾乎燙死自己。

她咋咋舌,只感覺反胃,她抱緊肚子苦撐。

「你又怎麼了?」他觀察入微的問。

「沒什麼!」她倔強又簡短的說,眼楮固定在茶杯上不看他。

「你這邊額頭有點腫。」他關切的模模她的額頭,敏銳的感覺她縮了一下。

「有什麼話要談,就快談吧!」她語氣仍是淡漠。

她半晌,江野突然抓住她的小下巴,讓她面向他,冷冷問道︰「你最近很別扭,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以菱機械化的一笑,「還能怎麼樣,放我走吧!」

「和我共同生活真的讓你這麼不快樂嗎?」他落寞的問。

她垂下濃密的睫毛,不忍見他的落寞。「我快樂過,能獲得你的青睞,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快樂、最最幸福的女孩。真的,我無法抹殺你曾給過我的一切,它們將是我此生記憶里最甜蜜、最珍貴的一部分。可能,是我錯了,我開始貪心,我想要你所不能、不想給我的一切。是我錯了,下賭注時,我以為我能等,等你給我一個承諾,一個平凡又完整的家!」她哽咽一下,淚水開始順臉頰落到江野的手背上。「可是我錯了,我們都錯了!這麼多年過去;你不曾適應我的愛情,不曾考慮我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也會有平凡的渴望,真的,我最近才幡然醒悟,我們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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