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只是踮高腳尖,以一個甜美的啄吻代替了回答。
他伸指拭去她的淚,也啄上她,在一陣你來我往的啄吻後,兩人忽然額抵住額,深深地望住對方。
然後,同時輕輕地笑了。
第三章
于是,她開始戀愛了。
從那天她主動踮起腳尖吻他——不,從那天他隔著玻璃屏風對她放肆地微笑時,她就陷入了情網。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原來,你會如此在意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你會不停地想,想著他現在在做什麼,想著他是不是也一樣正偷偷想著你。
你會猜測他每一句話,揣摩他每一個動作背後代表的意義。
他喜歡你嗎?心疼你嗎?像你一樣不自覺地心動嗎?
他喜歡你,有沒有你喜歡他那麼多?如果你哭了,他是不是會一起感到揪心?如果能讓你笑,他願不願意傻傻地為你摘下星星?
就算他摘不到,就算他不能摘,只要他願意笑著哄你幾句甜言蜜語,那麼,你也就擁有全世界的幸福了。
當他約你吃飯時,順手帶上一枝玫瑰花,你會臉紅得像個單純的女學生;當他在你以為兩人下會見面時,神出鬼沒地忽然站在你面前,你除了尖叫,還會緊緊擁抱他,簡直恨不得將他整個人揉進體內。
夜里,你在床上輾轉反側,只因為還沒接到他道晚安的電話。白天,你不停地查看手機,怕自己漏看了他捎來的簡訊。
在每一個偷來的空檔,你會偷偷地想他,然後一個人偷偷地笑。
像個十足的傻瓜!
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原來,像這樣心神不定,又甜蜜又慌亂的自己,才是個陷入愛河的女人。
對著化妝鏡,董湘愛吃吃地笑了,她知道這樣莫名發笑的自己很像個傻瓜,可無法控制。
近來,她愈來愈常笑了,笑容一天比一天更甜,神采一天比一天飛揚。
人人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容光煥發——她的好朋友們也察覺這一點了,調侃之余,卻也有些憂慮。
她們問她和徐浪遠會不會愛得太匆促了?她們問她對他究竟了解多少?
她只是笑著搖頭,她的心太充足太飽滿了,裝不下這樣無謂的憂慮。
然後,是七夕情人節,他開著跑車帶她到海邊看星星,听著一波一波的浪翻滾著羅曼蒂克的海潮聲。
那一晚,他送給她一條很別致的單鑽項鏈,她則給了他一只從瑞士買來的名表——
還有她自己。
初夜,當她在痛苦中攀上甜蜜的頂峰時,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天堂。
天堂,就是他溫柔廣闊的胸懷……
「湘愛,湘愛。」一個清亮的嗓音試圖喚回她,「你在傻笑什麼啊?」
「啊。」她猛地攏束心神,收起化妝盒,明眸在瞥向同事疑惑的表情時,粉頰同時刷紅,「什麼事?」
「那輛白色BMW又來接你了。」手指向停靠在路邊的名牌跑車,同事的語氣不無羨慕之意。
董湘愛心一跳,眸光落向跑車後,前額不禁冒汗。
是殷賢禹——在最近緊緊包圍她的幸福與甜蜜中,他正是唯一的遺憾。
她對不起他……
「禹哥。」她輕聲喚,低眉斂眸。
「干嘛這副樣子?記得你小時候弄壞我最心愛的模型時,就是這副表情。」殷賢禹開玩笑。
「我——」
「上車吧。上車以後再說。」輕輕推她上車後,他平穩地發動車子。
董湘愛低垂眼眸,悄悄觀察他的側面。
他臉部的線條一如既往的平和,看不出特別的激動或憤慨。或者,他並不如她想像中怨她?
