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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關于一對同居情侶 第3頁

作者︰季瑩

幸好,她的歌唱得還可以。吉他也彈得不錯,她的自彈自唱在這一帶文教區還頗獲好評。當另外一家「茉莉花園」也對她的演唱青睞有加時,他便毫不猶豫的接下二、四、六日四場的表演。至少,唱歌這種方式讓她心理壓力不再沉重,也可以當成一種心情的抒發。

以菱站在表演台旁隱在大鋼琴後,看看手表,演唱時間到了。她注意到店里的兼職DJ——一老板的弟弟。向她打了一個手勢。于是她從上表演台,開始了漫長的演唱…一首接一首,間或傳來幾張點歌條。她一經心無旁騖的表演著。台下則間雜著不太熱烈的掌聲。她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知音難覓。不是嗎?

當唱完一首台語點唱曲時,以菱舒了一口氣也暗笑自己幾乎是一部萬能點唱機了。幸好她從小對閩南歌曲也小有興趣,不然豈不被釘死在台上?唉!一下子國語、英語、粵語、閩南語歌都點過了,希望下一首點的可不要是非洲土語歌才好!才思及此,她就有點忍俊不住,幸好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溜下表演台,她站到角落,眼光忍不住輕掠過這間民歌餐廳,她已經在這邊駐唱將近三個月了,對它的布置及規矩都很清楚j它的布置是歐洲中庭式的,幾座看起來還不錯的雕塑散置在各個柱子旁邊,到處是一盆一盆的室內盆栽,綠意盎然的營造出每張卡座間的空間感及隱密性。另外幾張開放式的圓桌,比鄰接踵的放在靠近表演台前較高階的地板,桌上是搶跟的一只白瓷描藍花瓶,其上只有一朵微微怒放的長睫紅玫瑰。據她觀察,這只花瓶里的花每天在變,有時是一枝郁金香,有時是一株清淡幽雅的皺菊,有時則是白色的香水百合。可見經營者用心之一般了。

放松神經,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一種怪異的感覺再次涌現。最近,她有些預感,也許就是人家所謂的第六感。她總覺自己太過期待某些事發生,至于期待什麼?或期待某人?期待……以菱落寞的笑笑。她的第六感應該是緣于她的期待吧!難怪這種預感從沒靈驗過。她的臉再次閃過若有所失的微笑,

中場二十分鐘的休息,在她的胡思亂想中度過了。當播放的音樂聲戛然而止時,她已再次坐在表演台中間的椅子上。一個小弟遞過來一張點歌條,上面龍飛凰舞的寫著一行字——

再唱一次校園中那首歌,可好?

一個喜歡喊安可的人

以菱有一剎那的愕然,再急切的看一遍紙條,心早巳莫名的激烈的跳動起來。他來了!她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四處搜尋找到了,他就坐在距表演台不遠一張稍被樹影遮住的圓桌旁。他眼光深邃而閃爍,眨也不眨的接住她訝異的眼楮。呆看他幾秒才回過神來,察覺自己的失態。

喔!該死的莫名其妙的江野,怎麼真的跑來了?喔!該死莫名奇妙的我,怎麼又詛咒人了?她臉紅又心虛的在心里嘀咕‘童言無忌’。急急訴自己要鎮定一一鎮定。接下來的另一個小時,以菱應在這種昏昏然、醺醺然的狀態下唱完最後一苜歌,撥完最後一個音符。

江野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圓桌旁。桌上一杯咖啡,手上則是一根點燃的香煙。他的眼楮忙于在煙霧後捕捉江以菱臉上因為歌曲不同而多變的表情,有時笑容可掬。有時又幽怨哀愁。他的耳朵也不曾空開,記憶碌于聆听她那如泣如訴的歌聲。

