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天藍視之如命的藍鑽?
溫亦凡一凜,總算約略明白了怎麼回事。
「怎麼?你們到底交不交?先警告你們,本人可沒什麼耐心。」
「……不。」
「什麼?!」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石修一下頷一抽,陰狠的目光如電,威脅劈開溫亦凡。
他不懼不移,「這顆鑽石對天藍很重要,不管你是警察還是什麼ICSR的探員,我們都不能交給你。」
這番堅決的宣言令其他兩人同時一震,程天藍滿臉不敢相信,石修一則更加陰鷙,陰惻惻地瞪視他。
「看來有必要讓你們這兩個不知好歹的人了解一下我的力量。」說著,他猿臂一伸,指向溫亦凡剛剛坐過的椅子,手指一點,長椅忽地自動飄浮起來。
旁觀的兩人皆是目瞪口呆。
長椅高高地浮起,不停地上升,終于踫觸天花板,忽地,石修一一甩手臂,長椅驀地以驚人的高速直墜落地,摔斷四只腳。
「看到沒有?程天藍,如果你不肯乖乖將藍鑽交給我,這就是溫亦凡的下場。」
程天藍聞言,倒抽一口氣,她顫著手,撫向自己胸前。
察覺她的動作,溫亦凡倏地擰眉,他探出手,緊緊握住她的,「我們走!」他喝道,右腿迅速將碎裂的椅子掃向石修一,然後拉著程天藍往另一頭奔去。
「你們逃不了的!」
ΩΩΩΩΩ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堅持不肯交出項煉,不明白為什麼他寧願帶著她四處奔逃也不屈服石修一的威脅。
她不明白為什麼,可一顆心卻為他這樣的舉動強烈顫動了。這半輩子,除了母親,她不記得有誰曾這樣維護過她,就連那些口口聲聲可以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也不曾──
「亦凡,我們……逃不了的,算了,還是讓我把藍鑽給他吧。」當他帶著她奔進電梯,按下通往頂樓的按鍵時,她忍不住顫聲道。
「不行!」他一口回絕,「你不是說過嗎?這顆鑽石對你很重要。」
「可是……」
「你放心,我有辦法躲開他。」他安慰她。
不一會兒,兩人便乘著電梯來到頂樓,他牽著她往另一頭跑去,跟著,搭另一部電梯直沖地下二樓。
「我們……要去哪兒?」
「我從小在這里長大,對這間醫院了如指掌。我記得這里有個密道的入口……」他模索著,數秒,「有了!」雙掌用力一推,兩人已來到水泥牆的另一面。
經過一條長長的、黑暗的甬道後,兩人眼前豁然開朗。
「這里……是哪里?」望著眼前足足有三層樓高的地下密室,程天藍又是驚訝又是迷惑。
三層樓高的密室,完全建在地底下,圓環形的格局,一扇扇的玻璃門後都仿佛掩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里應該是一個實驗中心,可研究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溫亦凡低聲解釋,「小時候我跟風鈴、梁瀟曾經誤闖過這里一次,被梁伯伯痛罵了一頓。梁伯伯、伯母去世後,這里也跟著荒廢了。」
一個荒廢的實驗室……望著空無一人,甚至天花板都開始結起蜘蛛網的周遭,不知怎地,一股戰栗忽地竄上程天藍骨髓,不禁打了個冷顫。
溫亦凡握住她的手,「別怕,跟我來。」推開一扇玻璃門,他拿袖子擦了擦染塵的座椅,「坐吧。」
她遲疑地坐下。
他卻沒有坐,倚著門扉,默默望著她。
她閉了閉眸,「你想問我怎麼回事吧?」
「你從來不肯告訴我,天藍。」他凝視她,「究竟這顆鑽石有什麼秘密?」
她沒說話,右手執起煉墜,痴痴凝睇璀亮晶華的藍鑽,許久,才輕聲開口,「這顆鑽石叫‘公主的願望’。」
「公主的願望?」
「在我十七歲那年,我媽媽告訴我,只有得到‘公主的願望’,我才能得到自由與幸福。」
「為什麼?」
