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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魔法 第22頁

作者︰吉兒•柏奈特

她屏息等待,雙手緊握,心髒跳到喉間。

「我們會維持已婚的狀態。」

「我們會嗎?」她幾乎被強烈的釋然擊倒。

「是的。貝爾摩家族從未有過任何離婚或之類的惡劣記錄,而我也不打算從我開始。我需要一個妻子,還有繼承人。」他停頓一下。「我想這一點妳應當了解吧。」

「嗯,是的」

「那我便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了。妳將會一直是我的妻子,這樁婚姻也無可訾議,當然可以維持下去。但是──」他舉起一只手指。「不準再有這種「天靈靈地靈靈」的玩意兒。」

「你是說我不能使用我的魔法?」

「對,妳不能。」他的聲音與臉色一樣嚴厲。「我禁止。我絕不準許貝爾摩莊園沾上任何丑聞,而巫術正是丑聞中的丑聞。明白嗎?」

她點點頭,為自己沒在婚前告訴他而感到內疚,但當時她真的好想作他的妻子。她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心里有部分是很高興的,她終究還是有機會使他愛上她,或許她凡人的那一部分還能使她成為一個好公爵夫人呢。再者,假以時日,說不定她的魔法可以幫助他適應,那他就不會再這麼介意了。

但既然他提起而她又決定完全坦白,她還得再告訴他一件事。「你應該明白如果我們有了孩子──」

「當。」

「當什麼?」

「會我們有了孩子。」

「那是無法確定的,孩子是來自天堂的賜予。」

「妳相信有天堂?」

「當然。我是女巫,可不是異教徒。」她忿忿地看了他一眼。

「那麼那些魔鬼崇拜儀式又是怎麼回事?」

「那只是一種宣示,白女巫不會用她的法力來傷害任何人事物的。」至少不是蓄意的,她想道,接著又望向他。「你說了什麼嗎?」

「沒什麼重要的。」

「嗯,誠如我所說,我是被教導相信上帝存于一切,包括樹木、海洋、花、鳥和動物,甚至是我們的心里。你也相信上帝吧?」

「我也不是個異教徒。」

「呃啊,關于孩子」她絞扭著一束頭發。

他舉起一只公爵的手示意她安靜。「放心,小蘇格蘭,妳會有我的孩子的。」

片刻後他已來到床邊,喜兒抬頭看看他。他伸手輕觸她的臉頰,然後輕梳過她的發間。他肯踫她,希望還是有的。

「我會全力而為。」一個男性化的膝蓋陷入床墊,他的手遲疑地離開她的頭發,然後雙手托住她的臀。他朝她挨近,雙眼火熱而需索。

她吞咽一下,一股腦地說道︰「孩子有可能可能像我一樣。」

他僵住了,然後閉上雙眼片刻。

「是女巫或魔法師。」

時鐘敲響了一刻鐘,他警戒地瞥向它,聲音冷冽。「我明白了。」他轉回來,表情顯示他或許「明白」,卻一點也不喜歡。他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然後將自己由床上撐起來。

「我想」他轉身背對她,沒看見她眼中升起的淚霧。「今天早上我得見我的馬廄總管,」他走向相連的門並打開它。「我們今晚再談。」而後他便離開了。

XXXXX

他們那天晚上沒談話,因為當天下午亞力便因公被召至倫敦,至今也已五天了。

他不在的第一天,當地一位裁縫于十一點時抵達,把接下來的半天全用在為喜兒東量量西量量、試布料花樣上。等裁縫和她的助手走了之後,喜兒只覺得自己真像是個破布女圭女圭。

那天以後,她一直四處閑逛,就像現在這樣。這是個灰沉沉的冬日午後,她走在貝爾摩莊園花園內的環形石板小徑上,風吹得裙襬貼著她的腳踝,枯褐的樹葉在她腳旁打轉。

她走向通往另一個小花園的紫杉涼亭。四天來,她已來過這里多次,試著在一個她似乎不怎麼受歡迎的地方找到家的感覺。這個詳和的地方,兩座噴泉的水往上沖又落至池底的聲音就像蘇格蘭海岸拍擊的浪濤聲般能撫慰人心。至少它能稍微紓解在陌生環境的不安感、自覺不屬于這里的不確定感以及──最重要的──對她與亞力的婚姻的疑慮。

