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人是——江野。
是嗎?她微晃了一體,感覺一陣暈眩向自己襲來。沒錯,亮晶晶的眼,帶笑的嘴,還有嘴角那個過分迷人的笑窩。她發覺自己在他的注視下,心就像復燃的死灰,開始咚咚亂跳。天哪!江以菱,不要那麼沒有原則!她困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抓緊門把鎮定自己。
江野用晶亮的眼楮掃過她開了一半的門,然後把眼光停在佔據著敞開一半門口的江以菱,她明顯的瘦了,本來就夠苗條的身材,現在真的只能用「瘦伶伶」三個字來形容。一雙眼籠著霧氣、眼眶微紅,明顯的剛哭過,頭發還是長長的披在身後,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樣凌亂,看來又蒼白又脆弱。江野的心子陡的一疼,這是遇見她以後常有的習慣了。她為什麼哭,又為什麼消瘦呢?會是為了——自己嗎?罪惡感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對她不聞不問已經有一個月了,而這一個月里,他也不好過。他看著她本來驚愕的臉孔逐漸轉為面無費情,他急急揚起手中的盒子柔聲說︰「不請我進去?我買了一個海鮮披薩,我想你應該還沒吃晚飯……」
江野停住話,看她沒有讓他進門的打算,兩人僵了幾秒,他懊惱的搖搖頭說︰「唉!算了,我就知道有太多事是行不通的!」說完就要往樓下走。
他又要再次走出她的視線,他又要再次一甩頭就走出她的世界,這種想法讓以菱一陣心慌,再也顧不得什麼自尊、什麼原則的叫出,「江野……」等他轉過頭看她,她狼狽的退後。讓出位置讓他進門。而當她察覺到江野的視線不曾須臾離開自己時,她才想起自己一副邋遢的模樣,她慌亂的順了順頭發,拉了拉皺了的棉布衣褲,然後手不知道放哪里似的絞著,她吶吶的說︰「里面很亂……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江野輕輕的把門關上,旋過身毫無預警的跨過兩人間的距離,他攫住她的眼楮,看她躲避似的蹌退一步,他嘴邊露出個苦笑說︰「我去餐廳及咖啡ShoP找過你,他們說你請病假,因此我猜想你應該在宿舍里。你的胃病是不是又發作?」
她為他的苦笑動容,也為他的眼神吸引,但她已經開始後悔讓他進門,因為他又開始小題大作的冰心她的胃。而且他挺拔的身材,使好發覺自己的宿舍是多用以小而寒他,簡直和這個公子哥兒不搭調。她簡單的點頭、表示回答他的問題。
江野審視以菱冷淡的表情幾秒,反身了巴裝技薩的盒子和另一個大袋子放到室內僅有的桌子——她的書桌上。然後眼楮梭巡著窗擂,看到一個句子時,他滿意的把手神進那個大袋子里亂七八糟的翻了一陣,找出一個盒子拆掉包裝,輕手輕腳的抓起一串東西掛到句子上。那是一串風鈴,一串由許多小風鈴串成的大風鈴,江野滿意的看著;主串由水晶玻璃組成的風鈴,他輕輕搖晃,讓風鈴在這個過分寂靜的空間發出清脆的響音。而後他又飛快的把以菱桌上的所有物品、書籍全搬到另一個牆角,做完這些事後,他瘋了似的拉開窗戶,雨絲急速的竄入窗里打濕書桌,風也不留情的灌進屋里,風鈴
急促的隨風擺動起來,不但再次一起清脆的鈴聲,風鈴也因為風的擾動而施出瑩亮剔透的光澤……。
以菱迷惑的看著旋轉的風鈴半晌,回過頭帶著氣憤的質問江野,「你到底在干什麼?」
「掛風鈴啊!還有拉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他輕松的回答,有點僵硬的身子卻泄漏了他的不這。「你這麼蒼白,是需要一點新鮮空氣的。」
「你以為你是誰?」她厲聲問,然後又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她疲倦的放軟音調,「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江野干脆旋身靠在桌上,交叉起雙臂放在胸前,平靜的反問。
