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那麼急啊?今天根本不用去學校啊。」他抓抓頭發,又打了個呵欠。
「為什麼你不用去?」眯起狐疑的眼,「你用什麼借口請假?」
「請什麼假?今天本來就放假啊。」
「嗄?」鐘晨露一愣。
「今天禮拜六,小姐。」蔡子麒嘆口氣,「你忘了嗎?」
她動作一僵。
今天是禮拜六?是周末?
這麼說,昨天是禮拜五了,可為什麼她好像沒什麼印象?昨天晚上她到底做了什麼?
等等,她好像想起來了。
昨晚,她似乎是跟他一起吃火鍋,席間,她不停灌紅酒,一杯又一杯,然後——
莫非她暍醉了?
想著,她震驚地揚眸,頭更痛了。
「怎麼啦?」見她僵立原地,一口牙膏泡沫還含在嘴里的傻樣,蔡子麒不禁勾起嘴角,「發什麼呆?」
「嗚……嚕嚕……唔——」
「你什麼時候變身阿尼了?說什麼啊?我听不懂。」他失笑。
她沒答話,忿忿然瞪他一眼後,旋身走回浴室,急急漱口,又匆忙洗臉後,才走回來。
「我問你,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喝醉了?」她質問蔡子麒。
「嗯。」他點點頭。
「那我……」她伸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是怎麼回房的?我完全不記得了。」
「這個嘛,唔,思……」他別過眼。
猶豫不決的反應令鐘晨露起了疑心,墨眉一顰,明眸上上下下打量他,「該不會是你抱我回房的吧?」此話一出,粉頰跟著一燙。
不會的。她安慰自己,這家伙沒那麼體貼,不可能抱她回房的。一定是她自己迷迷糊糊中走回去的。
「呃,這個……」他模模鼻子,又搔搔頭,一副為難的神態。
「真的是你抱我回房的?」她驚跳,聲調都變了,「用「抱」的?」特別強調關鍵字眼。
他點點頭,不敢看她。
「你……你……你……別鬧了!」極度的尷尬蒸紅了她整張臉,「我那麼重,你怎麼抱得動?」
天啊,天啊!她掩臉暗嚎。他一定覺得她很胖,說不定還一邊抱怨她該減肥了。好丟臉哦,嗚嗚。
「什麼重?你一點都不重!」他轉回臉龐,像想起什麼事似的義憤填膺,嗓音也變粗了起來。「不但不重,還太輕了。以後別沒事嚷著要減肥了,你這女人,都沒幾兩肉了,再節食下去萬一營養不良怎麼辦?」
「嗄?」他不能但不覺得她胖,還認為她太瘦了?
「臉圓一點有什麼關系?臉圓圓的很可愛啊。重點是別搞壞自己身體了,現在又正在發育,三餐不好好吃怎麼行?」
咦?這副叨念的口氣是怎麼回事?還有,他說圓臉很可愛,意思是……她很可愛嗎?
蜜頰爆紅,熱流由腳趾竄上頭頂,瞬間蔓延全身上下。
好奇怪的感覺呵。
她搗著胸口,為那奇妙的、溫暖的又帶點淡淡甜蜜的滋味滿心悸動。
「喂,我說的話你到底听見沒?以後不許節食了。還有,你在學校有沒有好好吃午飯?該不會都窩在校刊社寫稿忘了吃吧?」
「我……我……我當然有吃啊!」雖然通常只是一盒沙拉或一顆茶葉蛋。「你不要像個OBS一樣那麼唆好嗎?我頭很痛耶。」
什麼?罵他是歐巴桑?嫌他唆?
