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嚴寒揚起一絲贊同。他終干等到這一天了。
「我馬上去。」他切斷電話。
一輛銀白色的蓮花跑車像一陣暴風似地卷進一幢巨邸前的庭園、在氣派十足的黑色花崗岩大門前疾停。
在巨邸服務多年的門僮不動聲色地微微鞠躬,接過跑車主人遞過來的車鑰匙。
「丁勒呢?」臉色陰沉的男子詢問著管家的行蹤。
「在東廂,嚴先生。」
「叫他上樓來,我有事找他。」嚴寒迅速丟下一句,人像一陣風似地急奔上樓。
他一腳跨進他那空間極為寬敞的個人臥室,將身上銀灰色的西裝外套猛然一月兌,用力擲向一張鋪著藍色床罩的大床。
那該死的老家伙!居然連魂飛西天後都不忘整他一番!
他粗魯地松月兌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試著平穩呼吸。終于,他還是忍不住踢了床角一腳。
「天殺的老家伙!你干脆把我一起拖下地獄算了。」
他忿忿地詛咒著。
「嚴先生。」門口傳來管家鎮定如恆的聲音,微微透著一股不贊成。
嚴寒猛然回頭瞪向英國籍的老管家,黑眸燃燒的火焰令他一陣膽戰,「丁勒,我要你馬上替我辦三件事。」他流暢地下著命令,「第一、取消今晚的宴會,通知所有賓客今晚別出現在我的面前。第二、之鵬等會兒會過來,替我準備一瓶像樣的好酒。第三、請東廂那個小狐狸精立刻收拾行李走人,否則我會親自動手把她給丟出去。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夠清楚了。」丁勒克制著下頷的抽動,「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了。
丁勒點點頭,迅速轉身離去。
嚴寒陰整地盯著他的背影,他自然明白管家心里的怒意,他一向瞧不起他。事實上,這幢宅鄰里沒有一個人將他放在眼。因為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私生子。
他的母親是那個老家伙——嚴承開,天知道第幾任的情婦,而且原本只是在嚴家幫佣的女僕。
因為老頭色心大起,染指了他那據說是冶艷非凡的母親,才讓他「有幸」降生在這浮華世界。
在他出生後不久,老頭便舉家從香港遷回位北于投的這座宅郵,將他與母親丟在新界一幢小房子里,每個月匯來一筆錢算是生活費。
母親在他十歲那年因病離世。
老頭派了個律師或秘書之流的人物替母親草草料理喪事之後,便將他送入香港一所寄宿學校就讀,之後連問都懶得問他一聲。
在十五歲以前,他從來沒有見過那家伙一次。
直到十五歲時的某一天,那個正牌的嚴家繼承人同朋友一起駕船出海,卻不幸翻船而亡,他才有了翻身的機會。痛失愛子的老頭終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準備立他為繼承人。
他把他送到英國,送進一流的學府,接受一流的教育,讓他在寄宿學校自生自滅,和一群同樣來自上流社會的公子小姐們鬼混,自己則變本加厲地沉迷于溫柔鄉中。
七十多歲的老頭了。居然老是玩一些不過二十歲的年輕少女,最後還因為縱欲過度死在女人懷里!真是諷刺。
比起他來,嚴寒幾乎覺得自己的縱情聲色不過是小兒科。
懊死的!他萬萬想不到老家伙早就敗光了家產,表面風光的企業財務狀況沒發可危。當兩位律師以及三位會計師當面向他解釋整個狀況之後,他幾乎愣在當場。
他還妄想能繼承一筆龐大的遺產來還清他這幾年在牌桌上欠下的賭債呢。那些賭場主人之所以不向他催債還熱誠地歡迎他繼續光臨,無非是篤定他總有一日會繼承東亞百貨相關事業的所有股權及嚴承升所有私人財富。
他們認為這筆債必然追討得回來。
