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它,找到它,只有得到它,你才能解開命運的鎖煉。
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到它,無論施展什麼手段!
無論如何──
ΩΩΩΩΩ
「我得到它了,媽媽,我拿到了。」迷濛的申吟自程天藍蒼白的唇瓣吐逸,即便處于半昏迷狀態,她的手依然緊緊抓著躺在胸前的寶石。
這是「公主的願望」,能讓她逃開愛與死,能令她從這永世的詛咒中得到解放的寶貝。
她必須緊緊地、緊緊地抓住它……
「天藍,天藍,你還好嗎?」沙啞急切的嗓音忽遠忽近,在她渾渾噩噩的意識中來回穿梭,「你撐著點,我們現在馬上趕去醫院,你會沒事的。」
是誰?是誰在呼喚著她?
「撐著點,天藍,就快到了。」
是亦凡嗎?
「亦……凡──」她掙扎著呢喃。
「什麼?天藍,你說什麼?」對方听不出,整個人趴向她,「我是俊豪,你听得見嗎?听到我說話嗎?」
是魏俊豪,不是他,不是他──
極度的疲倦整個攫住了她,她累極了,全身癱軟,腦子也無法轉動。
好累,她想睡。
也許讓她永遠睡了也好,也許讓她死了更好。
亦凡。
她喃喃在心底喚著,右手緊緊抓著煉墜。原本一直靜靜貼在她胸膛的藍鑽感覺到突如其來的溫熱,忽地光芒一吐──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開車開成這樣?你今天第一次開車嗎?」男人咆哮的嗓音在意識的邊緣游蕩。
「我不是故意的,先生,煞車……煞車好像有問題。」
「什麼?」
「我們……我們要撞上了!」
「啊──」
苞著,是一陣直擊人心的尖銳踫撞聲,以及幾聲淒厲呼號。
可早已睡去的她,卻什麼也听不到了。
ΩΩΩΩΩ
「喂,怎麼回事?」望著在眼前橫沖直撞的加長型豪華轎車,譚梨秀眉一緊,跟著兩束凌銳眸光射向身旁的男人,「是你搞的鬼?」
「不是我。」石修一咬牙,語氣一貫的冷然,前額卻迸出點點汗珠,「車子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對抗我。」
「什麼意思?」
「看見那道藍光了嗎?」石修一以眼神示意,下頷緊繃,「我懷疑就是那老頭剛剛公證時特地交給她的項煉。」
「那條藍鑽項煉?」
「那鑽石肯定有問題。我從一見到它,就感覺它隱隱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
「不管那鑽石究竟是什麼,現在救人要緊。」譚梨急促地說,「那輛車快翻了,你有辦法阻止嗎?」
「我……」豆大的汗珠沿著濃密的眉際滾落,「當然有。」
「怎麼做?」
「讓它……撞安全島。」
ΩΩΩΩΩ
「病人因為車禍導致突發性的心髒衰竭,情況很危險。」俐落診斷後,梁風鈴立刻對身旁的護士下令,「馬上準備開刀房。」
「是。」兩名護士急急推著全身染血的新娘離去。
她轉向一旁的住院醫生,「跟她一起被送來的兩個男人情況怎樣?」
「司機只是輕傷,那老人的情況就比較嚴重了,周醫生正為他急救。」
「這麼說,他沒辦法簽手術同意書了。」梁風鈴喃喃,忽地秀發一甩,「緊急情況,顧不了這麼多了。讓護士替你刷手,跟我的刀。還有,請吳醫生也過來,我需要他幫忙。」
「是。」
「等等!」
「還有什麼事?梁醫生。」
「CALL精神科的溫醫生,告訴他程天藍出車禍,情況緊急。」
「是……溫亦凡醫生嗎?」住院醫生小心翼翼地問。這陣子醫院謠言滿天飛,都說梁醫生跟溫醫生情海生波,而禍首據說就是這位程天藍小姐。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出了車禍,梁醫生還特地要通知溫醫生?
做人情敵,也這麼大方嗎?
