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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羽 第3頁

作者︰季薔(季可薔)

「模範生又怎樣?長得漂亮又怎樣?只有那些有眼無珠的男生才會捧她當校花!」

「就是嘛,我就最看不慣她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驕傲個什麼勁啊!」「還是任傲天有眼光,替我們出了一口氣。」

「沒錯。像那種連自己妹妹都欺負的女生本來就該有人殺殺她的銳氣。」

「薛羽潔她可憐,有這種陰狠的小人姐姐。」

「听說她常常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哭。」

「好可憐!」

你一言,我一句,那些平素對她忌恨的女同學仿佛終于有了宣泄的管道,趁此機會對她大加撻伐。

她忍著,明知這些惡意難堪的流言幾乎是光明正大地擲落她身後,背脊卻仍挺得傲直,維持一貫驕傲的步履。

這一切,都是那個任傲天害的。

她真恨他,是他令她陷入如此難堪的境地。

對他的厭憎使她對他態度更加冷淡,而後者,在清晰感受到她的敵意後,只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冷漠回應。

他們倆是如此厭惡彼此,她真料不到那一天他竟會出手救她。

那一天,她因為留在學校趕一篇老師交代的報告,準備回家時天色已然完全沉暗。

家里雖在學校附近,但回家路線卻得經過一段相當偏僻寂靜的街道。

即使如此,一個人穿過小巷的她並不感到害怕,在路燈照拂下踽踽獨行,一面回想著昨夜剛剛讀過的一首新詩。

直到一個高大的形影擋住她前進的道路。

她抬起眸,震驚地望向一張猙獰的男子臉孔,他嘴角歪斜,瞪著她的眼楮亮著某種野獸似的精芒。

她身子一顫,不覺倒退幾步,「你想做什麼?」

顫抖的語音方落,男人已經一個箭步沖上來,健壯的右臂鉗住她的腰,左手掌則用力按住她嘴唇。

她掙扎著,驚慌的尖叫被堵在他手掌里,縴細的身子則被他緊緊鉗扣。

這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她混亂地想著,心跳狂野,一口氣幾乎換不過來。

她拼命掙扎,雙手拼盡全力想扳開他鋼鐵般的手臂,被他一路拖著前行的雙腿則不停用力踢著。

但這一切的努力只是徒勞,她依然被陌生男子緊緊鉗鎖著,無法掙月兌。

一個黑暗的念頭擊中她腦海。

他……該不會是想強暴她吧?

陰沉的念頭方竄起,她腦子隨之暈眩,眼眸跟著一痛,沖上朦朧淚水。

「放……放開我……救命啊……」她悶喊著,徒勞地祈禱有人能救她,意識卻一點一點,逐漸流失。

「救命……」她驚恐地合眼,絕望地感覺一張骯髒的唇貼上她的頰……

仿佛經過一世紀,又仿佛只一瞬間,一聲漫天狂吼忽地侵入她耳膜,震醒她迷?的神智。

「放開她!你這家伙,究竟想做什麼?」

隨著這陣怒吼而來的是一只有力的手臂,救她月兌離了危險的魔掌,並且給了那男人重重的、毫不留情的一擊。

是任傲天。

她迷?著眼眸,看著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一拳一拳,利落地擊打比他高上十幾公分的男人,最後還拉過男人手臂,給了一個凌厲的過肩摔。

男人結結實實地被摔倒在地。

而他,解決了男人後,轉過身子匆匆忙忙奔向軟跪在地的她。

「你沒事吧?」他問,語氣急切慌亂,眸光一面來回梭巡,檢視著她。

他是真的關心她,擔憂她是否受傷。

她怔怔地,腦子瞬間呈現一片空白。片刻前冰雪般的恐懼淡去了,一束奇異的曖流緩緩竄過全身。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她顫著嗓子道謝。

「不客氣。」確認她平安無事後,他仿佛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了。」

為什麼要救她?

