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許!他不許她走,不許她任意離開。他不許……
「你是我的!曉晨!」他驀地揚聲高喊,彷佛意欲藉這樣的嘶吼壓下胸瞠竄起的恐懼,「不論你怎麼逃、怎麼躲,我都不會讓你走的!不會,你懂嗎?不——會——」
凌銳的嘶喊震碎了深夜的空氣,旋卷一股激昂而強烈的氣流。
雨依然不停墜落,在屋檐敲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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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雨似乎愈下愈大了。」
在東區一家健身俱樂部里,兩個男人一面踩著跑步機,一面透過落地玻璃窗望著窗外逐漸被傾盆大雨淹沒的世界。
「嗯。」譚昱漫應一聲,陰著臉望著沿著玻璃不停刷落的雨水,想起前一晚與荊曉晨不歡而散,眸光更沉。
「你見過她了嗎?」魏元朗問。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譚昱知道他指的是誰。
「見過了。」
「怎樣?」
「沒怎麼樣。」
「譚昱。」魏元朗側過臉龐,觀察好友陰沉不定的臉色,「經過這麼多年,你還執意非她不可?」
他不語。
「為什麼非要她?雖然荊曉晨的確很不錯,但比她好的女人未必沒有。」
「……在我心中沒有。」良久,譚昱終于勉強應了一句。
魏元朗停下了跑步的動作,湛眸掠過了然,「你是為了她才決定收購翔鷹的吧?」
「沒錯。」譚昱沒有停下,依然跑著。他跑得那麼賣力,像蘊積了全身精力無處宣泄。
「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你不曉得這樣只會讓她對你更反感?」
「我看不慣紀禮哲。」
「紀總?」魏元朗一愣,跟著嘆氣搖頭,「莫非你跟其他人一樣,以為上司跟他的女秘書總有一腿?」
「哼。」譚昱冷哼一聲,忽地停下腳步,拾起毛巾煩躁地擦拭身上的汗。
「你誤會了,譚昱,紀禮哲心中另有別人。」
「什麼?」好友突如其來的消息令譚昱一愕,兩束清銳的眸光射向他。
「只不過他愛的女人前陣子不幸去世了。」
「死了?」
「他很難過。」魏元朗眸中閃過不忍,「連我都懷疑他究竟是怎麼振作起來的,他最近壓力實在太大,你又偏偏選了這時候來收購翔鷹。」他頓了頓,迎向好友莫測高深的瞳眸,「你非得收購翔鷹不可嗎?」
「這已經被排入譚氏投資今年度的計畫。」譚昱簡短地說。
「不能取消?」
「為什麼要取消?只因為紀禮哲死了心愛的女人?」
漠然的回應令魏元朗一怔,他凝視他毫無表情的臉孔,許久,「你變了,譚昱,從前的你不是這樣。」
後者沒說話,打開礦泉水瓶蓋,灌了一大口。
他像是習慣了類似的評語,淡然以對。
丙真變了嗎?在商場上幾年打滾下來,是否把他磨練成了一個精明冷酷的生意人?從實習生一路升到總裁,他究竟學到了什麼樣的經驗教訓?
