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晚,不知怎地,竟帶著微微的涼意。
她微微揚起頭,深呼吸一口夜晚清涼如水的空氣,眼角瞥過的一個人影卻讓她倏地屏住呼吸。
她調轉眼眸,震驚莫名地凝視著站在大樓外的花壇旁,直直面對著她的人影。
「庭琛……」她輕聲喚著這許久未曾這樣呼喚的名字。
程庭琛走向她,單手插在褲袋,在深沉夜色中二雙黑眸閃著異常璀璨的光芒,黑發隨著夜風飛揚,整個人散發著性感的氣息。
「你好嗎?」汪夢婷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處理自己驚愕的心情,只能笨拙地問道,「怎麼會到台北來的?」
「我來這里替客戶處理一件案子。」程庭琛輕聲回答,語音如往常一般低啞迷人。
「是嗎?」汪夢婷默然凝睇他。
有好一陣子,兩人只是不發一語地互相對望著。
程庭琛首先開口,「有空嗎?夢婷,我想跟你聊聊。」他指著停在前方的車子。
汪夢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向那輛白色福特。
「跟朋友借來的車子。他正巧出國,我借住在他家。」程庭琛解釋。
他為什麼要向她解釋這些?說這番話又有何用意?
「上車好嗎?」他問道,見她不確定的神色,便托起她的手臂,扶她上了車。
「你們……沒去度蜜月嗎?」在車上,汪夢婷輕聲問。
程庭琛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我剛接了幾件大案子走不開,打算過陣子再去歐洲。」
「哦。案子進行得還順利吧?」
「目前為止還可以。」
「那就好。」
接著,她沉默下來,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說實話,他們現在還能再說些什麼呢?他使君有婦,她亦非雲英未嫁——她為什麼還要答應上車呢?
一路上,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二十分鐘後,程庭琛的車子停在一棟高級住宅的地下停車場。
她定定地坐在車內不動。
「下車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只是想找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和你談一談而已。」
她轉頭望他,語調不自覺地淒涼,「庭琛,我們還能再說些什麼呢?」
程庭琛緊盯著她,「夢婷,你的婚姻快樂嗎?」
「我——」
「你快樂嗎?季家的人對你好嗎?他們可有將你當成真正的媳婦疼惜?」
你只是我們季家高價買來的商品,最好認清自己的身分!
杉本惠森冷的話語忽然拂過她耳邊,她禁不住用雙手環抱住肩膀,「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我不快樂!」程庭琛非常坦白,「跟曼如結婚,我一點也不快樂。」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
「因為我想報復你!」程庭琛打斷她,「我想報復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想證明你可以為錢嫁給姓季的,我也可以娶富家千金!但是該死的!」他驀然狂吼一聲,用力捶打著方向盤,「我發現我錯了,我根本擺月兌不了你!」他忽然轉身握住她的雙手,「夢婷,我還是愛你,我忘不了你!」
「太遲了,庭琛。」汪夢婷搖搖頭,不著痕跡地想掙月兌他緊握的雙手,「我們都已經結婚了。」
「不會太遲的,永遠不會太遲的。」程庭琛十分激動,「我們是彼此相愛的啊。」
「既然如此,當初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回電呢?」汪夢婷的情緒亦激動起來,「在還來得及的時候,為什麼你不肯听我解釋呢?」「你曾經打電話給我?」他愕然。
「好幾次!」她揚聲喊,「我想告訴你,我願意取消婚約!」
「我不知道啊!夢婷,你相信我,我真的從來沒接過你的電話!」
「你不知道?!」她身子一陣搖晃,忽然明白了。
李曼如替他過濾掉她的電話留言了。
「我真的不曉得。如果我知道事情有轉圜的余地,怎麼可能不回電呢?」
「怎麼會?!」她怔怔地。
「你瞧,夢婷,我們是相愛的啊!」程庭琛極力想說服她,「只是因為老天的捉弄才錯過的!這不能怪我們。」
汪夢婷別過頭,不敢看他激動不已的神情。「已經太遲了。」
「你是愛我的,不是嗎?夢婷,我也愛你,為什麼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他用力搖晃她雙肩。
「你真的愛我嗎?庭琛。」汪夢婷忽然轉過頭,眼眸黯淡,語聲卻略顯激昂,「記得你曾說過的話嗎?你說若有任何人想帶走我,你一定會親自前來搶回我。如果你真愛我的話,當時就該不顧一切奔回台灣。可是你沒有!庭琛,你沒有!」她放低嗓音,「顯然你不夠愛我。」
「我——」程庭琛一時語塞,「我是因為忙于論文走不開。」
是嗎?這表示他的論文比她重要嗎?學位遲一些拿到又有什麼關系?
對想得到的東西,他一向全力以赴,他不來台灣阻止她,是不是表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還不夠重要,抵不上他的自尊?或是因為……另一個女人比她重要?
她深吸一口氣,「可是你卻有時間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你怪我跟曼如在一起嗎?我會跟她交往是因為你啊!我想忘了你,才會接受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你是否像你所以為的那樣愛我。」
「你是什麼意思?」程庭琛臉色一沉,語氣亦轉為陰森,「你愛上那個姓季的男人了,對不對?所以現在才找盡千般理由來否定我們之間的感情!」
「這跟海平無關——」
他截斷她,「畢竟我的氣度是及不上出身高貴的世家子弟,也沒辦法像他一樣,讓你過著像皇後般的奢華生活——」
「不,不是這樣的。」
「告訴我!」程庭琛猛然扣住她下顎,逼使她直視他,「你是不是愛上季海平了?那姓季的對你很好是不是?」
「海平是對我很好——」
「海平?叫得多麼親熱啊!」強烈的妒意讓程庭琛禁不住語帶譏刺,「你已經變心了是不是?情不自禁地陷入他撒下的情網了,是不是?」他冷然的話語一句句重擊她的心,「我早該想到的,我不過是一個剛出道的小律師,怎能比得上人家出身豪門世家的氣度呢?像他那種世家子弟,穿的是A&S,開的是蓮花,住的是頂級豪宅——」
「不是的,庭琛,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麼?」他的臉孔依百陰暗,「難道是因為那家伙的調情技巧比我高明?你彈過琴給他听了嗎?那首李斯特的愛之夢?你也彈給他听過了,是不是?」
熾盛的妒火霎時間燃去了他的理智,也讓他俊逸非凡的臉孔整個亮起來,綻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強光。
「庭琛,別不講理!」
「我是不講理!」程庭琛忽然將她壓下,低頭猛力攫住她的唇,懲罰似地吸吮著,然後驀地放開。
「他也曾經像這樣吻過你了嗎?吻你的唇?頸項?還是你身上所有的地方?他踫過你這里了嗎?還是這里?」他一只手粗魯地揉捏她身上各處,「你在他懷里也會神魂俱醉嗎?還是比在我懷里更加興奮?」
「放手!庭琛,放手!」汪夢婷拚命想甩開他不安分的手,一股屈辱的感覺籠罩住她,淚水威脅著要泛濫。
「我不放,絕對不放!」程庭琛一手將她定在放下的椅背,另一手則強行解開她的上衣,「你是我的!」
「庭琛,求你!」
「不,我絕不放手!」他用力將唇壓向她雪白的胸膛,狂暴地肆虐著,甚至令那抹雪白轉成紅紫。「你是我的,我絕不許有其它男人踫你!」
「不要這樣,好痛,不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