他換了個較舒適的坐姿,眼楮則繼續打量她。今天她穿了一件款式不算新穎的蓬袖細紫格子洋裝,白披領,裙子長得當她坐在表演台的高椅上時,仍能蓋住她的腳踝。頗具古典美的白淨臉龐只在唇上抹了淡淡的唇膏,在特別打到她身上的燈光照射下,看來就像一朵秀氣月兌俗的紫色蓮花。江以菱,他在內心沉吟,心中有些怛側——自從三個禮拜前遇上這個乍看柔美似水卻心事重重,有時更渾身像刺蝟的女孩子之後,一些很奇怪的情緒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不去。可能是因為他見過的像她這種年齡的女孩子,大抵都無憂無慮的,甚至是囂張的在生活著,沒有人有那麼一張多變又易感的臉孔。江野在這三個禮拜曾反復思量,他一直一直在避免自己踏入愛戀某人這種窠臼,或為了某種感動去接近女孩子。這三個多禮拜他卻否認不了對江以菱的念念不忘。「感動」,也許真的是為了這兩個字,他的生活太缺乏可以感動人的人物,而這個小女子,真正是他少見的類型。

幾天前,他終于捺不住好奇,由一些不太露骨的打听及’側听旁敲中,知道江以菱的身世,也感覺自己竟能體念她那種極欲求生存卻很掙扎,極欲保有自尊卻又很自卑的心態。他憐惜她,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用這種心情坐在這里,至于以後的發展呢?江野深吸一口香煙再吐出煙霧,想道;誰也不能預言!

撥完最後一個音符,一首老歌。向起,「今夜你寂寞嗎?」看著漫步走向自己的江以菱,江野不禁想杜牧詩中的兩句形容?「娉娉裊裊十三余,豆寇梢頭二月初」。女子,真可謂風情萬種,他在心中輕贊道。

當她在他的桌前站定,他早已一派紳士的站起來為她拉開對面的坐椅,江野微嘻的問︰「嗨!今夜你寂寞嗎?」

「相當寂寞!」她回答他,一句听似由衷卻不由衷的話。坐定後,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視江野,並開門見山的問︰「為什麼來?」,

江野沉默半晌,坐好後才聳聳肩回答,「我也不知道。」

兩入又對峙了幾秒,江野伸手招來小妹,她點了一杯蛋蜜汁。

「你是一個特殊的女孩子!」他突然開口,並找到一種很奇怪的形容,「就像一幅用噴槍噴出來的畫,是點構成線、面的細膩組合。遠看很寫實,近看反而變成蒙蒙朧朧的。」

「喔!這是贊美嗎?我正巧最討厭噴畫的呆板。今天也是我的解剖日嗎?你是不是正巧看到你對面坐著一個長了角或觸須的外太空人?你也常把某個女孩子比喻成高更的畫、塞尚的畫,或梵谷的畫嗎?」以菱尖酸的嘲弄道。不知道自己的脾氣怎麼說來就來了,但當面對一個能輕做出詩篇歌詠女人的漂亮男人,她不得不自衛。

看她平靜婉約的臉突生嘲弄之色,言語又帶嘲諷,江野感覺有點好笑,回她說︰「嘿!你在生氣嗎?現在我不覺得你是幅畫,倒像一只張牙舞爪的貓了。听好!第一,我頭一次用畫來形容女孩子,謝謝你告訴我高更、塞尚或者梵谷的畫可以用來形容女孩子,也可以夸她們長得像滿臉胡碴的高更,或者少了一只耳朵的梵谷。」看她唇角微抿的露出一絲微笑,他得理不饒人的繼續說︰「第二,我才不必用這種……嗯……怎麼說……喔!對了,我才不必用這種‘遜死了’的方式追女孩子或交女朋友。第三,我想,我是對你好奇,也是關心你,至于為什麼關心?關心些什麼?我也說不上來。」說到最後他說不下去了,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狼狽的熱情,苦惱的猛吸了一口手中香煙,一句‘自討沒趣’隨著煙霧逸出。

看著他的樣子,以菱不好意思的囁嚅著,「對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脾氣比較大,請原諒!」她真的感覺倦意突如其來的席卷而過,疲倦的支著頭,感動于他的關心,也失望于他對她只是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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