她想這麼問,卻只能吐出一句,「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剛剛從你家出來。」

「我家?」她訝然。「你到我家做什麼?」

「找你妹妹。」

「羽潔?」她茫然。「為什麼?」

「道謝。」

「道謝?」她向他,在看著那對忽然之間滿溢傾幕之情的黑眸時,方才那束竄過她身軀的肯流不知怎地忽然消逸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逐漸籠上心頭的寒意。

「謝謝她救了我。」

第二章

他本來以為救了他的人是薛羽純。

說來好笑,從小便學空手道及柔道,足球技巧更可以說接近職業水準的他,照說該是運動萬能的,偏偏對游泳沒轍。

或許是年幼時一次溺水的經驗仍然深深烙印在心底吧,他怕水,非不得已絕不接近有水的地方。

說翠湖、大海,就連滬池也絕足不去。

可該死的這所學校竟然要考游泳!

當他听說這個消息時,只覺漫天黑暗當頭籠罩。

在英國,校方固然要求學生課業、運動均衡發展,但項目是可以自行選擇的,他可以選擇足球、網球、空手道、馬術,不一定非去學游泳不可。

但在這里,體育課卻制式規定非上游泳不可。

他不願意讓人家知曉運動萬能的任傲天竟然不會游泳,除了報名校外的游泳訓練班,放學時還一個人悄悄去到學校後山一方明鏡般的澄湖,偷偷練習起游泳。

但那天,也不知是誰惡作劇,竟然從他身後推了一把,讓他在毫無心理準備下跌落湖里,一緊張,半調子的泳技便完全派不上用場,五歲那年被嚴厲的父親推落泳池時感受到的極度驚慌重新攫住他,讓他不論如何掙扎就是無法浮出水面。

不久,他便似乎暈過去了。再度捉回神智時,耳畔首先回旋一陣清雅有致的讀詩聲。

「我相信,滿樹的花朵,只源于冰雪中的一粒種子。我相信,三百篇詩,反覆述說著的,也就只是,年少時沒能說出的,那一個字……」

是席幕蓉的詩。

他朦朦朧朧地想,認出了耳畔回響的正是不久前還認真讀過的詩,不久前他才去買了那本《無怨的青春》,第一次讀中國人寫的新詩。

「我相信,三百篇詩,反覆述說著的,也就只是,年少時沒能說出的,那一個字……」

是她嗎?是薛羽純在他身旁讀著新詩?

他深吸著氣,勉力展開酸澀而沉重的眼瞼,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接著是她瑩白細致的容顏。

他認出了這是醫院的病房,而那張臉,正是屬于那個一向驕傲自我的少女。「薛羽純!真是你?」他的嗓音縱然沙啞,卻掩不住極端驚愕。「是你救了我?」

她默然不語,靜靜望著他,冰封的神情令他參悟不透。

「為什麼要救我?」他問,嘴角扭開一個半嘲半諷的弧度,「你不是一向最討厭我嗎?」

她聞言,眸中掠過一絲奇特的異樣神采,卻仍是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你啞了嗎?怎麼不嘲笑我?一個不會游泳的男生,很好笑吧?」

為什麼偏偏是她救了他?為什麼偏偏是她發現了他不會游泳的秘密?

他懊惱著,感到自尊嚴重受損。

任何人都好,他就是不願她發現,就是不願她有任何看輕他。

她已經夠瞧不起他了……

「說話啊,要笑盡避笑,我不在乎。」

她掩落眼瞼,起伏的胸膛顯示她正壓抑著激動的情緒。

「我不會笑你。」半晌,她終于輕聲一句。

不知怎地,她平靜淡定的語氣只令他更加自我厭惡。「為什麼?這不像你,薛羽純,你一向得理不饒人啊!」

她驀地起身,墨簾跟著一揚,露出澄澈明亮的星眸。

他心一跳,「干什麼這樣看我?」

「我不是薛羽純。」

「什麼?」

「她討厭你,怎麼可能救你?」她喃喃地,接著擲落一句他料想不及的話,「我是她的雙胞胎妹妹——薛羽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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