「你跟他最近好嗎?」
「什麼?」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她一跳。
他轉過頭朝她淡淡一笑,「他對你好嗎?」笑容蘊著點安撫意味。
她終于放松了,「嗯,很好。」
「那就好。」殷賢禹點頭。
「禹哥,你……不怪我嗎?」她忍不住試探。
他沒立刻回答,換檔上了高速公路,好一會兒,忽地低低開口,「記得你八歲那年的事嗎?有一天,你的風箏不小心卡在樹上了。」
她有些茫然,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件往事。
「那是你很喜歡的風箏,你一直哭,要我幫你拿下來,記得嗎?」
「嗯,記得。」
「那時候我趕著去店里買東西,所以告訴你,等我回來再幫你拿。」
「可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回來,後來又刮風了,我怕風箏被吹走,索性自己爬上樹去。」
「對啊,你可嚇了我好大一跳呢。回來時,發現你坐在高高的樹枝上,緊緊抱著樹干,一面要伸手拿風箏,一面又害怕得直哭。」
「我那時候真傻。」想起往事,董湘愛不覺笑了,「後來還是你一直鼓勵我,我才鼓起勇氣慢慢爬下去的。」
殷賢禹同樣微笑著,「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你其實是一個很勇敢的女孩。」
「嗄?」她那樣哭哭啼啼地還叫勇敢?
「因為那只風箏是你很喜歡的,所以就算你明明怕得要命,還是不顧一切爬上樹去把它拿回來。」他沉聲道,意味深長。
她怔然。
「坦白說,你拒絕我的求婚,我還……松了一口氣。」他匆地說道。
「……因為你總算發現自己其實不愛我嗎?」她問。
他沒有解釋,唇角微微一牽。「小愛,你是真的很愛那個徐浪遠吧?」
「嗯。」
「那就勇敢去跟他談戀愛吧。」他忽地轉頭望她,黑眸總是溫柔,總是體貼,「只要記得,以後你萬一受了什麼委屈,還是可以來找我。我家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禹哥——」她聞言,眼眸一酸,心情震蕩不已。
「好好去談一場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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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低啞的聲音柔柔地拂過耳畔,接著,某種調皮的東西輕輕搔動著他的鼻尖。
他懶懶展開眸,映入一個淡淡的、窈窕的倩影。
「你回來了。」沙啞的嗓音顯示他方才正處于好眠。
「我回來了。」還沒來得及換下制服的她顯得英氣勃勃,卻也嬌柔可人。
他心一動,展臂一把將她拉入懷里,接著一個翻滾,在柔軟的大床上牢牢鉗制她。鼻尖依戀地尋找著她嬌小的鼻頭,頂在其上嗅著令他著迷的芳香。
「這次又收到幾張名片了?」
「我想想。嗯,有兩個台灣的科技大亨,三個香港高級白領,一個義大利人,好像是賣車子的,一個美國人,大概跟媒體有關系。」她扳著指頭煞有其事地數著,「對了,有一個熟客剛跳槽,又給了我一張名片。還有……」
「夠了!」他抓住她柔女敕的手指,不許她再逗弄他,「你這小壞蛋,老愛故意惹我吃醋。」
「你吃醋嗎?」她笑問,心里甜甜的。
「當然。」他捏捏她的鼻子,「那些名片在哪里?給我,我全撕了!」
「小氣鬼。」她嬌嬌地睨他,「只是一些名片而已。」
「我可不許別的男人招惹我的女人。」
「哦?那女人就可以嗎?」她笑,「別小看你的女朋友,我也曾經有過女性仰慕者哦。」
「誰?」
「告訴你有用嗎?」
「當然。」他壞壞地笑,「會愛上女人的女人肯定有什麼毛病。我一個個去找她們,為她們好好診治一下。」
「你打算怎麼診治?」她好奇地望他。
「當然是讓她們好好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男人羅。相信她們接受我的‘診療’後,就會明白女人是不能跟‘真正的’男人比的。」
「嗄?」她一愣,剛開始還茫茫然的,不明白他的意思,兩秒後,杏眸圓睜,掄起粉拳,一記又一記槌上他的胸膛,「你敢!壞蛋!你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