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可是他唯一能令她自動打退堂鼓的機會啊。
「真的……真的要?」
「真的要。」
「那……好吧。」她深吸一口氣,低垂眼瞼,微微仰起清秀臉龐,「來吧。」一副壯士斷腕的表情。
反倒是他呆了,「什麼?」
「吻我啊。」她說,依然閉著眼,微卷的墨睫嫵媚地翹起,細致的臉頰淡淡渲染兩抹紅暈,玫瑰菱唇則劃出類似微笑的弧度——天!她又露出這種恍若蒙娜麗莎的神秘微笑了,但這一回,她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懊不會把他當成某本書中的男主角了?還是那個最近令她迷戀不已的影集人物——Josh?
燕喬書凝望她,微微咬住下唇,拚命控制顯然過於急促的呼吸與心跳。
不知怎地,他覺得自己好像緊張了起來,腦子幾近一團漿糊……
「快啊。」她呢喃著催促他,听得出語音微顫。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捉緊她縴細的肩,雙唇緩緩地落向她,在即將印上她唇瓣的瞬間,她突然展開眼瞼,眨了眨淡淡朦朧的眸,接著,唇畔驀地逸出一陣清朗笑聲。
她竟然笑了?
燕喬書不可思議地瞪著面前笑得幾乎彎下腰的女人,厘不清內心復雜的滋味。他的吻對她而言不是享受,不是誘惑,只是純粹好笑?
他幾乎要感到受傷了——「不行啦,喬書。」她笑望他,」面用手捩著過熱的臉頰,「我們兩個不適合親吻啦,我會笑場的。」
「誰說我們不適合親吻?」他蹙眉,淡淡的焦躁襲上心頭。
「我們一向是好朋友,彼此又沒什麼性吸引力,親吻沒感覺的啦。」
「誰說沒感覺?」他慍怒,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麼,「昨晚你的反應可不是這樣。」
「昨晚?」她一愣,臉頰的嫣紅直染向修長的頸項。
「昨晚我不過輕輕踫了你的唇,你不就一副意亂情迷的模樣?」他淡淡嘲諷,有意逗弄她。
「我……哪有意亂情迷?」她輕輕喘息,眼眸別開,不敢瞧他。
他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再度抓過她的身子,「你敢說沒有?」英挺的面容直直逼向她。
「你!」她轉頭瞪他。
四束眸光在空中交會,原本是相持不讓的,可不知怎地,氣憤與嘲諷的眼神產生了化學變化,成了纏綿不已。
兩人仿佛都為這樣的化學變化嚇了一跳,各自退開了一步。
「我……我沒意亂情迷,」江若悠試圖繼續辯解,無奈語音有些軟弱乏力,「我是因為你突如其來,嚇了一跳而已——」
「嚇一跳?只因為一個吻就嚇一跳?」他澀澀地說,「若悠,那該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傻問題!
話剛出口燕喬書便忍不住在心底斥責自己,他干嘛老用這種自以為是的刻薄幽默化解尷尬啊?
何必弄得人家又氣又窘?
才剛這麼自責,江若悠帶著氣憤的嗓音便揚起,「當然不是!別瞧不起我,雖說我個性像男人婆,又不愛打扮,可是……」
「可是什麼?」燕喬書直覺地問,注意到她雙眸因怒氣而閃閃發光,水亮而動人。
他不覺微微一怔。
「可是!」她咬著下唇,好一會兒,總算氣急敗壞地開口,「是,就算我沒什麼經驗又怎樣?你打算嘲弄我嗎?」
這等於是間接承認了昨夜的吻確實是她的初吻。
燕喬書微笑了,雖然他知道她從來沒認真交過男朋友,但卻不敢肯定她是否連接吻的經驗也沒有,也許有某個不識相的小伙子會趁這單純的女人不備時偷香……
一念及此,他下頷肌肉忽地一陣抽動。
一想到也許有某些來路不明的男人會乘機佔她便宜,他面色便忍不住發青。幸好若悠的初吻是給了他——他神色一霽,唇角再度揚起微笑,沒去深究自己這莫名其妙的佔有欲因何而起。
他只全心全意地凝望著江若悠,看著那個明眸火亮,菱唇微嘟,一副想殺了他的表情的女人。
天啊,這個單純又傻氣的女人!她怎能連生氣都如此可愛啊?
