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格對你和伊麗間的事,並沒有很好的反應。」
洛杰嚼著一大塊面包,瞪著火光。「你懷疑他是可能的嫌犯之一。」他的手移到脖子上,撫模著粗糙的傷疤。
「有很多人听到他發誓要殺你。」麥威拿走洛杰手里的酒袋,喝了一口。
「從畢修格娶了伊麗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喜歡他,但我從不認為他是這種會做出陰險舉動的懦夫。我以為他有榮譽感。」
「他也有理由。」
洛杰變得憤怒,用另一根木柴戳著火堆。「要是伊麗知道她的丈夫還在世,絕對不會投入我的懷抱。」
火星從火堆里飛散出來,麥威抓住他的手。「我知道。在你讓我們倆都著火之前,把那東西給我。」他將木柴從洛杰手中拿走丟到火里,然後轉向他。「想想他的感受,換做你是修格,會怎麼做?」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伊麗。」他頑固地說。
麥威搖搖頭。「拓賓認為修格沒有機會找上你。」
洛杰正喝另一大口酒,差點嗆住,他擦擦嘴。「拓賓?那個女敕小子知道什麼?」
「他很謹慎,不是女敕。」
洛杰嗤之以鼻,比起修格,他不見得比較喜歡姓雷的小子。
「愛德華信任他,要他來告訴我你失蹤了。如果不是拓賓,我可能還待在康洛斯堡。」
「而姓雷的小子認為修格沒有嫌疑?」
「嗯,而且愛德華同意拓賓的看法。」
「為什麼?」
麥威直直地看他一眼。「愛德華安排修格和派柏一起待在諾森伯蘭。」
洛杰皺起眉頭,諾森伯蘭是英格蘭最北的地區。他轉過頭,審視著麥威。「同時他派我到南方的布洛肯來。」
「嗯。」
布洛肯離諾森伯蘭太遠,無法輕易發動攻擊。「我聞到某種邪惡的味道,愛德華卡在政治需要和他真正想要的東西時,便會策劃的那種陰謀。」
麥威不發一語,沉默本身就提供了一切答案。
洛杰搖搖頭,將他疲倦的眼楮埋在手里,坐在原處不動。不用問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國王派他到這里,將他和修格隔開。
「我想當你了解一切時會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洛杰將雙手放到膝蓋上,瞪著火堆里藍色的焰光,深吸一口氣以後,看向麥威。「你早就知道這項任務是場鬧劇嗎?」
「那不是鬧劇,愛德華的確需要在這個地方建一座城堡。多年以前當他允許我建造康洛斯堡時,就計劃在布洛肯也蓋一座城堡了,本來是打算派藍衛來執行的。」
「愛德華派給我的總是外交任務,而不是築城的工作,我早該看穿他的把戲。」
「你心不在焉,自從伊麗離開你,你一直沒有放松下來。」
洛杰不發一語。
「我想要睡一會兒。」麥威站起來,伸展身體。「找你也不是件輕松的工作,朋友。」他越過房間,從行李中拿出鋪蓋,在火堆旁鋪好一張床。
洛杰熄掉蠟燭,躺在草堆上,不久便听到麥威沉穩的呼吸聲,但盡避很疲倦,洛杰還是無法入睡,心里只想著麥威告訴他的一切。
他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自己從未放松。與伊麗分手的幾個月來,他嚴格地驅使著手下,對自己更加嚴厲。盡避他痛恨承認這一點,拓賓那天怒氣沖沖抱怨的,關于要手下爬上石壁太過嚴厲的那件事是對的。
他一直被情緒所驅使著,而不是理性,這對一個戰士而言並不是好事。也許讓他失手的原因並不是懦弱,而是愚蠢。
