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嫵媚風流,怪不得李琛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鎮日便往她那兒去。
京城的小道消息總是傳得特別快的,即便她足不出戶,仍然透過紅幾口中得知了趙王世子近日的風流事跡。
京城的百姓都說,近日的小王爺像著了魔,鎮日茶飯不思,一得困便往王寡婦家去。
趙正氣得半死,卻對這個平日最疼愛的兒子無可奈何,由著他和低層平民來往,只要他別異想天開把個上不得台面的下流女子娶回王府就行了。
總之只要不人趙王府,隨李琛想在外頭豢養幾朵香花都行。
只是這王巧兒似乎是李琛唯一看中的一朵香花,除她家之外,他可是再也不踏入任何煙花地一步了。
「獨享小王爺寵愛,那王寡婦也算三生有幸了。」紅兒曾這樣說這,語氣居然還帶著三分羨慕。
獨享李琛寵愛……月牙兒想著,心髒不知不量又是一陣抽緊。
如果李琛其對王巧兒如此意亂情迷,那晚又為何前來招惹她?為何要退引她一顆芳心蕩漾難安後又冷淡地絕她而去?
為何在離她而去後他仍然過得逍遙浪蕩,她卻鎮日渾渾畝噩。郁郁寡歡?
為什麼?這多不公平——
天!她在想什麼?她究竟在想什麼啊?
難道她希望他那晚的舉動是因為喜歡她嗎?難道她希望他為她意亂情迷。寢食難安嗎?
難道她奢望他與她之間還能有什麼進一步的聯系,進一步的關系?
她究竟……究竟在痴心妄想什麼?
月牙兒自怨自恨,強烈的自我厭惡,不覺皓腕一揚,又是一杯飲盡。
也不知是第幾杯了,她膝膝俄陵地想著,感覺臉頰溫度愈發上揚,幾欲燃燒。
看來她一面勸著李琛和王巧兒多進酒菜,一面自個兒也不停地喝,這會兒怕是飲過量了……
「月牙兒,月牙兒!」
有人在喚她。
月牙兒眨眨迷蒙的雙膜,好不容易焦距方對準面前一張略帶焦急的俊逸面孔,「怎麼了?世子,瞧你面如土色呢。」她淡淡地、嘲弄地一笑,一面輕輕打了個酒隔。
「我面如土色也是因為你!」李琛低喝一聲,面色不著。
「我怎麼了?」
「你醉了!」他不滿地指出事實。
「我醉了?」她皺眉,「有嗎?」
「還說沒有?方才幾乎整個人往後仰倒了,要不是我扶住你,你後腦勺恐怕早腫了個包。」
「你扶住我?」她愣愣地重復,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上半身依偎在他懷里,軟軟地靠在他胸膛。
天啊,怎麼會這樣?
她倏地一驚,全身血流像要沸騰了,掙扎著要月兌離他懷抱,坐正身子。
他卻不容她輕易掙月兌,大手仍舊穩穩地圈住她,「別動。」
「放開我。」她聲音細若蚊鈉,感覺難堪極了。
「別動。」他只淡淡地命令著,「你身子不舒服,我讓紅兒去打些涼水,順便命人煮一壺解酒茶來。」
「解酒茶?」她愣愣地說,接著又開始掙扎,「我沒醉,你放開我啦。」
「不成,我不放。」他一口回絕,右手扣住她下頜,深幽的眸光鎖住她,「我不會輕易松手的。」
他靜定的語氣像在警告,卻更似某種承諾。
月牙兒怔了,因為他深不可測的黑瞳,更因為她仿佛在那樣的深不可測里見著了一絲不容輕易察覺的光亮。
她怔然停止了掙扎,靜靜地依偎著他。
這一放松,她才驀然察覺他的懷抱竟如此溫暖,堅實的胸膛如此令人安心。
不曉得是否喝太多酒的關系,一陣酸然醉意里圍月牙兒全身,她不覺合上眼簾,靜靜享受這奇異的甜蜜感。
而他的手似乎撫過她俏挺的鼻尖,在她太陽穴間溫柔按摩。
她閉眸享受著,心髒不覺因之一陣緊一陣松,躍動著不規則的韻律……
直到一個顫抖的尖呼劃破了寧馨的空氣。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是王巧兒,她顫抖的嗓音有著濃烈的不可置信,「為什麼你們會如此親密?」