「你為什麼又來?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指指風鈴,渾身像豎起刺的刺猖,眼神充滿戒備的瞪著他,聲音則尖銳的像刮過玻璃的風。
兩人對峙著,如果眼神可以交戰,他們現在已經打得難分難解了。這種對峙續了幾秒鐘,最後竟是江野先認輸,他輕嘆一口氣,頭微側的看看風鈴,認命似的低聲承認道︰「我——我想念你。我來的原因是因為我想念你。我發覺我無法放棄你。至放風鈴——」他抬手輕扯風鈴的尾端說︰「是我買來想討好你的!」
他想念她?以菱先是愕然,繼之想大笑。她視而不見的瞪著風鈴及扯我鈴的那雙修長的手。他還買風鈴來討好她?她的思緒停頓了一下,在那差點被感動的混飩時間過去幾秒後,她就想到雅真說過的事,她直覺的反諷,「你想我?你無法放棄我?你還買了個風鈴討好我?你老實告訴我——」她的嘴角露出一個混合挑戰與悲哀的奇異笑容。「你對多少個女孩子說過我想念你、我無法放棄你這種話?或者,你還曾經買過不少禮物討好任何你想念的女孩子吧?!」
「江以菱,你——你氣死人了!」江野開始厭倦她那種冰冷又事不關己的說話方式,他攫住她的手臂,像老鷹抓小雞一般的拉近自己,而後陰沉的問︰「又是誰給你這種想法?還是你的想像力又在作崇了?你最好有證據證明我是一個公子,否則別擺出一副遭人蹂躪的聖女樣子。」
他恨得牙癢癢,想搖晃她,晃得她齒牙動搖,也可以敲昏她,免得忍受她這麼些荒唐的欲加之罪。可是她一臉蒼白,白得帶青,她微咬著的牙根及抵在胃部的手,讓他隱約知道她的胃又在折磨她了。唉!扁這一切就叫他下不了手。拉了室內僅有的一張椅子到她跟前,他硬著聲音說;「坐下,你臉色太差了!」
「我一時還死不了的。」她倔強的回答,但還是虛弱的往椅上一靠。
「再嘴硬,我看你很快就會被你的胃折騰得翹辮子了。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去看過醫生?」江野極端厭惡這種保母角色,可是看她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又放心不忍。
「我吃過藥了!」
「為什麼不去看醫生?」他像惡霸壓境似的粗聲粗氣。瞥見她正拿衛生眼丟自己,他突然咧嘴一笑說︰「還會瞪人,應該沒什麼大礙!」
看他自得其樂的打趣,她沉默著。過了一下子,他才記起什麼似的收起笑臉,正經而嚴肅的間︰「證據呢」?
以菱正著迷的看著他那足可當演員的表情,翻臉像翻書。所以沒想清楚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就胡里胡涂的
回應道︰」什麼證據呢?」
江野一臉不耐煩,像在回答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的無聊問題,「就是證明我是一個公子的證據啊!」
「沒人說你是公子,」以菱也不厭煩的回答。
「你的想法及說法就是,從認識你到現在,你就是這麼認定我的。」他眉頭蹙起,惡狠狠的欺近她,仿佛她判他這種罪,他很不氣。
「兩個禮拜前雅真說……你同學說……我听說……哎呀!反正是听說你父親早已幫你作主,訂下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小姐!」在江野的瞪視下,她開始有點語無倫次,然後她掉開雙眼望向窗外,語氣及眼神都變得沒有生氣,「你既然已經有朵名門之花,還有什麼青梅竹馬;就不要再來招惹我!我只不過是……我只不過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傻瓜,我……我是很容易認真的。」以菱哽咽的說完,淚水又沖向眼眶,她迅速垂下她密長的睫毛遮住淚光,她不要江野老是看見她軟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