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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愛麗絲 第29頁

作者︰姬小苔

扁是看這一對金童玉女的外表,祖老夫人的安排就是對的,他們的婚姻是兩大勢力結合,對兩家都有好處,也更能光耀彼此,就世俗上幸福的定義,是十全十美。

當年祖老夫人若是來問我,相信她會問,你能給你愛的人什麼?

可憐的老太太,她一定為自己這最後的神來之筆而得意。

她的算盤打得多精,謊言編得多高明,但,她絕對想不到,她去世後,家里會這樣一團糟。

再這麼下去,所有的人都會把小小孩當做野孩子的。

我的心一陣絞痛。

我該去暗示祖英彥嗎?不!他不會相信,就算是成功的說服了他,恐怕也會因此而怨恨著我。

餅了兩天,祖英彥又回般若居來,根據媒體報導,方東美在年會上出現,不僅粉碎了謠言,還安定了投資人的信心。

祖英彥這次回來時,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表情平和,方東美的表現是他的陰影,她的表現好些,他也不至于那麼辛苦。

但不久樓上便傳來激烈的爭執聲,方東美先是大聲罵人,再來是歇斯底里的尖叫,隨即祖英彥滿臉怒容的出來了,一直到他上車離開,都沒有任何人敢上前去跟他說一句話。

方東美的情況從那天起開始轉壞,她哭泣了整整一個下午,然後,般苦居又傳出陣陣耳語。

她這回不是吸毒,而是酗酒,保母說,護士又辭職了,換人後比原先的更糟,完全管不住她。

有天,她看起來特別的正常,也沒有喝酒,說是要去散步,護士跟著她,沒想到居然就跟丟了,她這一失蹤就是一個禮拜,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祖英彥知道她回來了,立刻趕回般若居。

她回家時,衣服完全不是原先的,神態有些疲憊,見到祖英彥,兩個人又是一場大吵。

吃過午飯,小小孩不肯睡午覺,到園子里采集標本,不時抬頭朝他母親住的樓上看一眼,十分喪氣,過了一會兒,他采到一些刺梅,說是要拿去給他母親看。

護士在房里睡覺,另一個不知道哪里去了,方東美的房門虛掩著,我試著敲了兩下,孩子不耐煩,馬上就要進去,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阻止了他。

我要他在門口等著,自己大起膽子走進去。起居室的布置同以往一樣十分豪華,但我知道方東美一定在哪里藏了空酒瓶。

酗酒比吸毒的罪輕些,但都一樣見不得人,我不明白像她這樣生活在錦繡叢中的公主,有什麼委屈必須要這樣麻醉自己。

我試著叫了兩聲,沒有人回應,我再進入臥房,厚重的窗簾是拉卜的,黯淡的光線里,只見方東美穿著半透明的蕾絲睡衣趴在床上。

睡著了嗎?可是她看起來十分怪異……尤其是側著的臉並不是真的那麼平靜……我試著去拍了拍她。

剎那間,她的口鼻流出了鮮血。

我心中大駭,慌忙奔了出來,一不小心,踫翻了茶幾上的大鋼花瓶,所有的花都散了開來,瓶子發出沉重的「砰」地一聲……整個房間流得到處是水。

我抱起小小孩,奔到護士房里,把正熟睡的護士推醒,「快!快叫救護車。」

王美娟大驚,趕上來時,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好像我就是謀殺方東美的凶手。

救護車來了,方東美的醫生跟在後面趕到,但只看了一眼,就宣布方東美已死亡,救護車不運送尸首,嗚嗚的又開走了,警察這時候到了,由于我是第一個現場目擊者,立刻傳我問話,問得很不客氣。

我有小小孩作證,我們一直在一起,而從進屋到退出來,總共不超過兩分鐘,如何去殺人?

祖英彥帶律師回來時,警察正在問我話,他乍一看見我,驚愕的表情如同見到鬼魅。

誰都想不到我們會在這麼糟糕的情況下見面。

我咬緊嘴唇黯然的垂下臉,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全身像是有強烈的電流通過,最不敏感的外人都能感受到那一份顫栗。

他連看到妻子的尸體恐怕都沒這麼震撼。

現場的情況對我不利,門上、電燈開關、牆壁,到處都有我清晰的指紋。

還有那只被踫翻的花瓶。

護士接受傳訊時說,那花瓶原本好好的,裝滿了鮮花。

坐在那里,祖英彥如電般的眼光使我無法思索,也無法為自己答辯。

小小孩被帶了進來,當面對質,現在只有他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警察要保母離開,但祖英彥堅持律師在場。

小小孩乖乖坐著,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剛失去母親,連傷心的時間都不給他,就馬上接受訊問,也太殘酷了些。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難堪的一瞬,也是頭一次見到他們父子這麼近的坐在一起。

小小孩抬眼看他父親時,清澈的眼楮,俊秀的鼻子,和略帶任性的嘴唇,多麼的酷似祖英彥,但他父親毫無所覺,他帶律師來,並不是想保護獨子,他保護的,是祖家的名聲,永昌企業的金字招牌。

警察又問了一次,律師站到孩子身邊,一再要他別害怕。

只見小小孩不情不願的抬起臉來,道︰「我不知道,我們在捉迷藏,愛麗絲當鬼,我找她,一直找。」

警察看了我一眼,意思非常明顯。

我呆住了,起初我以為听錯了,但,小小孩的聲音那麼清楚,每一個人都听見了,也用不著他再說第二遍。

祖英彥叫保母進來把他抱出去了,他被抱走時,整個臉埋在保母懷中。

他在說謊,而且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不敢看我。

我們並沒有玩捉迷藏,他也沒有找我,更沒有找很久、很久,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謊,五髒六腑強烈地絞痛。

對質過後,警察對我由詢問變成了審訊,而且做成了筆錄,若不是祖英彥要律師在旁,萬一做成了對我不利的筆錄,將來坐牢恐怕也有可能。

盡避祖英彥要律師協助我,但警察「審訊」我時,簡直是咬定了我便是凶手。

「你說謊!」那個官階最高的指著我,厲聲質問為什麼騙人。

我盡可能的不理會他的威嚇,用平和的聲音把方才來找方東美的情況重述一遍。

我知道祖英彥在看著我,但我除了盡量為自己辯解,完全無能為力。

警察反復的追問,試圖找出漏洞,好把我捉個正著,但是不管他們問了多少次,換誰來問,我的回答統統一樣。

警察問不出個所以然,幸好司機阿丁說下午兩點看見我跟小小孩在采集刺梅。

他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有听老歌的嗜好,每個星期二下午兩點,都是黃金歌廳的時段,他看見我們時,空中歌廳剛剛開始。

王美娟報警的時間是下午兩點五分,救護車趕到是兩點二十分。

謗據方東美尸體當時已經冰冷的程度,她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兩點以前,一點以後。

我松了一口氣,被當作凶手固然不好受,被盤問得死去活來更糟。

警察離去後,王美娟瞪著我的樣子仿佛要把我吃掉。

祖英彥要她先退下,她不情不願的領著佣人走了,他要律師去書房等他,待會兒會有和尚來誦經,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待辦。

起居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空氣僵硬得像千年冰雪。

我的心跳得好似要發狂,我不要見他,至少不是在這種狀況,我們的過去——已經夠糟了,現在他妻子剛過世,我又是頭號嫌犯,而指認我的是他的獨子……

但願我能立刻在他面前消失。

「不要走。」他輕輕地說,那好听的聲音撩起了往日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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