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地考慮過,」她轉身走向大門。「而且做了幾個決定。」
「莎拉。」
她回頭瞥他一眼,意外地看見他一臉不安。「怎麼啦?」
「你要找喬頓徹底解決你們的問題,是不是?」
「干麼拉長了臉?我以為你正希望如此。」
「我是希望,」他猶豫地說。「只是也許大遲了。」
她突然覺得一陣恐懼沖上心頭。「什麼意思?」
「有許多關于喬頓的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他平靜地說。「這次意外觸發他心中
相當深重的創傷。」
「我對他的認識沒辦法像應有的那麼多,是因為他不肯告訴我。」莎拉極力克制激
動。「他總像一個有血有肉的神秘人物,我已經非常厭倦到處踫壁的生活。拜托你明白
解釋,別再給我這些該死的暗示。」
「我沒辦法,事情發生時,我不在彭德樂。而喬頓事後告訴我的部分,都屬于絕對
機密。」
「看在老天的分上,我是他的妻子呀,麥隆。」
麥隆碧執地搖頭。「我答應過他。你必須自己問他。」
「你和他一樣冥頑不靈。」她大步邁向門口,用力拉開門扇。「我會問他,並且也
會獲得幾個答案。」
「但願如此。」麥隆喃喃地說,望著大門砰然關上。「但願如此,親愛的。」
「喬頓。」莎拉用舌頭潤濕發干的嘴唇。該死!她好緊張。今天早晨當她睜開雙眼
時,心中是何等樂觀和喜悅,現在,兩樣都被麥隆的話劫掠一空。她往游艇再靠近一步,
並且又喊了一遍。「喬頓,我是莎拉。」
喬頓跨出船艙,站著注視她。「你跑下床做什麼?要命,連外套也沒穿上,你想得
肺炎?」他月兌下藍色的牛仔夾克,大步穿過甲板,走下跳板,把夾克披在她肩上,將她
的右手臂戮入袖子。「如果你想找我,為什麼不能叫麥隆餅來?」他又將她的左手臂戮
入另一只袖子,並開始扣鈕扣。「還是你想再試著登上游艇一次?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莎拉。絕對不——」
「拜托你安靜一下好嗎?」她插嘴說道。「首先,我不需要這件夾克,我身上穿的
毛衣厚得足夠保持愛斯基摩人的溫暖。」其實,她豈只溫暖。半步之外的喬頓散發肥皂
的清香與刮胡水的氣味,籠罩她的四周。他的藍紋櫬衣敞著第一顆鈕扣,她可以瞥見他
毛茸茸的深色胸毛,使她沖動地想撫模他,用手指纏繞它們,感受它們的柔軟與彈性。
她倏地收回目光,回到他的臉部,努力回想剛才說過什麼。「麥隆說,醫生吩咐過,
我會在二十四小時內恢復正常。他說得沒錯,我現在覺得很好。」他正想開口,她的手
指已經輕搭在他的唇上,不讓他出聲。「而且我也不是下山劫持游艇。既然我已經清除
一切愚蠢的念頭,可否讓我說明到這里的確切原因?」
他沒有回答。她發覺自己壓在喬頓唇上的手指在顫抖;他溫暖的呼吸像吻一般輕觸
她的肌膚,帶來灼熱的感覺。她不知不覺垂下手,危顫顫地笑起來。「你打算聯絡萍妮
嗎?」
「麥隆版訴你的?」他轉開視線。「還沒聯絡上,但是電話公司正在設法。你找不
到機會的,麥隆或我隨時會看守著無線電,你絕對沒有辦法發出求救訊號。」
「我說過我要求救嗎?和萍妮聯絡對我毫無益處,我想她已經表明在這件事情中的
立場偏向哪一方。」她把兩手往牛仔夾克的口袋一插。「現在,拜托你听我說,好不好?」
「我是听著。」他仍然沒看她。「說出你想要什麼,然後回到屋里,那里比較暖和。」
