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滋味是他熟悉的味道,是他一直在夢中渴望著再度相逢的味道,是他不敢妄想在現實中也能品嘗的味道。
他以為……以為早已失去了啊!
為什麼——
酸痛忽地逼上他的眸,朦朧了視線。他慢慢吃著便當,一口一口吃著,偶爾展臂緊緊擁住在身畔熱心地玩著玩具的寶寶。
後者像是不明白父親內心的激動,只是一味咯咯笑著,呢喃著一些誰也听不懂的話。
「巴……巴——」他伸出小手拉扯著徐浪遠的耳垂,口水濡濕他的頸。
「你說什麼?寶寶,你說什麼?」
「巴……爸爸——」寶寶在笑,那清澈的眸多麼明亮,多麼動人,閃閃的輝芒單純中掩不去淘氣。
那雙眼,還有他嘴角漫不經心的、調皮的微笑,都像極了他的父親。
「你這小家伙!你將來可別像我一樣讓女人心碎啊。」徐浪遠緊緊抱住兒子,緊得像要將寶寶揉入自己體內,「因為你會後悔的,會非常非常後侮——」
CCCCCCCCCCCCCCCCCCCCCC
這天,EnjoyLife在開店兩周年來,第一次在營業時間緊閉玻璃門扉。
因為店長汪明琦決定在兩歲生日的這一天下午,舉辦一個只有好朋友才能參加的私人派對。
暖暖的陽光灑進窗扉,優閑的輕浩室舞曲在室內回旋,幾個朋友在幾張圍攏成一圈的沙發或坐或倚,玻璃桌上擱著一盤盤精致點心。
「明琦,沒開玩笑吧?」望著正舉壺為朋友們一一斟上錫蘭紅茶的汪明琦,柴晶晶忍不住俏聲開口,「你怎麼把他也請來了?」
說著,一群人同時將目光調往正在吧準備雞尾酒的徐浪遠。
汪明琦是唯一沒調轉眸光的一個,她悠然自得地斟著茶,閑閑說道︰「你們不覺得今天這種場合有一個酒保很方便嗎?」
「可是他在這里,等一下湘愛來了怎麼辦?」
「對啊,她可能會不高興。」葉盼晴插口。
「她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啊,我听說一件很有趣的事哦。」斟完茶後,汪明琦伸手優雅地拈起一塊小餅干,放入嘴里咀嚼。
「什麼事?」
「听說最近湘愛每天都會為某人準備便當哦。」
「嗄?」柴晶晶與葉盼晴一愣。
而殷賢禹則是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你說的‘某人’難道就是徐浪遠?」
「嗯。」明眸閃閃生光。
「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
「當然是徐浪遠。」殷賢禹主動接口,劍眉一撇,帶著點不以為然的味道。
汪明琦睨他一眼,繼續對另外兩個好友說道︰「所以說,其實湘愛還是關心他的,她只是需要有人推她一把,讓她認清事實而已。」
「不會吧?」柴晶晶與葉盼晴面面相覷,還是不太敢相信。
說實在,從幾個月前起,當她們從汪明琦口中听聞了徐浪遠一直以來所做的努力時,她們就不再像以前那麼討厭他了。可在湘愛面前,她們依然會絕口不提這個男人。
因為法庭那一幕她們都親眼看到了,湘愛確實被傷得很重,而那樣的傷口一時之間是不會痊愈的。
所以明琦憑什麼相信徐浪遠的一面之詞呢?她怎能確定湘愛真的每天做便當?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匪夷所思,湘愛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她還是愛他啊。」彷佛看出好友們的疑問,汪明琦主動開口,「不信問賢禹,他一向最了解湘愛的。」
兩個女人同時望向殷賢禹。
後者咳了咳,瞪了汪明琦一眼,似乎有些懊惱她讓他來扮演解謎的角色。
「是這樣嗎?」
