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停止!」她的聲音中充滿厭惡,結果時鐘的主發條刺耳地鏗一聲彈了出來。
壁爐內的火忽地大起來,火焰彷佛咆哮似地躍動著。一扇門喀地合上,她轉過頭。
亞力就站在房間的另一端。
她自椅上站起來,但兩人都未發一言,只聞火焰嗶啪作響的聲音。
「西寶」嘶嘶作聲。
喜兒的心跳有若雷鳴。
亞兒的下顎繃緊。
時鐘當當響起。
他掉開視線,突然皺起眉。「這屋里的鐘到底都怎麼了?」他三個大步走到壁爐前瞪著那個出了問題的鐘。
喜兒後退,讓搖椅擋在他們中間,緊抓著椅背說道︰「那正是我想和你談談的。」
他轉身。
「談鐘嗎?我不是來談這個的。」他走向她。
「既然你提起來,我只是想──」
「別管鐘的事了,今晚是我們的新婚夜。」
「我知道,但你應該先知道這件事。」
「把妳的頭發放下來。」他站在不到兩呎外低聲道。
「我──」
「我說,把妳的頭發放下來。」
「呃,如果你真的要我」
「小蘇格蘭」
一听見他那魔法師般低沉的嗓音,她連忙取下頭發上的發針。他注視著她,藍眼中燃起極類似喜悅的光芒。她模糊地想著如果她照他的要求去做,那麼等她終于鼓起勇氣將一切和盤托出時,他或許會比較容易接受。
她的頭發直瀉下她的後背,由于它的重量常會扯痛她的頭皮,因此放下後她總要梳理一番以紓解頭皮的負擔。她舉起手時,亞力不知何時竟已來到她身後,而且雙手抓住了她的。
「讓我來。」他的聲音就在她頭頂上,近得她甚至感覺得到他的呼吸拂過她的發絲。
接著她感到他的雙手像梳子般溫柔地穿過她發間。他將她的頭拉靠在他肩上並俯望著她的臉,他的嘴就在一息之外。
他吻了她。一手握著她的頭發,另一手則沿著她的頸項與下顎落下雪片般的輕觸。他輕撩著她的唇的舌使她同樣急切地接受他的吻,就像她喜悅的心接受他成為她的愛一般。
最後一絲理性說道︰告訴他,告訴他但他卻將她在他懷里轉個身,他的唇從未離開過她的,而她的雙臂也繞上他的脖子。他的嘴緩緩吻向她的雙頰、下巴,然後是她的耳朵。
「上帝,小蘇格蘭,我多麼需要妳。」他的雙手扣住她的後臀將她舉起緊貼著他,這同時他的舌頭則探入她耳中。
「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她在火熱、美妙的親吻之間說道。
「妳要說什麼都成,只要讓我踫妳。」他的手罩住她的胸脯。
「我是個女巫。」
「妳想作什麼都行,只要是在床上就好。」他的嘴掩住她的並領她走向床,然後一膝跪在上面將她放倒在床上,一條胳臂仍然環在她後背使她拱身向他。他的唇離開她的嘴。
她推著他的肩膀。「亞力,求求你听我說嘛。」
他的嘴掩上她的,隔著薄薄的絲料拉扯著它。
她申吟著捧住他的頭要推開它,卻怎麼也無法成功。他的另一手移向她的腰,而後往下至她的腿際撩起她的衣襬.她感覺他溫暖的手掌撫過她大腿柔女敕的內側,不禁倒抽口氣推開他的手。
他皺著眉抬起頭來。
她七手八腳地自他身下爬出來跪在枕頭上,呼吸凌亂而急促。「我是個女巫,一個真正的女巫。」
他雙眼半瞇,兩手依舊撐在床墊上,而視線更是一直沒離開過她。他的藍眼炙熱,沉重的呼吸中有著熱情與怒氣。「這不是游戲的時間,老婆。」
「這不是游戲。」她喃喃道,聲音有些哽咽。「我真的是一個貨真價實、會使用咒語的蘇格蘭女巫。」
「我完全不懷疑妳蘇格蘭的那一半會認為妳是個女巫。」