月牙兒身子倏地一僵。
天,她竟忘了廳內還有另一個女人存在。
「小王爺,她不是夏公子的娘子嗎?」王巧兒尖銳的嗓音充滿指責,「為什麼您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將她摟在懷里?」
「她醉了,我只是扶住她而已。」李琛解釋著。「不,不只是這樣。您……」王巧兒瞪著他,美眸蘊著強烈的震驚、憤怒,還有濃濃的自憐自傷,「您為她按摩!我從沒見過您對任何女人如此體貼——」
「巧兒,別大驚小敝了。」李琛不耐地打斷她。
「不是大驚小敝!我沒有。」王巧兒拼命搖著頭,忽然從椅上一躍而起,「您中意她對不對?是吧?小王爺。」她漂亮的眼眸點燃火焰,直直瞪著李琛。
「巧兒——」李琛濃眉一緊。
他的沒有否認更刺激了王巧兒,她嗓音拔高,更加狂亂起來,「她是您好友的娘子啊,您怎能做出這種事?天啊,這簡直……」
「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評判。」李琛冷冷截斷她,森冷無情的眸光讓任何膽敢直視的人都不禁發抖。
王巧兒打了個寒顫,驚疑不定地望著李琛,而他冷然的面孔讓她一顆心倏然跌落谷底。
她驀地轉向月牙兒,「你這個賤女人!竟然勾引自己相公的朋友,你難道一點羞恥心也沒嗎?」
月牙兒倏地倒抽一口氣,原先因酒意嫣紅的容顏整個刷白。
李琛見了她的反應似乎更憤怒了,圈住她的手臂緊了一緊,朝王巧兒投射兩道凌厲眸光。「別說了!」他厲喝一聲,激得王巧兒脊背一陣冷額。
他從來沒有以如此嚴厲寒酷的語氣責備過她,從來不曾以如此冷淡絕情的目光瞧過她……他是預備拋棄她了,因為她說了不該說的話,從今以後他會與她完全斷絕往來。
「對、對不起,小王爺,您原諒我……」
「走。」他簡單丟出一個字。
「什、什麼?」
「我叫你走。」他語氣平淡,俊美的面孔不見一絲牽動,「以後別再出現我面前。」
她心碎了,「不,別這樣,別這樣對我……求您別這樣……」她掩住臉,開始哀哀哭泣。
而他仍然不為所動,「我叫你走,听見沒有?」
「不!」王巧兒哀叫一聲,狂奔至地面前,攀住他衣袖不放,波眼汪汪地瞧著他,「小王爺……」
李琛別過頭,幾乎不忍瞧她心碎若狂的臉孔,他深吸一口氣,終于還是下達最無情的命令,「走!」
意識到再無可挽回,王巧兒悲鳴一聲,踉蹌出了船艙。
月牙兒震驚地望著她搖搖晃晃的背影,有一會兒腦海一片空白。
接著,她蒼白的容顏轉向李琛,語音發顫,「你……怎能那樣對她?」
他咬牙說道︰「誰讓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難道不明白她愛你至深嗎?竟用如此重話傷她。」
李琛皺眉,「她早明白我與她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我是堂堂世子,她不過是平民寡婦,這一天遲早會來臨……」
月牙兒不容他說完,「就算她只是個下等平民,就算她高攀了你,你就可以如此作踐她一腔情感嗎?」
他一愣,「我——」
「你真該死。」她憤恨地瞪他一眼,猛然推開他掙扎地起身,拾起白色衣裾,急急忙忙奔出船艙去。
而船艙外的景象令她一顆心幾乎提到喉頭。
王巧兒站立在船首,在清風中輕顫的身子仿佛隨時會跌落江中。
「巧兒姑娘,」她焦急地喊著,「別做傻事啊!」
但已來不及了,王巧兒雙腿一蹬,驀地躍身入水,激起一降水花。
她呆愣片刻,一咬牙,跟著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