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我連呼吸還用得著他教,我已經被整得像個被不知名飛行物嚇得半死的傻瓜,如果那些如雨點般落下的拳頭是用了全力的,我還會成為惟一的生還者。
這是洛基的標準台詞。電影第一次在台公映時,我連看三遍,是忠實影迷。
"等一等!"我把護口吐了出來。這太不公平了,他是重量級的黑市毒梟,我只是個小市民。
"少爺,業精于勤荒于嬉,您什麼都不好好地學,小姐會怪我的。"
"魚有魚路,蝦有蝦路,海闊天空人各有志,我為什麼要跟佳雯學?"
好不容易捱到吃晚飯,又是滿桌子的素菜,比和尚廟還清素,一點肉味都沒有,嘴就要淡出鳥來了。
這是佳雯所謂的自然食物。她是個健康專家,廚子跟她一樣瘋,光是一道法海蒲團就有十種以上的做法。
這種菜,再加上每天的魔鬼訓練,我只怕要夭折。
"大哥,那對你的減肥有莫大的幫助。"佳雯冷冰冰地瞪我一眼。
"我肥嗎?我肥嗎?表光眼!"做人已經夠可憐的了,何必殺生。"小李勸我。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幫裴俊榮運毒品比殺人還壞。這些熱愛生命者!
飯後我需要休息,來消化一下那些不消化的表菜。但佳雯有余興節目,她關上燈放家庭電影給我看。
秦查理家的家庭電影。
我不知道這是如何去拍攝的,但還拍得真不賴,幾乎沒有什麼晃動,具職業水準。銀幕上的秦查理跟年輕時的保羅紐曼一樣帥,他開著一部敞篷的寶士從車道上來,跟他一起的是秦無雙。
如果要拍台灣版的《大亨小傳》,這兩個人會比勞勃瑞福等人演的更逼真。秦無雙下車時,秦查理替她開門,並且在她頰邊深吻著。
我只覺得全身血流往上涌。我用力咬自己的手指,咬得差點兒叫出來。
"把你的手指從嘴邊拿開,上面有很多細菌。"黑暗中,佳雯就像是背後也長了眼楮似的。
秦無雙走過草坪的姿態優雅無比,但她到香閨之後,一切就不是那樣單純了,她開始寬衣解帶,而秦查理就在旁邊。
"等一等。"我叫停,"你叫誰拍這卷影片?"太可惡了,居然有別的臭男人偷窺秦無雙。
"我拍的。"佳雯更冷的說。"好看嗎?"
秦無雙一件件的月兌,已經快要月兌到內衣了。天呀!我用手遮住臉,但幸好秦查理听到了電話響,走過去听電話,離開了秦無雙。
我舒了一口氣,只覺得全身都是汗。
"小李,去把冷氣打開。"佳雯訕笑。
我也離開放映室。秦無雙月兌衣裳的畫面,下一幕是什麼?上床?