「沒錯。」仿佛看透他在想什麼,梁風鈴冷冷瞪他一眼,「要他盡快趕來醫院。」
「是。」他不敢再猶豫,立刻轉身。
待他的背影淡去,梁風鈴忽地用力深呼吸,跟著一甩頭,下定決心似地執起壁上話筒,按下幾個鍵。
「是我。」她對通話對方說道,「東西準備好了嗎?我現在馬上要用。」
ΩΩΩΩΩ
當溫亦凡捧著疼痛的腦袋旋風似地趕到醫院時,程天藍已被推進手術室,牆上的紅色警示燈亮起,顯示正在開刀中,閑人匆擾。
他心焦如焚,卻絲毫無法,只能在門外不停踱著方步。
終于,一個護士匆匆推門而出,捧著一個透明玻璃瓶,瓶內一顆血紅的心髒緩緩律動。
他震驚,「這是怎麼回事?」
「程天藍嚴重心髒衰竭。」護士解釋,「梁醫生跟吳醫生他們正在進行移植手術。」
「那這顆心……」
「是程天藍的。梁醫生要我處理掉。」
處理?丟掉嗎?
溫亦凡還想追問,護士卻已匆匆離去,他只能無奈站在原地,繼續抓頭扯發。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當牆面時鐘指示已經過了一小時,手術室內忽地一陣騷動。
苞著,門扉再度開啟,兩名護士扶著面容蒼白的梁風鈴出來。
他急忙迎上去,「風鈴,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沒事。」她搖頭,「只是頭有點暈,沒法拿手術刀。」
「頭暈?」
「嗯。昨天臨時加開一台手術,精神一時還沒恢復。」
「辛苦你了。」隨口向她道謝後,他便急著探問,「天藍情況怎樣?她的心髒衰竭真的那麼嚴重嗎?要到換心的程度?移植的心髒從哪來的?」
「其實從她入院不久,我就已經將她排入等待心髒移植的名單了。」梁風鈴低聲解釋,「她的情況很嚴重,隨時有爆發的危機,要不是她本人意願不高,早就該申請心髒移植了。」
「這麼嚴重?」
「也算她運氣好,正好有個願意捐出心髒的病人去世,要是我們再晚一點就搶不到了。」
「那顆心……適合她嗎?」溫亦凡忍不住擔憂。器官移植最怕的是相容性的問題,要是與被移植的人體有什麼相沖的地方,隨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放心吧,應該沒問題。」
「那她現在情況怎樣?還好嗎?」
「手術很順利。」認出他的惶然,她唇角不覺揚起諷刺的弧度,「剩下的部分吳醫生跟林醫生他們能處理的。」
對未婚妻的譏諷溫亦凡只能澀澀苦笑,伸出雙手握住她的肩,「辛苦你了,風鈴,你好好休息吧。」
她點點頭,長長深深地望他一眼後,飄然離去。
他默然目送她的背影。
單調的時針繼續轉動,滴答、滴答,一秒一秒,扯動他的神經。他揉了揉太陽穴,宿醉讓他的頭痛得像有人拿鐵鍬重擊,而且全身上下還有一種軟綿綿的鈍感。
就好像有人讓他服了安眠藥一樣。
一念及此,他驀地神智一醒。
是啊,也許真有人讓他服了安眠藥,否則他怎會一覺睡到下午,還虧醫院的人不停傳呼他才把他吵醒?
是秦非吧,因為他不想他傻到真做出搶婚的胡涂事來。
搶婚──
眸光更加黯沉,直直瞪著白色牆面。
這麼說,她應該已經跟魏俊豪完婚了,現在躺在開刀房里的,已經不是程小姐,而是魏夫人。
魏夫人──
右拳忽地握緊,狠狠捶落牆面。
「該死的溫亦凡,你在想什麼?她心髒衰竭生命垂危,而你還斤斤計較她嫁給另一個男人?」
多可笑!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成了這麼一個小心眼的男人?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不像自己了……
他郁郁地想,修長的身軀沿著牆面頹然坐倒。
ΩΩΩΩΩ
「媽媽?媽媽,我找到了,找到了──」
朦朧的囈語在蒼白的唇瓣一開一合間幽幽響起,跟著兩扇掩覆著濃濃疲憊的眼睫緩緩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