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要不是你無緣無故鬧失蹤,我會緊張得連飯也忘了吃?」她瞠視他,粉蜜的圓瞼糾結著委屈。
他心一扯,「你是因為擔心我才沒吃飯?」
「對啦,你滿意了吧?」
他默然,神色匆地黯淡,「對不起,露露,都是因為我,才害你也被困在這里,不好意思。」
「別……別說對不起啦。」鐘晨露驚慌地搖頭,「是我自己要跟來的,不干你的事。」
蔡子麒望她,好一會兒,沉沉嘆息,「你為什麼要跟來呢?展岳也真是的,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件事?」
「是我主動逼問他的。」鐘晨露解釋,「不對的人是你,誰教你不聲不響一個人跑來這里的?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秀眉一攏。
「我當然知道。」蔡子麒沒好氣地說,「我本來以為自己可以當誘餌,替警方引出幕後首領,沒想到……」嗓音黯然消逸。
「沒想到答應要幫你的警察,原來就是那個大壞蛋。」鐘晨露主動接口,憤然磨牙,「這世界究竟怎麼了?為什麼這些大人總要知法犯法?一
「……是啊。」蔡子麒覆議,嘴角自嘲一扯。
她凝望他,明白他心中的失落,從小敬重的長輩原來是如此猥瑣不堪的人物,任誰也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
「說不定我爸爸也是……」
「你胡說什麼?!」她銳聲截斷他絕望的猜測,「你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的父親?蔡伯伯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他斂眸,不語。
「你不要這樣,子麒。」她睇他,語氣溫煦,「不要因為一粒老鼠屎,無端端倒掉一鍋粥。蔡伯伯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他可能不是個好爸爸,但絕對是個好警察,絕對是的。」
听聞她柔聲安慰,他心一動,揚眸凝定她,瞳底流過異樣光影。
她呼吸一亂,「干嘛……這樣看我?」
「露露,你啊……」他喃喃低語,壓抑的腔調蘊著股濃濃悵然。
「我怎樣?」
總是只要一句話便能振作他頹喪的意志,一個微笑便能提起他委靡的精神。
「……你對我真好。」他啞聲道,閉了閉眸。
「我……當然要對你好啊。」蜜頰霜染,「我們倆是最好的朋友嘛。」
是啊,最好的朋友。
他半無奈地牽起嘴角,「可惜我搞砸了。我本來還想自己能幫展岳月兌離苦海呢,沒想到反而還連累了你。」
她靜靜睇他,「你是為了我才特別注意展學長的一舉一動嗎?」
「嗯,我猜到他可能有點問題。」
「所以你一直暗中調查這整件事,甚至為了他孤身犯險?」
「也不全是為了他。」他澀澀解釋,「反正無論如何我都要揪出那個人的。」
「可是你卻把我托給了他。」鐘晨露顫著嗓,捆綁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掐握,指甲陷入柔女敕的掌心。「你在火車站比的那個動作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要把我跟他湊在一起嗎?」她質問。
「我……」蔡子麒一愣,不明白為什麼她忽然怒氣沖沖,「我只是祝福你們……」
「我才不要這樣的祝福!」她銳喊,瞳眸因怒氣而璀亮,「我才不要你把我丟給他。我不是說過嗎?對我來說,你比他重要一百倍,一千倍!這樣你還不懂嗎?」
「懂什麼?」他愕然蹙眉,「露露,你……」
「我……我不是說過嗎?我寧可永遠不要再見到他,也不要你難過。這樣……你還不懂嗎?」說到後來,她的嗓音逐漸微弱,收攏羽睫,玉頰再度漫開紅霞。
望著她羞澀的神態,他驀地一僵,身軀宛如遭雷電擊中,動彈不得。
「可你……你喜歡展岳不是嗎?」不敢相信竄過腦海的念頭,他傻傻問。
