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她這一生唯一對付不了的男人。
可她必須鼓起勇氣一試,他要玩,她就得陪他玩,直到他認輸,打退堂鼓。
這真的很荒謬,從沒想過他竟自願當她戀愛游戲的對手,也料想不到這男人執拗起來竟可以到這地步。
他太過分,也太張狂。
她絕不能任由他耍得團團轉--
「你等等,我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場,我去開過來。」殷賢禹說。
「不用了。」她束緊風衣腰帶,「我跟你一起走過去吧。」
「這合規則嗎?讓女伴陪著一起吹風?」又是帶著挑釁意味的一句。
她收攏一束秋風挑起的發繒,「我說過,規則由我來定。」
「全都由你定,那豈不是可以朝三暮四?如果你今天說是,明天卻說不呢?那我們男人豈不無所適從?」
「如果你覺得不公平,可以不玩。」她冷冷回應,「沒人強迫你。」
他深深望她,「你那些追求者全都服你這樣的規則嗎?」
「你不是早就打听清楚了嗎?」她譏誚地說。
他沒立刻回答,沉默半晌,才揚起自嘲的嗓音,「你真的很厲害,明琦,女人能強勢到你這種地步的並不多見。」
「而你還怕這樣的我保護不好自己?」她的語氣更凌銳了。
他不語。
夜涼如水,一盞盞路燈與清冷的月華將兩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街道很靜,偶爾隱隱從一扇扇緊閉的門扉傳來音樂聲。
不一會兒,兩人轉上一條更靜僻的巷弄。
寒風吹來,汪明琦身子一顫。
殷賢禹察覺到了,「就快到了。」他溫聲道,一面月兌下毛料西裝外套,「你冷吧,先披上這個。」
「我不冷。」她搖頭,正待推開他好意遞來的外套時,眼前忽地一片黑影幢幢。
兩人同時一驚,瞪著不知從哪出現的幾名彪形大漢,一個個齜牙咧嘴,不懷好意地注視著他們。
殷賢禹立刻擋在汪明琦身前。「你們想干什麼?」
「干什麼?」大漢們互相對望,吃吃笑了起來。
「你們想要錢是吧?我可以給你們。」他鎮靜地取出皮夾。
「錢?有錢當然很好啊!誰都想要錢。不過我們這次要的不是錢。」其中一個身材最壯的男人陰陰開口,啐了口口水,「我們要你!」
「我?」
殷賢禹一愣,還沒意會怎麼回事時,幾個大漢便推開汪明琦,圍住他就是一陣狠揍。
望著被團團包圍的殷賢禹,汪明琦驚懼不已,心跳有片刻停止不動。然後,她恢復了神智,尖叫起來,「你們……你們干嘛?放開他!放開他!」說著,她使勁拖住其中一人的身軀,徒勞地想把他拉開。
他撞開她,「滾遠一點!女人,這不關你的事!」
她身子一晃,跌坐在地,可來不及感覺疼痛,便又匆匆爬起,再度拽住那人。「你放手!放開他!賢禹,你怎樣?你還好吧?」她絕望地喊。
「我……沒事。你快走,明琦,去找警察……」還沒說完,嘴角又挨了重重一拳。
汪明琦呆呆望著自他青紫的嘴角流落的血絲,「賢禹?」
「快走!」他銳聲喊,往某人揮去一拳,可月復部立即跟著挨了一腳。
「怎麼?都自顧不暇了還想英雄救美?你省省吧!」邪肆的聲嗓混著笑聲,在黑夜里听來格外尖利,「你等著吧,老子讓你求爺爺告女乃女乃,看你還要不耍帥?給我好好打!」壯漢命令屬下。
怎麼回事?這些人是從哪里來的?為什麼要找賢禹麻煩?
他們會打死他的!他會被打死的!