前一刻她腦中浮現的是他驚恐的、當她是惡魔似的表情,但下一刻卻是一張藍眼中滿盛渴望與某種本能告訴她將會把他們倆結合在一起的某種需要。

或者那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不,她想道,他們初識那天確實有某種感覺告訴她,他之需要她就如同她需要他愛她那般殷切。她依然覺得是如此,如果不是,她不會也不能再留下來。而她也不要求他的全部,只要一小部分──一小部分的天堂。

此刻,在時光洪流的短暫片刻里,當她坐在為她的朋友──自然──所圍繞的花園里,自植物、樹木與天空汲取使她完整的力量時,她又開始有了希望和夢想。她愛戶外︰花、鳥和動物,以及使綠草滋長、花朵綻放、古木參天的魔法。

幾天前她偶爾發現了這小花園內所有的樹修剪成各種她好想親自看看的動物形狀,自此每當她想獨處時,就會上這兒來。她最喜歡的是一只由赤松修剪而成的長頸鹿,它向上延伸的長頸彷佛要親吻天空似的。但除了這些樹雕,籠罩于隆冬下的花園便只有一片單調的綠和灰,不見其它任何色彩。

她望向小花園外的湖及再過去些的小池塘,由于還不夠冷,水面都沒有結冰;溜冰自然是不可能,但這樣的天氣也不適合劃船等水上活動;幾乎全干了的魚池露出池底的石頭;五個迷宮也因為沒人可比賽而顯得無趣了,因為那就像一個人玩捉迷藏一樣。

她的視線越過花園望向一棵古老的橡樹。它向四面八方張開來的枝干有她的身子那麼粗,樹干上刻劃著時間、風和氣候的痕跡。這棵樹有個性。女巫們相信魔法的河流是藉大樹樹干流瀉出生命的奇跡的,樹愈老能量便愈強。

喜兒記憶中唯一另一段如此哀傷無助的時間,是在她雙親辭世後。她站起來走向老橡樹,張臂擁著偌大的樹干並將臉頰貼在粗糙的樹皮上,緩緩閉上疲憊、哀傷的雙眼。抱著樹使她有得到慰藉的感覺,就像母親安撫的手或被擁向某人的心窩一般。

幾分鐘後,她嘆口氣站直身子,微笑地轉過身。或許事情並不盡然那麼絕望吧。

她走回去坐下來,視線往上飄向大宅屋頂各式想象中的野獸的塑像,昨天她才發覺它們每一只都面對著不同的方向,而且第一眼看見時甚至會以為它們正在天空中跳舞──一個野獸舞會。這念頭所生的景象令她微笑起來。

片刻前令她胸口發緊的悲傷已消失無蹤,樹真是奇妙的東西。

一個典型梅家人的主意像發酵的蘇格蘭威士忌般在她腦海中成形。她想上屋頂去看看。亞力曾說那上面風景不壞,而且她也還沒去過那里呢。她自石凳上起身,提起裙子匆匆往大宅走去。她要找韓森為她帶路。

不一會兒,她已隨韓森步上十二道階梯之一。十二!難怪她會迷路。「西寶」又攀在那可憐的男人背上,也真難為韓森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做他自己的事,彷佛一只鼬鼠掛在他背後是全世界最正常不過的事。

近來,她的伴從似乎比較喜歡待在韓森背上,而非蜷在某個溫暖的地方睡覺。這是喜兒首次見到牠喜歡上某人,至少她希望牠喜歡的是人而非他瓣子上的金黃色絲帶。她湊近些看,發現牠又在嚼帶子了。她伸出一手打一下「西寶」的後腿,牠珠子般的棕眼轉向她,然後咧嘴露出牠尖牙間的貝爾摩金絲帶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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