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森看著汪遠陽拉下車窗,重新啟動車子。他沒浪費時間多停留在街旁一秒,迅速回到自己座車,尾隨跟上。
不論他們上哪兒,他都必須跟上。
這是一個職業保鏢的責任。
職業保鏢——最近,他一直嚴格地將她與他的關系定位在雇主與保鏢上。
她是雇主,他是保鏢,他們之間只存在公事上的關系,他保護她就像保護其他聘請他的當事人一樣,毫不特別。
毫不特別……他在騙誰?對他而言,她明明就是特別的。
他根本無法單純地將她視為客戶,無法將她與其他任何人相提並論。
她在他心目中一向就是最特別的,一向就擁有專屬的位置,一向就是最珍貴的唯一。
她是他最渴望、最心疼、卻也最不敢妄想踫觸的寶貝。
如果每個人都有一顆心中最想摘取的星星,她無疑便是他糾結著整個心渴求的那一顆,是那樣璀璨、出色,遙不可及。
他是花了多少氣力才能在她面前戴上冷漠的面具,在每一次看著她對汪遠陽展露明亮璨笑時,他得悄悄握緊雙拳才能克制自己身軀文風不動。
每一次她因汪遠陽的一句笑話灑落一室清澈笑聲,他便希望那知聲是因為他;每一次她微微揚起兩道秀麗的翠眉,或者皺起鼻梁,又或者柔女敕的櫻唇輕輕噘起,他便忍不住渴望這樣愛嬌的神情只針對他。
他停下車,默默望著前方汪遠陽送齊思思下車。
他低著頭不曉得和她說了些什麼,惹來她一抹淡淡甜甜的微笑。
接著,他轉過她曲線柔美的下頷,對著她鮮艷的紅唇便印上一吻。
她恍若呆了,好一會兒靜立不動。
而殷森也呆了,怔怔地望著這一幕。
他看著汪遠陽留戀地品著她紅唇,展轉親吻,直到她柔女敕玉臂搭上他雙肩,輕輕一推。
兩人眸光交會,直過了將近十秒後汪遠陽才在嘴角拉起漂亮的弧度,朝她揮揮手,瀟灑離去。
殷森咬牙,修長的手指緊緊扣著方向盤,嫉妒的浪潮排山倒海而來,啃噬著他的心。
這次是甜蜜的晚安吻,下回又會是什麼?
他無法忍受其他男人踫觸她,就連一個純情的道別吻也不行!
扁回想那個男人將嘴唇印在她唇上的一幕,他就有股想殺人的沖動!
但他沒有資格阻止。
她總有一天會嫁為人妻,總有一天會鐘情于一個男人,日日夜夜與其同床共枕。
到那時,他豈止沒有任何資格阻止他們的親密,連像現在這樣得以經常凝視她的機會也沒有。
有人在看她。
誰?齊思思倏地自深沉的夢境中強展眼瞼,酸澀的瞳孔在黑夜中緩緩放大,尋找讓她心跳加速的魅影。
她壓抑著呼吸,眼珠悄然轉動。
沒有人。灰藍色調為主的臥房靜幽幽的,除了她,空無人影。
是作夢嗎?