「我是喜歡他。」
他心一沉。
「……可是更喜歡你。」她滾燙著臉,嗓音好輕、好細,「我可以不見他,但不能失去你。你……知道你失蹤的時候,我好焦急,好害怕,我伯你出事,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我……」她停頓下來,貝齒咬住唇。
他望著她,張大了嘴,一顆心宛如搭上雲霄飛車,一下起,一下落,沒一刻安穩。
「你……你的意思是……」
「這樣你還不懂嗎?」她匆地惱怒,抬眸恨恨瞪他,「笨蛋!白痴!我……」
沁涼的唇辦出其不意貼上她,吮去她來不及出口的怨言。
她一怔,圓眸驚愕地瞪著直直逼向眼前的高挺鼻尖。好一會兒,那鼻尖才慢慢退開,她揚睫,迎向一雙迷惘的眼。
「你在做什麼?」她繃著嗓音問。
「我也不知道。」他的嗓音同樣緊繃。
她心韻狂亂,「好朋友……可以這樣嗎?」
「沒人規定朋友能怎樣,不能怎樣吧?」
「說得……說得也是。」她訥訥地說,連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既然如此,那……」
「怎樣?」她僵住身子,瞪著他又漸漸往她的方向移動的臉龐。
「可不可以再一次?」他喃問,溫暖的鼻息襲向她,吹拂敏感的汗毛。
她脊髓一顫,既不迎合,也沒拒絕,就那麼凍著,宛如歐洲街頭隨處可見的少女石雕像。
趁她迷亂之際,他又輕輕啄了她柔軟的唇瓣一記,一口,又一口,方唇由緊張的沁涼到激情的滾燙,氤氳她的眸。
時間的鐘擺,像是忽然靜止了,又像在永恆與剎那間搖動,拉扯她不安定的心。
在半夢半醒問,他終于離開她的唇。「你……不會罵我吧?」閃著異彩的眸不確定地盯著她。
她心跳幾乎停止,「沒……沒差,反正親一次跟兩次……也沒多大差別。」
他望她,眼看她的頰愈來愈嫣紅,不禁微微一笑,「謝謝你,露露。」
「謝……什麼?」
「謝謝你讓我又有了勇氣。」他眨眨眼。
「嗄?」她不解。
笑意染上星眸,他匆地展開臂膀,讓她看已然能夠自由活動的雙手。
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你怎麼辦到的?」
「這個。」他攤開掌心,亮出一把迷你瑞士小刀。
「你隨身帶著?」
「當然。我可是立志要成為警察的人啊。」他酷酷地應,一面來到她身後,俐落地替她割開繩索,「他們啊,光顧著拿走我的皮夾跟手機,競沒發現我褲腰內還藏著這個。」
「算你厲害!」她贊道,笑聲宛如珠玉,清脆滾落。
待他替她割斷繩索,她重新能起身活動時,秀眉已傲然揚起,她拂拂衣袖,一身意氣風發。
「接下來怎麼做?」
「接下來我們得演一出戲。」他微笑,附上她耳畔,低聲道出思索已久的月兌逃計畫。「……懂了嗎?」
「收到。」
「那要開始行動。」
「沒問題。」她比了個OK的手勢。
他凝望她,匆地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記,然後才將她拉到身後,以自己挺拔的身軀擋住她。
「躲好。」他吩咐她,一面放聲大喊︰「喂!外頭有沒有人在?喂!」
「……吵什麼啊?小表!」回應他的,是充滿怒意的嚎吼。
「開門!」他繼續喊,「快開門!」
「媽的!小表,你以為自己是誰?敢對老子大呼小叫?」
「快開門,我有話跟趟伯伯說!」
「說什麼?」鐵門拉開,男人閑閑走進,「你終于決定乖乖听話了嗎?」
一記飛腿踹上他的臉,跟著,趁他身軀搖晃不穩時,一個過肩摔將他整個人甩出幾尺之外。
他暈頭轉向,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腰間的無線電對講機與手槍便被一只縴細的小手模定。
苞著,厚大的嘴唇遭一方手帕蒙住,雙手雙腳也被纏上繩索。
必上鐵門後,鐘晨露掂了掂有些沉重的手槍,轉身將它交給蔡子麒,縴巧的手腕隨後一旋,精準地落入他溫柔展開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