「嗯,我想是吧。小愛……還是很介意他的。否則之前不會故意制造那麼多機會讓他幫她照顧寶寶,後來也不會轉地勤工作。」他頓了頓,神情若有所思,「徐浪遠決定要打官司那時,她確實很生氣,可他放棄後,她的態度反而軟化了。答應他探視寶寶,也接受他每個月固定匯來寶寶的生活費。我覺得之前小愛怎麼樣都不肯接受這些,現在又接受了這些,這麼矛盾的反應也許正是因為……她很在意他吧。」
「湘愛其實有出人意料倔強的一面呢。」汪明琦淡淡地笑,「不願被對方看輕、不願屈從、不願輕易原諒,卻又舍不得太為難他。」她垂落長長的眼睫,朦朧地凝睇茶杯內絳紅色的液體,「女人,大概都是這樣吧。」
氣氛忽然沉寂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在心底反覆思量。
直到徐浪遠端著雞尾酒缸走來,「這個,算是我送給EnjoyLife的賀禮吧。」他說,在玻璃桌上擱下彩色雞尾酒,「我新調的,如果好喝的話明琦就取蚌名字吧。」
「好啊,來試試。」汪明琦一拍手掌,和徐浪遠合作,幫在座每個人都斟了一杯,「大家都喝喝看。」
「嗯,好喝!」柴晶晶首先贊嘆。
「不會太甜,有點酸酸的,正好。」葉盼晴也喜歡。
「比較適合女人的口味吧。」殷賢禹評論。
「那不正好?反正店里女客本來就此較多。」汪明琦燦亮的眸望向徐浪遠,「就這麼決定了,我們把這款雞尾酒納入酒單。」說著,她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坐啊。」
徐浪遠輕輕挑眉,迅速觀察周遭一圈後,選擇一張單人沙發,「我還是坐這兒好了。」
「為什麼?」汪明琦蹙眉。
「我可不想被某人的目光殺死。」他半玩笑半認真地眨眨眼。
「什麼意思?」汪明琦還想追問,可已經有兩個毫不客氣的女人放縱地大笑出聲。
「喂!你們笑什麼啊?」
「沒什麼。」對好友抗議的質問柴晶晶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她望向徐浪遠,可後者正看著殷賢禹。
「賢禹……如果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的話。」他望著他,語氣真摯,「我想向你道歉。」
殷賢禹揚眉。
「關于我之前故意散播謠言破壞你生意的事。」徐浪遠解釋,「我真的很抱歉,那時候的我嫉妒得不分青紅皂白,我以為湘愛愛著你,所以忍不住要打擊你,我……」他頓了頓,嘴角牽起濃濃苦澀,「我是個小氣的男人,賢禹。」
眾人安靜地听著他自責的自白,沒有人責怪他,可只有殷賢禹才有資格原諒他。
而他在靜靜思索了幾秒鐘後,忽地站起身來到徐浪遠面前,朝他友善地伸出手。
後者領悟他的用意,一震,連忙跟著站起身來。
兩個男人在互相握手後,以四束交流的眸光達成和平共識。
「謝謝。」徐浪遠微微激動。
殷賢禹淡淡一笑。
對這令人動容的一幕,柴晶晶率眾鼓起掌來,燦亮的瞳眸凝定徐浪遠。「喂,等會兒湘愛來你打算怎麼做?」
黑眸一黯,「不知道。」
「笨!怎麼會不知道?你以前沒追過女人嗎?」
他苦笑。
「不會吧?你什麼都沒準備?鮮花呢?禮物呢?至少要來點特別的場面讓她感動吧。」
「這個——」
「晶晶,你以為現在在演愛情偶像劇啊?」
「可是他總不能這樣什麼也不做吧?這樣湘愛會理他才怪!應該來點特別的。」
「比如說呢?」
「比如說在地上鋪滿玫瑰花辦,讓湘愛一步一步走過來,然後他捧著鮮花,單腿跪在地上,這時候,浪漫的音樂響起……」柴晶晶閉上眸,一副陶醉不已的樣子。
「原來錢家聲就是這樣向你求婚的啊。」汪明琦淡淡逗弄。
「討厭!你在說什麼啊?」柴晶晶臉紅了,「我只是想建議他做些浪漫的舉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