「我告訴你——」她突然止住,發覺喬頓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地,彷佛準備抗拒
什麼。他以為自己將面臨一篇激烈的演說,她恍然大悟,憐愛之心油然生起。「我沒打
算離開這個小島,喬頓。」
如果有什麼動靜,也只有他更加緊張的反應。「當然。」
「我是說真的。可惡!喬頓,看著我。」
他的目光勉強地移到她臉上。「這不是游戲,莎拉。只要安全的時刻到來,我馬上
讓你走,可是別冒險——」
「噓。」她用雙手托住他的臉。「你不能逼我離去。我要留下來,听清楚沒?」
「沒。」他面無表情。「一點也不清楚。」
「那麼我來說得更明確些。」她深呼吸,剛才不該模他,他身上的熱力霎時鑽入她
體內渦旋。她要把話說完,以便投入他的懷抱——如果他仍然想要她。噢,老天!他若
不要她怎麼辦?喬頓的臉總是不露聲色,麥隆卻完全相反。「我要試著再和你生活一次。
我一直在考慮,而且——」她說不下去,事實比她想象中更加困難。
喬頓的表情依舊不變,但她可以感到在他體內擴散的震驚。「為什麼?」
「我想,我們可以使我們的婚姻成功。」
他扭曲臉部的肌肉苦笑。「我以前似乎在哪里听過同樣的話?」
「以前有許多我不了解的事,」她輕聲地說。「關于你,也關于我自己。我還需要
多方學習,但我已經踏上正確的路途。」
他退後一步,她的手從他臉部滑落。「不。」他的聲音夾雜著激動。「你不知道自
己說些什麼。你踏上的是某種贖罪的旅途,因為你突然發覺自己不是原先想象的偉大殉
道者。現在你認為我才是殉道者,所以應該給這可憐的家伙另一次機會。」
「我不認為你是殉道者。」她極力保持耐性。「但是此刻我認為你是個頑固的白痴。
仔細听著,喬頓。我確實感到愧疚,但是沒有嚴重到必須回來和你共同生活,藉以補償
任何事情。如果要補償的話,我勢必需要一大塊殉道的場地。」
「不見得。你仍然想要我的身體,而的快感可以粉飾太平。」
她早該知道喬頓會誤解她要傳遞的訊號,她哀傷地想。「是的,它可以粉飾我們兩
人的表面,可不是?」他沒回答,她感到微微紛擾的恐慌。「也許你的感覺不同。你不
想再要我嗎,喬頓?」
臉頰顫動的肌肉泄漏了他的訊息。「你心里明白,」他沙啞地說。「我現在多麼渴
望,幾乎令我窒息。我一直想要你,狂熱無比。」
「你也使我的血液灼熱。」她溫柔地說,朝他踏近一步。「但是我們之間還有別的。
你曾經想告訴我,但是性的強烈似乎遮蔽了一切,我沒能看出它究竟遮掩了什麼。」
「你認為現在已經看到了?」
她又走近一步。「我不是認為——而是確確實實地知道。昨晚我終于領悟,和你一
起生活不論有多少難題必須克服,都勝過沒有你而活。」她帶著顫抖的微笑。「多麼神
奇,頭上的一擊似乎使所有的事情震入正確的位置。」
他的臉色發白。「別開玩笑,我幾乎奪走你的性命。」
「你才沒有。」她蹙起眉頭說。「純粹是個意外,我在岩石上滑了一跤。」
他轉開身子。「回到屋里。」他大步越過碼頭,踏上跳板。「麥隆有沒有替你準備
早餐?」
「早餐?」她驚訝地瞪著他。「如果需要早餐,我會自己準備。我必須和你談清楚,
你到底要去哪里?」
「我們已經談過了。」他簡短又傲慢地說。「沒其它的事可以再談。」
「彭喬頓,你給我站住!」她的聲音在顫抖。「我需要一個答復,而你必須給我答
按。」
他停住腳步,但是沒有轉身。「我已給你一個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