「我沒有瘋,亞力!這是真的呀!」她看得出他眼底的不信。她環視房內,想找出某種能取信于他的方式。她看到了那壞掉的鐘。
她舉起一只手臂。「看好。J她指向時鐘。「長針與短針,回到你們開始的地方。」
時鐘當地響了一聲,但什麼也沒發生。亞力搖搖頭,跳下床站在床邊。他一手揉揉前額,然後再望向她,他的表情變得寬容有耐性多了。「也許我們該放慢速度。妳還純真而年輕,我了解的。」他開始繞過床。「妳嚇到了,但是──」
「我沒有嚇到!我是一個女巫!」她溜下床不讓他抓到,傲然昂起下巴站著。下定決心又有點絕望的她這回用兩只手。「請聆听我的咒語,把這鐘修好!」
霎時間她雙眼閃過希望、驚訝,然後是驕傲。她微笑地指著壁爐架。「看吧?」
他傲然搖一下頭,他的表情告訴她這回他就暫且遷就她。他瞥壁爐架一眼再轉回頭並迅速又轉了回去,令她光是看他就頭昏了。他搖搖頭,再看了鐘一次。
緊繃而沉默的片刻後,他緩緩走向壁爐,機警的雙眼一直沒離開過時鐘。他朝它伸出手卻又遲疑著,彷佛怕它會咬他似的,而後他的手才試探地踫觸玻璃的鐘面。
「這原來是壞的。」他轉身面對她,臉上有著震驚、迷惘的表情。
「現在你信我了嗎?」她雙臂抱胸的模樣活月兌月兌是華太太的再版。
「妳是怎麼做的?」
「巫術。」
他瞇起雙眼,雙唇抿起。「沒有這種東酉的。」
「姑媽就說過英格蘭人全是些石腦袋。」她低語道,四下尋找著其它能證明她所言為真的辦法,她的視線盯住了壁爐。「往後退,拜托,離火遠一點。」
他退向一張搖椅並抓住椅背,表情有些不安。
她舉起雙手並活動十指以集中精神,這需要一點時間。
「他們說所有蘇格蘭人都是瘋子。」他幾不可聞地喃喃自語道。
「我听見啦。」她說道,眼楮一徑盯住火,然後她吟唱似地說道︰「噢,燃燒的火焰,做你敢做的吧。吐出火舌,宣告你的存在!」
壁爐內原本小小的一簇火苗突然間竄向煙鹵,爆發般的熱度襲向房內四處和她丈夫驚愕的臉上,他往後退,皺眉的臉上一片通紅,並且一徑盯著火。
你要證據嗎?她沉默地問道。我就給你證據。「噢,躍動的火焰啊,消失!」她一彈手指,熊熊烈焰倏地消逝無蹤。
好半晌,亞力只是站在那兒不動、不言不語,幾乎看不出來有沒有在呼吸。
「我是個女巫。」
他聞言看向她。「這可不是什麼童話故事,女巫根本是不存在的。」他像是想說服自己似的。
「我存在。」
「老天在上,我是貝爾摩公爵,」他威脅地降低聲音。「我最無法忍受的就是被愚弄。這是某種──把戲,我可不認為它有趣。妳是貝爾摩公爵夫人。」他大步走向相連的門並打開它,回頭瞪著她。「我幾分鐘後會回來,屆時妳要解釋妳的行為。」說完他就走了。
喜兒喪氣地跌坐在床緣,令她的長發也沉重地落在她四周,她抓起一束頭發往肩後甩。
這正是女巫不向凡人表露身分的原因,她想道,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生氣。她嘆口氣,看來要使他相信她該做的還多著呢。
另一個房間傳來玻璃踫撞清脆的聲響,然後是沉默。她躺靠在枕上,揉揉灼熱的雙眼,然後閉起來並等待著。
听見關門的聲音,她眨著服楮坐起來,對手中握著一大杯琥珀色液體的他微微一笑,但得到的響應卻只是冰冷的注視。他走向大椅並斜倚著其中一張,站在那兒喝一小口酒,不耐地用一只手指輕敲玻璃杯。「現在,老婆,解釋一下妳的小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