第二天,兩人醒過來便開始檢查那些供給品。洛杰在其中發現了一袋面粉,和一罐泡沫狀的東西,兩人聞過幾次後,一致同意那很可能是酵母。當麥威外出去喂他的馬時,洛杰從那袋面粉看向罐子,覺得自已應該可以將兩者混合,做出面包來。但他不確定面包是怎麼做的,因此先找尋別的東西來喂黛琳。
幸好有一袋混合大麥和燕麥的谷片在面粉後面,這是騎士會放在馬鞍袋里的食物。他加了一點水和蜂蜜,然後拿到火上加熱。
當它變得濃稠時,他舀了一點到碗里,走到里面的房間,坐在床墊上。
黛琳看看碗,皺起眉頭。他試著將湯匙塞到她嘴里,但她嘀咕著,將頭掙月兌開來。「黛琳,你得吃點東西,來,親愛的。」
她頑固地交抱雙臂,看著他說︰「你以前也沒有這麼乖,英格蘭佬。」
「哪有這回事。」
「我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
「很好,」他站起來,一腳跪在床墊上。「我可以坐在你頭的後面,捏緊你的下巴,讓你把嘴張開,然後叫你頑固的威爾斯佬。」
「我可以自己吃。」她告訴他,試著坐起來,使得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完全消失了。她申吟著抓住耳朵,眨著眼楮。
「我扶你。」他將一只手滑到她身下,扶她起來靠在他的胸前。
「我自己吃,」她堅持道。「把湯匙給我。」他將湯匙遞給她。
她伸出手,但差了整整一尺。她瞪著自己空空的手,彷佛期待湯匙會在那里似的。
「拿著。」他將湯匙柄放到她手里,並將碗拿到她面前。她將湯匙插到他的手肘上。「想再試一次?」
「不了。」她將湯匙遞給他,卻差點戳瞎他的眼楮。
「靠近耳朵的傷口讓你暈眩。」他喂了她一些粥。她吃了,看起來非常驚訝。
她吞下去。「很好吃。」
「你以為我不會煮東西?那簡單得很。」他吹噓道,彷佛每天都這麼做。
他繼續喂她,並說著話。偶爾她伸出手,並瞪著它,以為應該更靠近一點才對。她失去了遠近感。
「別這樣皺眉頭,頭部受傷以後,都無法判斷遠近深淺是很正常的情況,騎士們也常因此而苦惱。那不會持續很久,有時候一天,有時候要久一點。我有一次在布列塔尼的競技比賽沒有坐穩,整整一個星期都找不到自己的腳在哪里。」
他說著那場比賽的事,並試著要她多吃一些。小豬在另一側平靜地打著鼾,她伸出手想要模它。他抓住她的手,帶她到正確的位置。
她抬頭瞪著他。「你為什麼在這里?」
「照顧你。記得嗎?我要還債。」
她眯起眼楮,他馬上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轉過頭,嘴唇緊抿,下巴抬高。「你不必還什麼,我可以照顧自己。」
「不,你不能。」
「長久以為我都是自己過的,你以為這是我第一次被丟石頭嗎?」
他沒有想到這以前也發生過。
她朝天舉起手指,彷佛它不屬于那里似的看著它,然後將手放回床上,說道︰「眼楮旁邊的傷痕就是石頭造成的。」
「我不知道,否則我當時不會離開。」
「是我叫你走的,記得嗎?」
「嗯。」
「你可以走了。」
他搖搖頭。「我在這里是出自我自已的意願。」
「為什麼?」她看著他的表情顯示他的答案很重要,但他不確定他能說出正確的話。他常惹她生氣,也說不準自己為什麼在這里,只知道他需要待在這里。
因此他傾身向前親吻她。他可以感覺到她的驚訝,小小的抽氣吹進了他的嘴里,但她沒有推開他。他沒有用手踫觸她,只有用嘴唇。
他只用一種慵懶而輕柔,彷佛擁有全世界時間的方式吻著她,用舌頭描繪著她嘴唇的線條,並加深這個吻,在他手邊的床墊上,他感覺到她的手緊握成拳。
他可以這樣吻著她到天黑。她嘗起來非常甜美,有一種只屬于她,與她剛剛吃的那碗摻了蜂蜜的粥無關的自然氣息。對他而言,她一直都是如此,不凡且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