教他好想緊緊抱她在懷里,狠狠吻她到天荒地老——他這麼想,身體亦不自覺地付諸行動,健臂一伸緊緊地扣她入懷,性感的雙唇攫住她的,火熱地蹂躪著。
她身子一顫,幾乎軟倒在他懷里,藕臂緊緊攀住他的衣袖。
「喬書,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你感覺不到嗎?」他沙啞著嗓音逗弄她。
「你在……吻我——」
「嗯。我要……狠狠吻你——」他重重喘息,雙唇不曾也不舍放松,在這一刻,他幾乎有股沖動想將她整個人揉入懷里。
「你……」她震驚莫名,「為什麼?」
「就當是練習吧。」他意識不清地呢喃,「我們……要多練習,將來才……不會尷尬——」
只是練習。
她想,緊繃的身子終於一軟,跟著輕輕逸出一聲嘆息。
只是練習,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悄悄在心底說服自己,兩瓣柔軟的芳唇,不由自主地分啟——歡迎他長驅直入。
第六章
親愛的,真正的上流社會是你無法想像的。
是啊,她不只無法想像,簡直不敢相信。
掃掠周遭的一切,江若悠的眼眸寫的是震驚與迷惑。這整棟用來舉辦一場社交盛宴的房子,妝點得就像一座……像一座女圭女圭屋!
江若悠听說歐洲的上流社會喜歡收藏將實物比例縮小的模型屋,不僅外觀與真品一般細致考究,就連屋里的裝演擺設亦絲毫不差。除了精致典雅的模型屋,還有真人縮小尺寸的女圭女圭,各式各樣都有,比方車水馬龍的路口,也許瑪麗蓮夢露正極力壓著因強風而翻飛的紅裙;蒂芬妮珠寶店門外,奧黛麗赫本可能正優雅地點起一根煙;陰暗的廢棄工廠里,穆德與史卡利正小心翼翼地四處查看;溫莎古堡的花園,戴安娜王妃正偕同兩個小王子開心地散步……
是的,江若悠知道歐洲人喜歡這些昂貴有趣的收藏品,前兩年來歐洲時也參觀了不少擺設類似物品的博物館,可她從沒想到……沒想到竟有人瘋狂到把自己的家里布置成一棟女圭女圭屋。
這棟位於維也納市郊的豪宅,不論外觀或內部裝潢,完完全全就是十八世紀名動天下的奧地利瑪麗女皇最鐘愛的行宮——麗泉宮的翻版。
不論是女乃油黃的巴洛克建築外觀,還是內部豪華的裝潢擺設,都完全仿照麗泉宮的布置,而當年歐洲第一美人西西公主住餅的閨房,在這兒則是女主人潔西卡的臥房。
如果真要說哪里不同,就是這座豪宅畢竟做不到佔地那樣寬廣,所以房間數自然比真正的麗泉宮少了許多,但幾個主要的房間絕對是模仿得惟妙惟肖——一個縮小比例的麗泉宮,這就是江若悠的感想。
而當她抬起頭,望向四壁的雕刻,更禁不住倒抽一口氣,「天,喬書,這兒連天花板的雕刻都跟麗泉宮完全一樣,得花多少錢才打造得出這樣的房子啊?」「自然是一大筆錢羅。」燕喬書勾勾唇角,仿佛為她吃驚的表情感到有趣。「我當然知道會是一大筆錢!」江若悠瞪他一眼,「問題是……天啊,」她放低了音量,「這個女主人潔西卡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麼那麼有錢啊?」「她是歐洲上流社會知名的社交界之花。」燕喬書同樣壓低了音量,湛亮的眸輝芒璀璨,「她人生的職志便是主辦社交宴,有點類似從前沙龍女主人的身分。」「沙龍女主人?」江若悠眨眨眼,從記憶庫里翻出對十七、八世紀時所謂沙龍女主人的模糊印象,「以前那些所謂的社交界名花,據我所知,通常都是某皇帝或國王的情婦——」猶豫的嗓音消逸在周遭熱烈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