蔡子麒眼角眉梢一陣抽搐。
「我……我現在就去弄早餐——」她轉過身,同手同腳邁開步履,可不旋踵,匆又回頭,「等等,我再問你一件事。」
「什麼?」
「你抱我回房以後,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他心跳一亂。「什……什麼奇怪的事?」
「思,就是……」她扭捏地咬著唇,「你沒……嗯——」
「放……放心啦。」他倉卒地揮揮手,「我這麼紳士的人哪會做什麼事?你怕我趁你酒醉時侵犯你嗎?我才不是那種人呢。」
話雖如此說,可他頰畔卻漫開一抹可疑的紅。
她眯起眼,「真的沒有?」
「說沒有就沒有啦,只是幫你蓋蓋棉被,這樣不會也犯了什麼罪吧?」一面解釋,一面移動身軀,「思,反正都醒了,我干脆去刷牙好了……」嗓音尚未全落,雙腿便往浴室狂奔。
他干嘛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該不會……
愈想愈起疑,鐘晨露身子一顫,噪聲也跟著發起抖。「你……你……你要是真敢趁我不備偷襲我,我……我……我就剁了你!」右腳用力跺地。
他聞言,頸項一縮。
|
他昨晚到底做了什麼事?
不可能真的偷襲她吧?雖然吊兒啷當,但他應該不是那種會乘人之危的爛男生。而且……他應該對女生沒興趣才是。
一念及此,鐘晨露不甘願地咬了咬唇。
可問題是,如果他真的問心無愧的話,為什麼神態會那麼怪異狼狽?好像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還是,他雖然沒做什麼,卻看到了什麼?
不會吧。她心跳一亂,呼吸急促起來。
他會不會……不小心瞄到了——視線一落,望向自己不怎麼有起伏的胸前,修長的十指緊緊交握。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太平公主」,沒什麼火辣的身材可供人垂涎,不過他如果真的看到了……
兩側太陽穴又開始強烈抽疼,她重重嘆息,伸手揉了揉。
「怎麼?頭痛嗎?」正端出兩盤火腿煎蛋的蔡子麒瞥見她的動作,劍眉不覺一擰。
「宿醉。」她沒好氣地解釋,雙肩一垂,圓臉無奈地趴落桌面,「早知道不喝那麼多酒了。」哀嘆。
「未成年少女本來就不應該喝酒。」蔡子麒斥她,一面暗自後悔自己沒阻止她偷開鐘伯伯珍藏的好酒來喝。
問題是,昨晚她那殺氣騰騰的怒樣,他可不敢招惹她啊。
他將餐盤擺上玻璃餐桌,「你等等,我幫你熱了牛女乃,暍一點應該會好過點。」
「好啊,謝謝。」她期盼地揚首,接過他為她端來的溫熱牛女乃,淺啜幾口。「嗯,好濃好香。」滿足地嘆息。
「吃點東西說不定會更好。」他將刀叉擺到她面前,「這半熟的蛋可是我特地為你煎的哦,嘗嘗看吧。」
半熟蛋?她訝異地挑眉,看了一眼餐盤上邊緣溢出女敕黃蛋汁的煎蛋。「你技術不錯嘛。」
「不會比你差。」他眨眨眼,詭譎一笑。
她嘟起嘴,「好啦,我承認我是料理白痴啦。你滿意了吧?」白他笑吟吟的臉孔一眼。
「其實也還好,那天的咖哩飯就還不錯啊。」
拾起刀叉的動作一頓,狐疑的眼光射向他。
「我是說真的。」舉手發誓。
她愣了愣,好一會兒,甜甜一笑,「我又沒說不相信你。」愉悅地開始吃早餐。
他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默默望著她進食。
「你也吃啊。」她拿叉子指向他面前的餐盤。
他卻動也不動,凝定她的湛眸意味深長。
她心跳一亂,「干嘛這樣看我?」連忙抽出餐巾紙,抹了抹嘴。不會是沾上了蛋屑吧?
「你別緊張,沒什麼。」仿佛看出她內心的疑慮,他搖搖手,「其實我是想說,呃,關于我跟莫大那件事……」
「啊,那個啊。」她容色一黯,數秒,菱唇才勉強揚起笑弧,「沒關系啦,你不必跟我解釋,這不關我的事。」頓了頓,「人嘛,本來就是感情的動物,會對誰產生感覺這很難說的。」
「你……」
「你千萬不要誤會哦,我沒有批判你的意思。」急急解釋。
「……可是你昨天好像很生氣。」
她一怔。「啊,那是因為……」
無言。
坦白說,她自己也不明白那漫天蓋地襲來的怒氣是怎麼回事。在樓頂乍見那一幕時,她當不只覺腦海一片空白,跟著,胸口漫開一股難言的酸澀。然後,酸楚轉成了怒火,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