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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心 第29頁

作者︰紀翾

黃仲文見父親身形搖晃不定,急忙上前攙扶。

孟瑛望著他,語氣嬌柔︰「黃大哥,你知道我愛你很久很久了嗎?我等了你十幾年,結果呢?你去了一趟蜀州,便帶回一個『心愛的』女子,你怎麼對得起我?」

「我一向將妳當自己的妹子看待啊……」顫聲說道。黃喬生只覺整個人如墜冰窖,讓他打心底發寒。

「是啊!妹子!」孟瑛輕柔笑著,笑得教人毛骨悚然。「我得不到的,為什麼要便宜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她還懷了你的孩子,她憑什麼?」

「妳仿了什麼?」黃喬生的語音在顫抖,不肯相信也不願相信!他不相信自己視若親妹的孟瑛,竟是一手毀了他幸福之人。

孟瑛語氣嬌憨輕快︰「誰教她不識好歹,我好言相勸,她說什麼都不听,都是她不好。」

「她身懷六甲,妳怎下得了手?」下得不相信!黃喬生心驚看著孟瑛,他打小瞧到大,視同親妹的女子。「筠娘究竟在哪兒?」

「我不知道。」孟瑛說得輕松,卻讓人不禁心頭驚懼。「都是恩叔不好,如果不是他一直纏著我,那女人就逃不了了,你也用不著找這麼多年。」

「恩叔也是妳下的手?」從小看他長大的老管家,他當成父親一般尊重的長者,也是死在眼前女子手中?黃喬生心頭茫然,原來一切全是因為他識人不清造成,能怪誰?

「是啊!恩叔真是不應該,我才是他該認的主子,他偏偏要護著那個狐媚子。」孟瑛柔笑說著。

「那麼多人,都是妳殺的?」黃喬生止不住顫抖。他不過如尋常一般出門談個生意,回去卻慘遭滅門之禍,而一切都只為了孟瑛的妒嫉。

孟瑛嬌柔的語氣一如天真少女︰「不止哪,那兒也是我一把火燒的呢。黃大哥真不會取名字,叫什麼寒香別苑!那女子有何資格讓你特地為她建一座莊院的?至于那些奴僕,他們都服侍過那名女子,瞧著教人生厭哪!」說至此,她偏過頭含笑望著寒月泠。

夏侯星緊守在寒月泠身邊,不敢松懈。孟瑛瘋了!誰知道一個瘋子會做出什麼事來。

「妳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黃大哥呢?他就快忘了妳了,妳偏偏還要出現!」孟瑛低柔的嗓音如嗔似怨。

寒月泠戒心生起,孟瑛的話中充滿殺意。

只听得孟瑛輕嘆一聲,驀地出招,身法之快、招武之奇,直教在場眾人驚訝。

夏侯星早有防備,他一把將寒月泠拉入懷中,接過她手中長劍,擋住了孟瑛的殺招。

「你又護她!」孟瑛眼中恨意更深︰「該死!」

「瑛妹,別再鬧了!」孟堡主攔在身前。

「擋我者死!」孟瑛一心想殺了寒月泠,根本不管阻攔在前的究竟是誰。

夏侯星劍眉靠攏,實在無心再與孟瑛糾纏下去。不殺她,勢必後患無窮,但若真殺了她,又對孟家堡難以交代。

眼看孟瑛不肯收手,夏侯星一聲清嘯,內力注于劍招,點了她的定身穴。

孟堡主順勢掠過她周身大穴,廢了她的武功,這才解開她的穴道。

武功被廢,孟瑛心知自己今生再殺不了情敵,她看著黃喬生,低聲問道︰「黃大哥,為什麼?咱們那麼多年的感情,難道真比不上一個初識的女子嗎?你怎麼可以愛上那個狐媚子?只有我才配得上你啊!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回頭看我?」