是上床。
但男主角是我。
我們在那間玻璃畫室里……
我只覺得快要昏倒。一個大姑娘家玩什麼不好,要去拍這種鏡頭?如果裴俊榮曉得,會有什麼反應?我申吟了一聲,逃了出去。
我希望能逃到自由地區。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奢望,我家小妹是不會原諒我做了這等有損家風的事的。
她拍這卷片子,是想向父親揭發我。
"如果你對自己所做的,感到有點慚愧的話,我們可以談談了!"佳雯在草樂園子里找到我。她那板起面孔的樣子像中學里的教官,其實只有天知道她是個什麼好東西。
"你對卷進別人的私事那麼有興趣,可能不是你的錯。"我也冷冷地看她,"你爸爸是個壞榜樣。"
"不!你應該做妹妹的好楷模。"她斜睨了我一眼,"誰教你不能以身作則——"
我正要反駁,忽然一聲刺耳的哨聲劃破了夜的寂靜。佳雯一抬眼,從靴筒里抽出一根槍來。
"接著!"她把槍拋給我,"必要的時候再用,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能立刻模清情況。
"他媽的有人吃了豹子膽!"她推我,"快去躲起來。去呀,別淌這場混水,你也管不了。"
我應該替她助陣,但恐怕成為別人的累贅,更何況我天生斯文也不太習慣跟別人殺來殺去的。
我藏進了地窖。所謂狡兔三窟,裴俊榮當年建造這個別莊時,早就提防江湖險惡。真要破他親自設計的機關,恐怕還得靠國防科技藍色霹靂號。
"土拔鼠。"過了二十分鐘,我都不耐煩了,頂上才有人叫。
是佳雯。她匆匆下來,臉色很難看。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膀子全是血,還直往外淌。
"你受傷了?"我大吃一驚。
她沒理我,沒受傷的手臂往後一揚叫,"帶下來。"
小李和另一個保鏢架著個生面孔,而另一個更慘,是被抬下來的。
一個小嘍羅提著醫藥箱下來,佳雯連衣服都沒有換,就一邊讓人理傷,一邊問案子。那個密醫把她的袖子剪開,連麻醉針都沒有打,淋上了酒,就往里面挑子彈。
這場面太刺激了,我一陣反胃,差點兒沒吐出來。而佳雯只一咬牙就忍過去了,確實是個厲害角色。那兩個生面孔一看到這陣仗,嚇都嚇死了,佳雯問一句,他們就答一句,絲毫不敢隱瞞。
佳雯問案有一套,簡明扼要,很快便把這兩個人的來意問清楚。
這兩個是照明幫徐老大的手下,听說近來有大批貨進來,欺負佳雯一個小女孩獨自在這里,想來佔點便宜,這可是瞎了他們的狗眼,裴佳雯是他們祖女乃女乃投胎的。
"徐老大真的不知情?"裴佳雯皺了皺眉。那枚子彈被挑出來了,如果她眉頭都沒皺一下,那麼連關公都要輸給她。
"真的不知情。"兩個家伙異口同聲地說。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佳雯冷笑,變了臉色。
"小的絕對不敢欺瞞小姐。"兩叩頭如搗蒜。我本來不知道他們為何這樣害怕,直到佳雯說了聲︰"送這兩個朋友回老家。"才知道事態的重要性。
我正要開口,佳雯卻看都不看我一眼︰"家里的事你少管。"
我不能讓人當著我的面殺人,尤其是我的親妹妹。
"有膽子就去瞧個熱鬧,沒膽子最好請便!"她大馬金刀的站了起來,模樣還真的唬人,十足是個女土匪。
我一定要盡力阻止她,可是那也得趕在她前頭才行。
刑場設在佳園的東北角,那里有個硫磺穴,終年冒著白煙,把人推下去,三秒鐘內包準尸骨不存,也化做白煙,再便當也沒有了。
那兩個本來已嚇得要尿褲子了,一看到硫磺坑,就算還剩下一點游魂也給嚇飛了,跪了下來,不斷嚷道︰"姑女乃女乃饒命。"
"如果剛才被你們得手了,我找誰饒命去?"佳雯笑,笑得還真開心。
"我們再也不敢了。"兩人異口同聲。
"哪還會有下次?"佳雯要人把他們的眼楮用黑布綁起來。小李走了過去,馬鞭一帶,把他們掃得暈頭轉向,最後再用手一推,兩個人在強烈的聚光燈照射下被推下了一座土坡,像滾蛋一樣的滾了下去,慘叫聲不絕于耳,最後驚險萬狀地被一棵松樹擋住了。
我看得驚出一身冷汗,直到他們模索著站起來,這才又松了一口氣。
"膽子真小!"佳雯悠閑地看著他們連滾帶爬,似乎是無上樂趣。
"無聊!"我對她這種行為太無法苟同。
"你懂什麼,我不花一文就達到宣傳的目的。"
"宣傳什麼?"
"跟你講你也不會懂!"她一揮手,強烈如白晝的巨型燈光就關了起來,眾人離開硫磺坑。
"怪物!"我只不過嘀咕了一句,她就沖到我面前,我只好退了兩步表示禮讓,不讓也不行,我實在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