齊思思悠然長嘆,翻身下了床,來到窗前,伸手拉開水藍色紗簾。
淡黃色的月光驀地灑落一室,靜謐優雅,默默地在房內浮動著。
月光,一點也無法平復她凌亂的心情,她再嘆了口氣,仰頭怔怔眺望天際盈盈皓月。
看來,又會是一個無眠的夜。
自從搬來這里,她不記得自己有哪一晚是一夜安睡的,大半時候甚至睜眼到天明。
很傻,不是嗎?一個從未失眠的女人竟然連續幾夜無法入睡,而且是因為一個男人。
一個她幾乎完全不了解的男人。
「你睡不著?」
身後揚起的低啞語音差點奪去齊思思所有鎮靜,她抑制住尖叫的沖動,迅速旋過身。
「是你!」她拉高嗓音,帶著訝異更是不滿,「為什麼隨意進到我房里?」
「你現在才發現?」殷森淡淡一牽嘴角,似笑非笑。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進來了?」她明眸圓睜,「你躲在哪里?為什麼我剛剛沒看見?」
「我一直在這里。」他靜靜的,倚著牆的挺拔身軀姿態閑雅,一動不動。
「為什麼你會在我房里?」她簡直無法忍受了,「三更半夜的,你想做什麼?」
「我是你的保鏢,有責任隨時確認你的安全。」
「用這種方法確認?」
「我听見你房里傳來奇怪的聲響。」
「奇怪的聲響?」齊思思顰眉,「有沒想過我或許只是在作夢?」
「我不能冒險。」殷森語氣依舊平淡,「我不能讓任何人有機會對你不利。」
「那誰來保護我不被你侵犯?」她月兌口而出。
他一揚眉,「我?」
「不是嗎?」她挑釁地說,「一個男人深夜闖進一個女人的閨房,我還能怎麼想?」
他瞪她兩秒,忽地一仰頭,迸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關于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他性感的笑聲令齊思思的心一顫,而他低啞的話語更讓她臉頰飛上兩朵紅雲,「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踫你。」他靜定地盯著她,「不會對我的客戶做出如此不專業的舉動。」
她驀地心煩氣躁,「對你而言,我只是所謂的客戶嗎?」
他蹙眉,「什麼意思?」
她別過頭不想回答,「沒事。」
他凝望她數秒,「你希望我踫你嗎?思思。」
齊思思驀地轉回頭來,眼眸像點燃火焰般燦亮。
「莫非你希望我吻你?」他問,語音低微沙啞,右手拇指緩緩撫過她優美的唇形,「就像他送你回來時那個熱吻。」
她不禁呼吸急促,「我不是這個意思。」
「當他吻你的時候,你心里在想什麼?你希望他更進一步嗎?他是否已經確確實實挑起了你……。」
「你——」蒼白的唇間逸出一聲半氣憤半沉醉的申吟,她明白自己應該生氣,他問話的方式其實是一種侮辱,但她同時也被挑起了——不是遠陽,而是他!
當汪遠陽吻她的時候她其實是震驚愧疚大于享受,她完全無法回應他一絲一毫的熱情,但此刻殷森不過用拇指輕輕按撫她的唇,她的心就尖叫著要投降……
天!她是怎麼了?她什麼時候成了這種柔弱無能,猶如一具女圭女圭般任人捉弄的女人?這不是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掙月兌他對她施下的魔咒。
「你愛他嗎?」他低低地問,深幽的眼眸持住她,「你喜歡他的吻?」
她悄悄勻定呼吸,「你嫉妒?」
他仿佛為她的問話震驚,劍眉糾結,「我嫉妒?」
「告訴我你是不是嫉妒。」她淡定地問,決定這一次由她操控全局,明亮的眼眸直直逼向他。
兩人眸光互會。
「睡覺吧。」他首先別轉視線,身子往臥房門口移動。
她追上他,玉臂搭上他的肩,不許他輕易逃離,「別回避我的問題。」她轉到他面前直盯他,「你敢說對那一幕毫不在乎?你敢說對我毫不在乎?」
「你究竟想問什麼?」這一次換他這麼說了。
「你是不是嫉妒?」她一字一句,嘴角漸漸翻飛一個甜美的弧度,「當你在車子里看著遠陽吻我時,是不是有一股想下車揍他一拳的沖動?當你想著那個吻之後是不是還會有後續動作時,心髒是不是像被火燒一般疼痛?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我愛他,告訴你我要嫁給他,你會祝福我們嗎?或者你終究會爆發?」
她洋洋灑灑一串,而他凍立原地,听得目瞪口呆。
「你會怎麼樣?告訴我啊。」
他瞪視她許久,面色忽紅忽白,忽青忽黑,臉部的肌肉微微抽動著,一貫平靜的眸子難得異常灼亮。
「我不會怎樣。」他咬著牙,幾乎從齒縫中逼出,「你愛誰,要嫁給誰干我什麼事?」
她一陣畏縮,但仍強自硬著脾氣︰「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