「因為這顆鑽石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能夠壓制我的……」她忽地一頓,蒼白的容顏閃過明顯的掙扎。
溫亦凡靜靜等著,沒有催促她。
好一會兒,她才揚起眼睫,「我有一種奇怪的遺傳,亦凡。」
「遺傳?」
「在我剛出生時,我的胸前便有一塊淡淡的胎記,像一顆心的形狀。」
「心?」
「我媽媽也有那樣的胎記,她的母親也有。」
「那有什麼不對嗎?」他不解,「有胎記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程天藍搖頭,「這塊胎記不一樣,它是個詛咒。」唇角淡淡揚起無奈,「它是‘維納斯之心’,擁有它的女人就擁有了愛與美,瘋狂的愛與絕世的美。」
瘋狂的愛與絕世的美。
她忽地笑了,笑聲微微尖銳,微微嘲弄。
「男人見到我,就好像蒼蠅見了蜜糖,趕都趕不走。即使為了追求我傾家蕩產,付出一切,他們也在所不惜。對他們而言,我就是這麼樣的一個女人──一個‘黑寡婦’,一個拿他們的生命當養料的女人。」她冷冷說道,一字一句都仿佛在切割自己的軀體、自己的靈魂。
這種感覺很痛,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不必再說下去。
但她必須,因為她必須讓他明了她的可怕。
她是可怕的,不值得他對她好──
「你知道第一個因我而死的男人是誰嗎?」她忽地問他,仰望他的眸微微恍惚。
「……是你繼父?」
「沒錯,我繼父。」她面無表情,「一個對我母親瘋狂不已的男人,在她死後,轉而對我迷戀不已。」
溫亦凡听著,眉峰緊聚。
她說話的語氣太冷,仰望他的神情也太過淡漠,仿佛在敘述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清冷,無謂。
現在的她,看來又像車禍之前的她了,冷靜淡漠,與每個人保持距離。
「……那天我正在洗澡,他忽然闖進浴室想對我用強,我拚命反抗,逃到客廳,然後隨手拿起花瓶砸向他腦袋,他立刻暈了,血流了一地,我以為他死了,呆呆站在旁邊看著,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記起把衣服穿上。穿上衣服後,我一秒鐘也不敢多留,拿了點錢便往外跑,一個人在街頭晃蕩了一個晚上。」
「天藍……」听聞她冷澀的敘述,他心髒重重一扯,朝她伸出手臂。
她卻推開了他,拒絕他的撫慰,站起身,整個人宛如雕像般挺立。
「第二天,我偷偷跑回家里,想看看情況,卻發現他原來沒死。我嚇了一跳,連忙逃出來,可他已經看見我了,追了上來。我心驚膽戰,怕他還想對我做什麼,可後來我看他走路時搖搖晃晃的,好像有點頭暈,我就知道昨晚那一擊他頭部傷得應該不輕。我遠遠看著馬路對面的他,看著他一面找我,一面伸手按著額頭,我知道他很痛,頭很暈,我看著,看著,忽然有個想法。」她頓了頓,明眸忽地閃過一絲冷光,唇角跟著冷冷一撇。
這樣的神態看來詭譎,幾乎帶著幾分邪氣,溫亦凡望著,不覺屏住呼吸。
「我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直到我確定他看到我的時候,我便朝著他笑。」
他一窒,「你對他……」
「我對他笑。」
「……然後呢?」
「他欣喜若狂,傻傻地回我一個笑後,突然沖過馬路。」
于是,他出了車禍,當場斃命。
毋需程天藍繼續,溫亦凡已然猜出之後的發展,他擰眉,說不清胸膛間忽然漫開的是什麼樣的滋味,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原來還有太多他不了解的地方,原來比他以為的更復雜幾分。
他望著她,一語不發,她回迎他,神色愈加冷漠。
「是‘維納斯之心’對你的影響嗎?」他問,「那個微笑,還有那天晚上你在酒吧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