要是他們知道他繼承的只是一個空殼子的話,想必會派殺手做了他吧。
「怎麼了?嚴寒,眉頭都糾在一塊了。」黎之鵬的聲音驀然響起,打斷了嚴寒不悅的沉思。
「坐吧。」他面無表情地指指靠牆一組舒適的深藍色的沙發,「我有事和你商量。」
「到底是什麼天大的事。」听說你把今晚的狂歡會都取消了「黎之鵬輕蹙著眉。
「哪還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嚴寒性格的嘴角嘲諷地一彎,「我都破產了。」
「什麼?」黎之鵬驚異地揚高語調。
「我破產了。」見到朋友震驚的表情反而恢復了冷靜,「老頭留給我的只是一個漂亮的空殼子。」
「我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嚴寒將律師與會計師所說的,關于他父親或處分公司名下土地,或利用公司名下產業四處抵押借款,以維持一個朝氣蓬勃的假象的事簡單地向黎之鵬解說。
「也就是說他利用這種挖東牆補西牆的方式,再加上手上握著一堆高風險的金融商品,裝飾財務報表,營造著成功的假象。事實上,公司早就連續好幾年淨損,那些金融商品也早就跌的低于待有成本許多,只要一處分立刻就是一筆嚇死人的赤字。」他撇撇嘴角,「你看著吧,等我們破產的消息一走漏,那些投資人不大量拋售東亞的股票才怪。」
「我懂了。」本身就是黎氏企業副總裁的黎之鵬立即掌握了狀況,「听來確實很糟糕。」
「簡直糟透了。」
「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清算財產、宣布公司倒閉,然後等著那些債主上門殺了我。」嚴寒撇撇嘴,「除非我能弄到一筆周轉資金,重新整頓公司。」
「這倒不難。」
嚴寒立即送他一束冰冷的眸光,「如果你是提議讓黎氏融資給我就免了吧,我嚴寒這點骨氣還有,不會攀這種
交情。「
「當然不是免費借你……」黎之鵬試圖說服他。
「不必。」嚴寒以一個堅決的手勢止住好友,「就算你真不算我利息我也未必還得起。」性感的嘴角餃著自嘲的弧度,「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料,商場上一句我一竅不通。」
「我可以絕對相信你的,嚴寒。」黎之鵬淡然微笑,「當初在劍橋瞧你鎮日晃來晃去,不也拿了個MBA?我相信你有潛力,只要肯做事。」
「交情歸交情,錢歸錢。」嚴寒不為所動,「總之我寧可宣布破產也不接受黎氏融資。」
「你真不肯讓我幫你?」
「不錯。」
「好!」黎之鵬干脆一句,「那你就自己幫自己吧。」
嚴寒挑眉,听出好友話中別有涵義,「你有辦法?」
「不是我有辦法,是你有。」
「我有什麼辦法?」
「很簡單啊。」黎之鵬邪邪地一笑,「只要你趁你破產的消息還未傳出以前,設法娶一個富有的女繼承人就行了。」
「什麼?」嚴寒張口結舌。
「放心吧,憑你這種天生女性殺手的魅力,想得到你的女繼承人肯定會把你家大門擠破。」
「你要我去騙女人的錢?」
「怎麼?你做不到嗎?路西弗。」黎之鵬半嘲弄他喊著這個眾人給他的綽號。
嚴寒沉默不語。
「該死的?嚴寒。」黎之鵬詛咒著,「我還以為這幾年的浪子生涯把你那些無謂的道德觀都繪磨光了呢。」
「我是不在乎那些所謂的紳士規範。「嚴寒緊聚眉峰,」只是不想為了錢受制于一個女人而且。「
「別傻了,你像是那種會听女人聒口的男人嗎?」黎之鵬的嘴角好玩地一彎,「只要錢到手以後,她還不是得乖乖听你擺布?」
嚴寒輕扯嘴角,「你說得倒容易。」
「一句話,到底要不要?」黎之鵬直盯著他,「如果你答應的話,我馬上可以替你列出一張適合的清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