冷澀的感覺在魏元朗胸口漫開,說真的,他不願意視為生死至交的好友成為這樣的人,可他也明白,想在比哪里都現實的商場攀上頂峰,他不得不如此。
「別這麼看我。」仿佛看出好友的眼眸透出的痛惜,譚昱驀地偏過臉龐,「這是現實社會,不是童話世界。」
「……我明白。」魏元朗沉聲道,「可你知道嗎?在這世上還是有人相信童話的。」
譚昱嗤之以鼻,「是哪個傻瓜?」
「我們公司的人力資源經理。」魏元朗回答,提起另一個朋友,嘴角揚起淡淡笑弧。
「看來你挺欣賞她。」譚昱若有深意。
「我是欣賞她,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哦?」
「人家都有男朋友了呢。」
「是嗎?真可惜。」譚昱揚眉,「自從你跟葉亞菲分手後,我一直希望你能找到真正適合你的女人。」
「隨緣吧。」對男女情事魏元朗看得極淡,他如今擔心的,是眼前這個頑固到底的男人,他望著他,好一會兒,終于決定單刀直入,「荊曉晨還是拒絕你吧?」
譚昱身子一震。
見他的反應,魏元朗明白自己沒猜錯,「譚昱,有件事我一直想說……」
「別說。」仿佛料定他要說什麼,譚昱厲聲止住他。
他不理,決意直抒己見,「將近十年了,譚昱,難道你不曾想過放棄?」
「我從不放棄。」譚昱擰眉。
「愛情是不能勉強的,你這樣只會困死自己……」
「我要你別說了!」凌銳的嗓音驀地截斷他的話,明晰的黑眸炯炯有神,是決心,也是霸氣,「我要得到的東西一定會得到,收購是這樣,對她也是。」
「荊曉晨可不是‘東西’……」
「我知道,她會是我最珍視的寶貝。」譚昱執拗地說,眸光璀亮逼人,「我會得到她,一定會的。」
「你——」望著好友堅決的神情,魏元朗嘆息了。
他像個孩子,堅持要摘下一顆不屬于他的星星,不顧星星是否只想在天空閃耀。
在事業上,他早是個叱 風雲的總裁,可對于愛情,他依然青澀稚女敕得猶如實習生。
這個任性自我的男人啊,他真怕他在傷了她後,也重重傷了自己——
「我要定了。」譚昱驀地開口,黑眸閃過異樣輝芒,「今天晚上,我還有個約會呢。」
「跟荊曉晨?」
「對。」
「她會去嗎?」
下頷一凜,「她會的,她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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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去了。
可她不是單獨一個人赴約,為了讓譚昱死心,為了擺月兌他的糾纏,她特意請求公司同事錢家聲扮演她的未婚夫,偕同他出現在譚昱面前。
幾個人在餐廳針鋒相對,鬧出一場好戲,結果,誰也沒有說服誰。
譚昱根本不相信錢家聲是她的未婚夫,他幾乎一眼就看穿了兩人的偽裝。
雖然在狠狠揍了家聲一拳後,他選擇拂袖而去,但她明白,他依然不會放過她。
我縱容你太久了,曉晨。我看著你愛上那個白痴,看著你結婚又離婚,跟你的上司糾纏不清,現在又跑出這個什麼未婚夫——我忍太久了,荊曉晨,這一回我絕不放乎,絕不!
不但不放過,反而更堅定了得到她的決心。
她,弄巧成拙了。
一念及此,荊曉晨不禁沉沉嘆息。
她知道自己很傻,知道這樣的舉措只是無濟于事,可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面對他霸道凌厲的攻勢,她真的害伯。
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動搖——
他直接扔給我專業機構對翔鷹的評價報告,暗示我談判底線——他太自信了,曉晨,這個男人不好對付。
禮哲這麼評論他。
是的,他是不好對付,她早知道了,為了接近她,他甚王拿翔鷹當收購目標。
翔鷹跟她,都是他的目標。
難道他把她也當成收購的對象了嗎?因為她跟那些公司一樣,都是曾經屬于別人的,而他習慣了從他人手中奪去所有。
因為得不到,所以特別想擁有,是這樣吧?
這一回我絕不放手,絕不!
得不到的永遠最好,男人的劣根性呵。
想著,荊曉晨心緒不覺更加黯淡,她緩緩走在人行道上,踏著蒼茫夜色,下頷微微倔強地揚起。
她早決定了,這一生,不再輕易被任何男人迷惑,不再了……
匆地,迷蒙的眼瞳映入路燈下一個修長的男人身影。
天!
還未完全認清男人的瞼孔,荊曉晨便直覺地轉身,朝另一個方向疾走。可來不及了,他頎長的身軀輕易追上她。
「你去哪兒?曉晨!」
「我回家去。」她扭頭瞪著他,「你怎麼還在這兒?」她以為他先走了,方才他怒氣沖沖離開,她以為至少今晚可以擺月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