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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義無價 第3頁

作者︰季薔(季可薔)

他焦急莫名,不祥的預感瞬間鎖住全身,待他視線越過落地窗,凝定對街時,看到的正是那輛疾駛的跑車一面緊急煞車,一面仍克制不住車身往喬醒塵方向奔馳的一幕。

他全身凍凝,那一刻,絕望地以為自己又即將失去摯愛的人兒。

可一個淺紫色的窈窕身影卻飄然飛至,在那千鈞一發的瞬間解救醒塵月兌離車輪輾壓的厄運,還用自己的身軀保護他毫發無傷。

那女人——救了他兒子!

她解救了醒塵,也間接地解救了他。

他難抑激動,急急忙忙奔出銀行,等他接近兩人時,那差點肇事的紅色跑車已不見蹤影,映人眼底的卻是醒塵與那陌生女子意味深長的對望。

他從來不曾在醒塵面上看過那樣的表情,他看來仿——竟仿佛——有些脆弱?

脆弱?

喬星宇從來不知道這樣的形容詞可以用在自己兒子身上,他一向是那樣早熟而堅毅的啊。

「醒塵,你沒事吧?」焦急的嗓音揚起,問的是方才喬醒塵已听過一遍的類似問話,「有沒有受傷?」

他轉頭,凝向臉孔寫滿憂慮的父親,「我沒事,爸爸,我很好。」

「是嗎?」直到現在,喬星宇一顆提得高高的心才真正安落,他蹲,仔細審視兒子全身上下,確認他真的毫發無傷後,斯文清秀的臉龐才轉向方才已悄悄起身的紫衣女郎。

「謝謝你救了我兒子。」他說,站起身,深不見底的瞳眸直視兒子的救命恩人。

一張不特別出色,卻仍稱得上嬌俏的東方臉孔,柔軟的黑色短發順著耳際服貼,明亮的黑眸眼睫濃密,鼻頭小巧而堅挺,唇瓣優美紅潤。

除了東方女子特有的柔媚,她渾身上下還談談流露出一股英姿颯爽的帥氣。

「真的謝謝你。」他眸光一落,注意到她薄薄的紫色長褲膝蓋處已有白色磨痕,念及掩在後頭的很可能已是怵目驚心的擦傷,內心微微一動,「你有沒有受傷?」

她搖搖頭。

說謊。他直覺地知道她說著假話,肯定她膝頭必然疼痛難當。

可他沒有戳破她善意的謊言,伸出右手,「請問小姐貴姓。」

握在掌心的玉手柔女敕,輕輕回應他的嗓音同樣柔女敕,「MandyLiu。」

「她也是華裔,爸爸。」喬醒塵清脆的童音忽然響起,「中文名字叫劉曼笛。」

「陸小曼的曼,笛子的笛。」她主動用中文解釋,美唇綻開一朵笑花。

不知怎地,他突覺呼吸一窒,連忙放開她的手,以一種禮貌卻冷淡的語氣回應,「喬星宇。星辰的星,宇宙的宇。」

她卻沒有因為他的冷淡而退縮,依然笑得燦爛,「喬先生,很榮幸認識你,還有醒塵。」

喬星宇跟著她的眸光將視線調向自己的兒子,驚覺醒塵正以一種類似孺慕的眼神瞧著劉曼笛。

數秒後,更拋下一句令他措手不及的要求——「爸爸,我要曼笛當我的家教老師——」

••••••••••••••••••••••••••••「你願意嗎?」

二十分鐘後,當三人在女皇飯店高雅的大廳一角落坐,傳者也送上精致的英式茶點後,喬星宇才沉沉問著劉曼笛。

她沒立刻回答,幽深的星眸流轉著,在父子兩人相似得驚人的臉龐不著痕跡地來回梭巡。

這兩人簡直像極了!不只五官相貌,還有那幾乎一模一樣的沉郁氣質,那默默幽幽從深湛的黑色瞳眸深處透出的一縷幽光。

劉曼笛這會地總算知道喬醒塵獨特的沉郁氣質從哪兒得來的了,原來是從他父親身上。

但究竟為什麼一個大男人的眉宇間會鎖著如此仿佛輕談,其實濃重的憂郁呢?這樣的憂郁又是透過了什麼樣的途徑讓一個原該活潑開朗的小男孩也跟著染上了呢?

