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
「你知道,我這個教練有等于沒有,只是裝飾品而已,有你這個漂亮小女生幫著處理一些雜務,說不定那些家伙會比較認真打球。」他頓了頓,「你說怎樣?」
「我——」丁蔚猶豫了,坦白說她也很希望能為棒球隊盡一點心力。可沈丹青那天的話依然在耳邊回蕩。
你是女的……女生不能打棒球。
「老師,我想沈丹青不會答應的。」她苦笑。
「管他呢!我是教練,我的話可比隊長有分量吧。」話說到此,莫傳風驀地一頓,濃眉皺在一起,「好吧,就算不是百分之百,起碼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決定權吧。」嘖,老師做到這種地步,也真夠沒威嚴的。
他自嘲地撇撇嘴角。
包見他逗趣的表情,丁蔚忍不住笑了,近日一直黯淡的星眸總算稍稍一亮。
「你總算笑了。」望見她的盈盈笑容,莫傳風忍不住靶動,大點其頭,「這就對了,美少女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眸光一轉,落向他身旁戴著眼鏡、看來像個死書呆的跟班,‘’這位是——」
「啊,這是我在台北認識的朋友,方維。」
「老……老師你好。」方維連忙打招呼。
「眼鏡幾度了?」」嘎?」方維沒料到他竟問這種問題,愣了一下,「九……九百多度。」
「這麼深的度數?建中的吧?」
「是。」
「嘖嘖。」莫傳風搖搖頭,跟著又點點頭,「呵呵。」
奇特的反應弄得丁蔚跟方維都模不著頭腦。
「老師,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有人肯定要吃醋了。」莫傳風閑閑笑道。
「誰啊?」
「他。」手臂一揚,指向另一邊。兩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調轉視線,這才發現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孩正緩緩走向這里。
他面容冷凝,射向兩人的眸光卻熾熱灼燙。
「沈丹青?」丁蔚一愕,「你也在這里?」
「我來學校自習,順便跑跑步。」
「他啊,可是一早就來了,拉著我陪他練習打擊,可煩死我了。」莫傳風在一旁補充。
丁蔚听了,心跳一亂,「你一早就來練習?」
沈丹青瞪她一眼,「不像某人這麼好命,期中考都快到了還有心情約會。」約會?
丁蔚臉一紅,「不,不是的——」想解釋,卻不知該怎麼說。
可方維替她說了,「對,我跟她是在約會。你好,我是方維。」他伸出手,「我在台北念書。」
「建中的高材生啦。」莫傳風再度涼涼補充。
沈丹青狠狠暖他一眼,「教練,你不是也趕著去約會嗎?」一字一句自齒間進出,何以走了。」
「哦哦,某人發火了,我還是識相點快閃吧。丁蔚,別忘了禮拜一到棒球社報到。」叮囑完畢後,莫傳風一擺手,派灑走人。
目送老師的背影消失後,丁蔚才轉回頭,她瞥了一眼沈丹青不善的神情,暗暗咬了咬下後,「莫老師要我當棒球隊經理。」
「是嗎?你想嗎?」
「……我想」
「球隊經理可不好當。」他似笑非笑,「要處理很多雜務,比如說補球啊、擦球棒啊、幫弟兄們準備涼水點心啊,說不定還要請你幫忙搜集一些敵情資料一一你確定你忙得來嗎?」
「我……」丁蔚還來不及開口表示意見,方維便搶著替她抱不平,「你干嘛啊?想虐待小蔚嗎?她一個女孩子你要她做那麼多事?有沒有人性啊?」
「我可沒要她來,球隊有沒有經理還不是一樣打球。」
「喂,你這家伙……」
「算了。」丁蔚阻止方維,「他說得沒錯。」
「小蔚,」方維擔憂地望著她,「難不成你真想加入棒球隊?我看這家伙居心不良,肯定會為難你。」
「沒關系,我想為球隊做一些事。」
「小蔚!」小蔚?
