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提到控制。兩人之中控制局面的始終是他。他在夜晚縈繞著她的睡眠,讓她夢想著不可能的事情,他讓她心煩意亂而又心灰意冷,她以為他要吻她……
這時她听到了鈴聲。
卡梅倫向入口處望了一眼,然後放下他的手並向後退了幾步。佩蒂心領神會地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轉身去面對著兩名剛剛走進店鋪的灰色頭發的婦女,她們在笑。
「我知道你這兒有宴會用的茶具,」其中的一個女人說,「我的妹妹和我在收集這些東西。」
「茶具。」佩蒂用力想擺月兌縈繞在她腦海里的混亂的思緒。
「我走了,」卡梅倫說,走到櫃台後面去取他的西裝,「噢——」他將他的支票簿從西裝的里面口袋中拿出來,「我就是為這事來的,付你星期五的費用和咨詢費。」他撕下一張已經寫好的支票,遞給她,「當你將設計完成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八、約會
星期四早晨,佩蒂打來了卡梅倫一直在等的電話,他已經等得坐立不安了。那天晚上五點十五分,他踏進了PDQ室內裝潢設計公司的店鋪。
當他進門的時候,門上的電鈴照例響了起來,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聲東西摔碎的聲音;當他向廚房走了一半時,第二聲碎裂聲又傳來。他小心翼翼地推開廚房門,向里探了一下頭,又急忙縮了回去,避開一件向他飛過來的托盤。托盤撞在門上,裂成碎片,和門口的其他碎片混在了一起。
達琳臉上的表情是驚愕憤怒的,而佩蒂看起來卻氣定神閑,「感覺好一些了?」她問她的合伙人,又指了指卡梅倫,「你幾乎謀殺了我的一位顧客。」
怒火從達琳的身上散去了,她放聲痛哭。佩蒂扶著她在地板上坐下來。卡梅倫走過去幫忙,但是佩蒂搖了搖頭,「我馬上出來。」她說。
他想最好還是在接待室里等她,他真的對一個哭泣的女人不知所措。他想起了他媽媽的眼淚,它們隨時都在準備流出來,她用這些眼淚來操縱她的家庭——她的丈夫,她的女兒,還有她的兒子,她操縱著他們所有人。
又全都失去了他們。
十分鐘以後,佩蒂走進接待室。他合上了正在翻閱的《建築指南》,看著她走近桌子。她身上穿的藍綠相間的毛衣給人一種安靜的感覺,但是她眼中的火焰卻在表示著憤怒。
「男人!」她喃喃地低語,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來。
「出問題了?」他問,知道他現在的處境很麻煩。
她看著他,「是什麼使你們男人變得這麼無恥?是你們的性別讓你們變成了不近人情、冷酷無情的動物?」
「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達琳終于睜開了眼楮看到了事實的真相。三年來她苦苦地盼望吉姆能夠成熟,能夠正視生活不總是有趣的游戲這個現實,能夠回到她的身邊做她的好丈夫。我在過去兩年里一直勸告她,讓她和他離婚,開始新生活,但是她不听,她還愛著他。然後他回來了,他告訴她他已經改變了,這又燃起了她的希望。可是這次他耍了她。」
卡梅倫不敢笑,但也不像佩蒂那樣義憤填膺,可是她的那些粗話讓他覺得有趣,「他怎麼耍了她?」
「他編了一個賭債累累的不幸的故事。當然,心地善良的達琳被他打動了,她給了他留在銀行的所有的錢,那是星期一的事,那天你在這里幫我看店鋪。星期三,她告訴我他去還他的賭債了,之後他就會回來陪伴她。她不知道對我們之間的合作應該做些什麼,她問我在她不在的一段時間里,我是否能獨自管理公司,我說沒問題。然後在今天下午,她收到了他的一封信,那是一封絕交信,他說感謝她給他的錢,但是他認為她和他不是一路人,換句話說,她是一個傻瓜。」
「可愛的小伙子。」
「一個真正的勝利者。」
「但是這種卑鄙並不僅僅限于男性,」他也遇到過幾個同樣有資格的女人,而且還從他的朋友那里听到過這類可怕的故事。「我的朋友米奇——你見過他——也有一段相似的經歷。他曾經在兩年以前和一個女人結了婚,他認為生活充滿了詩意,然後有一天,當他回家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封離婚書,他的可愛的妻子和別的男人比翼飛走了,她還卷走了他們所有的信用卡,取走了他們所有的銀行存款。當她結束了和他的關系時,他變得一無所有。」
「也許你的觀點真的是正確的,」佩蒂說,「避開婚姻,忘記那句‘相愛幸福到永遠’的廢話,它根本就不存在,根本就不是現實。」
「我不想討論那個問題。」這是他多年來的堡壘。
「你僅僅是愛她們,然後再離開她們。」
他懷疑她在暗示什麼,他知道他應該閉上嘴,然而他卻發現自己在問,「如果我要求你和我上床呢?」
她笑起來,「我也正在想這件事。你可以要求勞瑞娜•鮑比特和你上床。」
她的提議讓他住了口,「照你現在這種精神狀態,如果讓你設計我的公寓,我不知道它會變成什麼樣子,在我的盥洗室里掛上一個鐘擺,加快我每次拉拉鏈的速度?」
「我倒有一個辦法。」她站起來,走到房間後面的卷櫃前,「我認為斷頭機會將速度提高得更快。」
「那會影響我公子的形象。」
「我想是的。」
他看著她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夾,她已經影響了他作為公子的形象了,不論她意識到了還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自從他遇到她,她壟斷了他的思維,她和他所遇到的很多女人都一樣,然而卻又如此不同。
「我不玩游戲。」她對恩狄娜•米歇爾說。
卡梅倫不相信她的話,所有的女人都在玩游戲,操縱著男人們以得到她們想得到的東西。她們知道男人的脆弱。
他不會脆弱的,決不會再脆弱。他不會像他父親那樣,投降在女人的眼淚下,也不會向女人頂禮膜拜。他要先看一看佩蒂對他公寓的設計,然後他會……
做什麼?卡梅倫思忖著,對她的設計說不?斷絕和她的一切聯系?
星期六那天,他以為他已經拿定了主意;今天,他卻不那麼自信了,「如果你想推遲計劃,」他說,「花些時間和你的合伙人在一起,我會理解的。」
佩蒂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查找她的文件,「不用,達琳需要一個人呆著,花些時間自己想一想。」
他也需要花些時間想一想,但是看起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她的手臂里抱滿了書和紙,回到桌子前。她揀出來一系列的設計圖,每一張都用水彩畫好,並做了詳細的標注。他看得出她在這上面花了大量的時間,很多小時,很多天,她原本可以用在別的顧客身上的時間。
他感到內疚的刺痛。
「我想要營造的,」她坐在他的身邊,開始了講解,她的態度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是一種含蓄的、優雅的、而又理性的氛圍︰既要讓一切井井有條,又要安逸舒適;既適合于在下午看足球,也適合于在晚上款待顧客,」她向著他微笑著,「或者是款待女人。」
他剛剛在昨天夜里款待了一個女人,他星期二打電話和她訂下的約會。在星期一見過佩蒂後,他感覺到他需要放松,需要重新回到約會的游戲中去。
問題是,出去赴約會也絲毫沒有幫助,那個女人漂亮而機智,在整個晚餐期間,他被她講的笑話逗得笑個不停,但是當到了決定是送她回家,還是帶她到自己的住處的時候,他選擇了前者。在她的家門口,他向她道了晚安,當她問他是否想進來喝一杯睡前酒時,他委婉地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