喬星宇會如此沉靜憂郁的原因,是為了他那于三年多前因病去世的愛妻嗎?

那個女人是叫李紅葉吧?

劉曼笛搜尋著記憶庫,翻出了這溫婉動听的芳名。

那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會是人如其名,一樣的溫柔和婉、楚楚動人嗎?紅葉紅葉——如果是為了遠離傷心地,才帶著兒子遷離舊金山,又怎能選擇落腳這每至秋天便處處楓紅的加拿大呢?

當他抬首望著那一片片霜染的美麗紅葉,難道不曾痛苦地憶起相愛至深的妻子?

秋季,霜染葉紅,令人惆悵的季節,令人哀愁的紅葉啊——如果他真的忘不了死去的妻子,怎能承受得住加拿大這令人傷感的秋天呵!

劉曼笛想著,望著眼前男人清秀斯文的眉宇,不覺有些怔了。

「……劉小姐是做什麼的?」

微微尖銳的嗓音喚回她游走不定的心神,她倏地一凜,微微尷尬地發現喬星宇正盛著兩道劍眉望著走神的她。

她急忙低掩眼瞼,以一個舉杯喝茶的動作掩飾自己方才的不專心,好一會兒,待人喉的清醇熱茶鎮靜了她些微凌亂的心跳,她方重新揚起星眸。「我沒工作。」她冷靜地說,「我曾經在紐約一家醫院擔任幾年的護士,可在上個月便辭了。」

「你有護理的背景?」喬星宇揚揚眉,黑眸閃過一陣興味,「哪一科的?」

「急診室。」

「為什麼辭職?」

「我有……一些私人理由。」她直視他,堅定的嗓音暗示那並不干他的事。

他只是微微一笑,「怎麼會從紐約來這里?」

「我是來這幾度假的。」

他凝望她半晌,「那麼,你願意嗎?」

「要我擔任醒塵的家教?」她輕顰秀眉,直率地說︰「我不知道自己能教他什麼。」’「什麼都可以的。」一直默默听著兩人對話的喬醒塵終于忍不住插嘴,「你可以教我任何東西,曼笛,我對什麼都有興趣。」

她轉頭望向小男孩,「比如呢?」

「比如歷史、地理、語文、數學、物理,」喬醒塵一臉熱切,「你甚至可以教我一些醫學知識,我也很有興趣的。」

「可是我……」

「他說得沒錯,你確實可以教他很多事的。」喬星宇沉靜的嗓音竟然跟著揚起,「你是護理系畢業的大學生吧?又在紐約的醫院工作過幾年,肯定有不少專業知識可以傳授給醒塵的。」

劉曼笛驀地扭過頭,不敢相信喬星宇也會加人勸說,「你也希望我來擔任醒塵的家教?」

她不知道他是那麼容易信任陌生人的一個男子,資料上對他的性格分析不是這樣的。

「嗯,我前確希望。」

他坦直地承認令她更為訝異,「為什麼?」

「原因很多。主要是醒塵與你投緣,以及你的護理背景。」

「我的護理背景?」

「醒塵這孩子有先天性疾病。」他平靜地、舒緩地解釋著,「FALLOTSTETRA-LOGY(法洛氏四合癥),兩歲那年動過一次手術,但效果不是很好。」「Ftoto……」她怔怔地重復,雖然早從資料中得知這樣的訊息,在親耳听見喬星宇幽幽說來仍然莫名感到震懾。

「你曾是護理人員,應該听說過這種病。」

不錯,她是听說過,這是一種發紺型先天性心髒病,可能的異常癥狀包括有心室中隔缺損、主動脈跨位、右心室出口阻塞,以及有心室肥大。據說患上這類疾病的患者身體會特別虛弱,不宜劇烈運動,即使動了手術,仍需進行長期追蹤,很難平平安安活到長大成人。

也許竟還活不過二十歲——這樣一個聰明剔透的小男孩,想起方才她抱著他一起滾落在地時,那觸感縴細瘦弱得令她驚訝不已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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