沈丹青暗暗磨牙,听著眼前的家伙一遍又一遍親見地喊她,胸膛無明火愈繞愈旺。
「隨便你來不來,我無所謂。」他怒視丁蔚。
「我來。」她堅定地回視。
他一窒,為她眸中的堅毅震撼,「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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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沒錯,棒球隊的經理確實不好當。
說得好听是經理,不好听的話就是打雜的,打掃更衣室、休息室、補球、擦球棒、準備茶水飲料等等,雖說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工作,可若要盡心盡力卻也得花費不少時間。
罷開始幾天球員們心疼她工作太辛苦,總勸她不必工作得太認真,環境髒一點、球破一點,他們早已習慣忍受。
可後來,逐漸有人對她起了反感,因為丁蔚在一次會議中提出了意見。
「我建議延長棒球隊練習的時間。比賽快到了,每天放學後練兩個小時根本不夠,我建議延長一小時,同時每天早晨也練習兩個小時,周末假日要全天集訓。」
「什麼?丁蔚,你有沒有搞錯?」立刻有隊員抗議,「照這種時間表,我們不被操死才怪!」
「對啊,還有考試怎麼辦?期中考快到了耶。」
「這是非常時期,我們應該有相當覺悟。」丁蔚仍然堅持,「我們球隊的實力已經很差,如果還照現在這麼混,我看預賽第一場就會被刷下來。」
「那又……又怎樣?」她的直言刺傷了男同學的自尊,「輸就輸嘛,反正我們也不期待真的打進決賽。」
「這麼說我們志在參加,不在得獎?」丁蔚擰眉,「既然如此,干脆退出預賽!」
「丁蔚!」隊員們惱怒了。
丁蔚沒理會他們,直接轉向莫傳風,「教練,除非我們只是抱著純粹玩玩的心態,否則這樣的練習分量肯定不夠。」
後者拿手指敲著下領沉吟,「這倒說得也是。」他頓了頓,「可是期中考快到也是事實,總不能教大家抱一籃鴨蛋回家孝敬父母吧?」
「我願意幫大家補習。」丁蔚自告奮勇,「以前同學都說我考前猜題最準的,保證讓大家在最短的時間內溫習到重點。」
「我們可不需要!」一個男同學冷聲諷刺,「我們當然知道你轉學考幾乎拿了滿分,優等生,不過也不必以這種方式炫耀吧。」
了蔚容色一白,「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見氣氛愈發尷尬,莫傳風連忙打圓場,「丁蔚說得沒錯,比賽都快到了,咱們這樣混下去,到時可會輸得很難看。」深亮的眸光調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沉丹青,「隊長,你怎麼說?」
「我無所謂。」他聳聳肩,既不贊成,也不反對。
「你倒滑溜得很。」莫傳風諷刺他,看了他無表情的臉龐數秒後,才拍手宣布,「那就這麼決定了,明天早上六點集合!」
「教練!」怨聲載道。可下定決心的教練硬是不理,隊長也不表示意見,球員們也只好乖乖認命,開始暗無天日的密集集訓。
此後,丁蔚在球隊的日子便不太好受了,球員們把早出晚歸的辛苦一概怪罪于她,雖不致明目張膽地痛斥她,可卻從不給她好臉色。
「經理,你這麼能干,又這麼願意幫忙我們,不如干脆也幫我們洗衣服怎樣?我們每天練習得這麼累,回家還要洗髒球衣實在太累了。」
「沒問題。」丁蔚立即答應。
于是髒球衣、髒球褲天天堆滿了更衣室,更有甚者,有些人索性把髒襪子、髒球鞋也全丟給她處理。
棒天,這些同學便會追著她要球衣球鞋,如果發現袖口或領口之類的地方沒洗干淨,便會出聲諷刺。
茶水太涼了有人抱怨,太熱了也有人不高興,球棒髒了有人嫌棄,球破了有人皺眉,每一件瑣事都如一道枷鎖,套得丁蔚沒有一刻能稍稍喘息。可她從不說什麼,只是默默忍受,這樣的忍讓往往更激怒那些一心一意想借此逼走她的男同學,變本加厲地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