她顫著手,取出皮包里的手機撥號,「喂,一一○嗎?這里有人搶劫打人,地址是--」沒讓她有機會念完住址,一只鐵臂掃來,拍落手機。
「你們……你們到底想怎樣?」她白著臉,「是誰讓你們來找他麻煩的?」
「是誰?這得問你了,小姐。誰教你在外頭四處勾引男人呢?」說著,壯漢陰邪地勾起她的下頷,「不過你這臉盤兒確實長得漂亮,身材也浪,就不知道在床上夠不夠勁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放開她!」听聞壯漢言詞愈來愈婬邪,殷賢禹咬緊牙,拚盡全身力氣撞開圍毆他的幾個人,挺身護在汪明琦身前。「你們要對付的人是我,讓她走!」
「是啊,我們要對付的只是你!」壯漢放肆一笑,抬腿又是一記。
殷賢禹躲開,可壯漢緊跟著又是往他胸前一拳重擊,他胸膛一窒,嘔出一口血,身子也跟著搖晃,雙腿一軟。
汪明琦連忙扶住他,「賢禹!賢禹!」
「快……走,明琦--」
「不,我不走!」她哽著嗓音喊,忽地層臂擁住他,拿自己的身體保護他。
「閃開!女人!」壯漢惡聲命令。
「不要打了,求求你們,不要打了。」她堅持不肯讓開,緊緊抱住頭腦昏沉的殷賢禹。
「老大,怎麼辦?要繼續打嗎?」
「不行!」壯漢阻止,「不能傷害這女人。」他沉下臉,冷啐一口,比了個手勢,「閃人!」
不一會兒,幾個男人一哄而散,迅速離去,和來時一樣突然。
汪明琦跪倒在地,輕輕抬起殷賢禹的頭,將他上半身帶入自己懷里。
「你還清醒嗎?賢禹,能說話嗎?」她透過迷蒙的眸望他,眼看他被揍得鼻青臉腫,嘴角淤血,一顆心重重一揪。
「哈、哈。」他勉力拉起腫痛的嘴角,「我應該……咳咳,去學空手道,剛剛……真難看。」他自嘲。
「你傷得好嚴重--」
「還……好。」他不停咳嗽,全身上下疼痛不堪,骨頭像全散了似的,卻仍不忘安慰她。「沒……事。」
淚融了,她心碎地望著他。
「別……哭了。只是……小傷--」
「我沒哭。」她展袖拭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振作,「我……送你去醫院。」
「這才乖。」他朦朧一笑。
第七章
他傷得好慘。
望著床上額頭、胸口、腿部全繞著一圈圈繃帶,看來狼狽不已的男人,汪明琦感覺自己一顆心似乎也和他一樣,受了傷。
一定很痛。
可急診室的實習醫生在幫他料理傷口時他吭也不吭一聲,為緩和她凝重的神情還偶爾開幾句玩笑,之後,還將急診室最後一張臨時床位讓給一個騎車摔傷的小男孩。
「看來只有麻煩你送我回家了。」他對她露出招牌微笑。
在青紫的眼圈及腫脹的嘴角映襯下,那樣溫煦的笑容顯得格外讓人心疼,她眼眸一酸,差點又落下淚來。
她拚命忍住,強自平靜地扶著他上車,剛上路幾分鐘,便見疲憊至極的他靠著椅背沉睡了。
她放慢車速,讓跑車以最平穩的姿態前進,直到在她住的大廈大門前停妥,才傾過身低聲喚醒他。
「我睡著了?」他迷迷糊糊地醒來,有些尷尬。
「你太累了。」她柔聲道,在大廈管理員的幫助下扶他上了樓。
「這是我家嗎?」望著周遭陌生的裝潢,他有些愣然,「我神智不清了嗎?」
「放心吧,你神智很清楚。」她微笑,「這是我家。」
「你家?」
「嗯,因為我家離醫院比較近。」她解釋,一面幫助他躺落主臥室那張超大尺寸的床榻。
「我好像是第一次來這里。」
「嗯哼。」她點頭,轉身送管理員來到門口,順便交給他車鑰匙,「麻煩你幫我把車子停到地下停車場。」
「沒問題。」中年男子點點頭,望向她的眼楮充滿好奇,「我還是第一次見汪小姐帶朋友回來,是男朋友嗎?」
她只是微笑不答。
看出她送客意味明顯,管理員識相地模模鼻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