長嘆口氣,黃喬生不知今後要如何面對她。她是自己從小看到大,就像親妹一樣的人︰卻也是害死了愛妻,讓他傷心一世之人……

「黃大哥,你說話啊!你不要不說話,你知道瑛兒一向都喜歡你的,你別不理瑛兒呀。」見黃喬生始終沒開口,孟瑛語氣楚楚可憐,嬌弱的神情一如往日。

閉了下眼,再張開時,黃喬生沉沉吐出一口氣,轉過了身子︰「今後,我不想再看到妳。」

听到他這句話,孟瑛神情呆滯,楞楞地看著他的背影。

突然傳來孟堡主的驚呼︰「瑛妹,妳做什麼?」

黃喬生急急回頭一看,只見孟瑛手中短劍已送入自己心口。

「瑛妹!」黃喬生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她。

孟瑛望著他,隨著血液流失,狂亂的視線漸轉為清明。「黃大哥,你知道嗎?我多希望……自己也能喚你一聲『喬郎』……」

「妳何苦?一個人只有一顆心啊!我的心,早在當年便給了筠娘了,再也無心可容下其它人了。」

「你一定很恨我吧?恨我傷害了你的妻子……」听他這麼說,孟瑛苦澀地笑了。

「可我不悔!我從不後悔!因為唯有如此,我才能多瞧你幾年……」

「妳……」

「死在你懷中,我願足矣!至少,我還有這點……可以……贏……過……她……」語音漸低,終至停歇。

「瑛妹!」

「姑姑!」

孟瑛死了!再無人知道筠娘的下落了。黃喬生滿懷痛苦說不出,唯一的希望,是眼前這與愛妻容貌相仿的寒月泠了。

黃仲文盯著寒月泠。眼前少女竟和母親畫像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眉宇之間,卻又與父親有三分神似。她,究竟是誰?

「妳是誰?妳叫什麼名字?妳--」黃喬生心急地追問,面前少女實在和愛妻太像了,當年愛妻身懷六甲失蹤,難道……「妳是筠喬,對不對?是我的女兒黃筠喬。」他和愛妻早有約定,生男便取名若喬︰生女則喚筠喬。

寒月泠望著他,她知道這人便是人稱天下首富的黃金門門王,師父說他是她的仇人,可為何見著他,她心中卻生不起一絲的怨恨?

「斷情莊,寒月泠。」

黃仲文驚訝︰「妳是斷情莊的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斷情莊之所以處處針對黃金門,其中另有隱情?

黃喬生喃喃自語︰「斷情莊?為何斷情?咱們夫妻之情,豈是說斷就能斷的?」

「恩斷、情絕!所以斷情。」寒月泠定定地望著黃喬生,見他神情恍惚,似乎大受打擊。

「妳娘呢?妳娘在何處?我要見她!」黃喬生抬起頭來,急切地要求。寒啊!筠娘,她恨他嗎?否則為何讓孩子跟著她姓,而不讓她認祖歸宗?

寒月泠眼睫低垂,據實以告︰「我沒有父母。我從小便是孤兒,是師父將我撫養長大的。」

夏侯星實在不想承認,又不得不說︰「月,妳師父,有沒有可能是妳娘?」她們師徒實在長得太像了,除了母女,還有其它的可能嗎?

「你又異想天開了。」清亮嗓音依然淡然,寒月泠臉上不露一絲情緒。

夏侯星清楚听出她語氣中的不確定,他不再多說什麼,對她粲然一笑,握住她正微微顫抖的小手。

「請問令師尊姓大名?我能見見她嗎?」黃喬生要求著。他找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有點消息;只要有一絲的可能,他就不想放棄。

「師父就是師父。」柳眉輕蹙,寒月泠坦然告知︰「師父厭惡男子。她恨你!」每回提到黃金門時,師父那神情,除了深厚的恨意外,再無其它。

「讓我見她一面吧!就當是我求妳。」黃喬生躬身一揖,寒月泠側身避開。

「月?」看出黃喬生的心痛,夏侯星替他開口求情。

「讓我考慮考慮。」

「月的武功也是妳師父教的?」緊抱著愛妻,想起她在楓林苑時的身手,夏侯星問得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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