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臉問,妙織為了紗的緣故,在農歷年前跟我大吵一架冷戰至今,她一口咬定你欺負了她姊,我則是為虎作倀的幫凶。」
「哦……原來夏紗回到台灣了喔。」難怪在日本始終沒有她的消息,柴崎英司的心興奮得怦怦跳,卻還故作平靜地想套出更多她的消息。
「你也不要這麼冷淡,想當初,急匆匆追著她往大阪跑,沒多久的光景,就害人家病懨懨地回台灣來,你真是罪孽深重呀。」
「紗病了?」
柴崎英司這句急促的問話,可是一點也不平靜,偏偏焦應桐只顧著向他抱怨,就不經心地錯過了,沒有發覺異樣。
「對呀!妙織說她整整瘦了一圈,原本就單薄的身子,如今更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以前她雖然不愛說話,可還不至于像現在,一天說不到三句話,常常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郁郁寡歡的。唉!妙織還說,她的情況比當年被她媽媽從日本送來養傷時還糟糕……」
「霵鐺!」好大一個聲響從電話里傳來,驚得焦應桐停下拉拉雜雜的叨念。
「喂,你還好吧?該不是你同床共枕的人听得吃醋,一腳把你踹下床了。」
「胡扯!」柴崎英司咬著牙,硬將自己從地板上撐起來,方才是他听得太激動,一時沒有抓穩復健架,身體傾斜時撞倒了一旁的椅子,才會傳出一聲巨響。
沒想到听到焦應桐的耳朵里,倒成了他荒婬無度的現場轉播。想來,他的風評真的太差,也或許該說是他的假象做得太好,真的是臭名滿天下了。
「哼,不好意思承認呀?」焦應桐怎樣都以為他只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認,「拜托啦,你一向不都一個甩了,才交下一個,為什麼這回龔安琪還沒有結束,就去招惹夏紗,如果夏紗算是日本版的,你也結束得太不漂亮;而且既然已經回到台灣,做什麼不去跟龔安琪說清楚講明白,又和新人廝混?」
「你哪一只眼楮看到我和別的女人廝混?」
柴崎英司急喘氣地將身軀移到舒適的大圈椅上坐下,看著一雙甚不靈活的長腿,心里又急又氣。相思是兩面毒藥,不只蹂躪紗紗,也折磨他的心呀。
「龔安琪我已經送了分手信和補償禮物過去,她應該知趣才是。」
「柴崎,你真該遭天譴,對女人這麼草率,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以往是運氣好,遇到的都是好聚好散的對象,這個龔安琪就不是那麼好打發了,她天天打電話,要不就到公司來鬧,弄得秘書和櫃台接待怨聲載道。」
「知道了,我會處理。」
「你最好趕緊處理,日前我和妙織在一起被她踫上,她當場質問你的事情,我雖然替你掩飾過去,但是妙織根本不信,我怕閑話若是傳進紗耳里,她會承受不住的……」
「嗯!版訴我,紗紗在哪里?」電話里傳出急促的抽氣聲,柴崎英司一點也不隱瞞著急的心情。
「不就在敦化南路二段的紫築,你會不知道?」
「不對,我打電話到紫築找她,但是答案都是她出國了還沒有回來。」
「柴崎——你這個情場老手居然變笨了。」焦應桐毫不掩飾他的調侃,「你把人家害得那麼淒慘,還指望她接你電話嗎?所有紫築的人不把你當作瘟疫一樣,阻隔起來保護她才怪,哪里還會讓你找到她。」
「我——沒——有——負——她——」柴崎英司字字有力地聲明,「自始至終她都是我的唯一。這是我和她的事,無需對你說明。」
「不說清楚,即便是好朋友,我也不會幫你。」焦應桐涼涼地道,大有袖手旁觀等看熱鬧的樣態。
「你見色忘友。」
「誰讓你這次做得這麼過分。」
「你以為我願意嗎?」柴崎英司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想極了去看她,但是目前尚無能為力。」
「哪有什麼能不能,就近在咫尺,難道你還怕被她拿掃把趕出來?這不像你的作風。」
「快了,多則十日,少則七天。」
「你怪怪的,不對,蒔拓也怪怪的,你們到底有什麼事瞞我?有事相瞞就太不夠朋友了。」
「你如果真的夠朋友,就幫我把進入紫築的方法弄到手。」
焦應桐不禁提高音量問︰「你想做什麼?夜半偷香嗎?」
「有何不可,妙織如果也住在紫築,你還要把她弄出去。」
「才說你不一樣,馬上又現出原形了。」哈,這家伙趾高氣昂的,真把他當成了小弟似地使喚。
「少唆,最遲七天之內把鎖匙和保全等弄給我,到時就真相大白。」
「好吧!」焦應桐應得好生無奈,「誰叫我交友不慎,那你幾時要回公司上班?這業務總不能老要我代理呀。」
「再說啦!短期內就交給你了,反正蒔拓會和你配合得很好的。」
「喂,我可不要,我受不了總公司那個草包總裁的氣。」
「放心,秀次已經不能作怪了,老頭子對眼前的局面也回天乏術,目前總公司的新領導人是蒔拓。」
「啥?怎麼可能,柴崎夫人和秀次連你都容不下,哪會容得了蒔拓接掌東井龐大的事業。」
「哼!他們母子如果不想看到秀次老死獄中,就只能讓蒔拓接下東井。」
「秀次犯了什麼錯?這麼嚴重。」
「謀殺未遂。」
「老天,他還真敢。」
「有其母必有其子,九年前我命大沒死,九年後我依舊存活,他們就該遭到報應了。」
「你全部想起來了?」
「對。」
「我懂了。」焦應桐爽快地答應,「七天內我一定不負所托,你靜候佳音吧。」
柴崎英司從遠東大飯店頂樓套房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視線投向對面巷子里綠藤圍繞的透天樓房,他的心早已飛向那里,飛向心愛人的所在之處。
第十一章
一個男人的翦影出現在夏紗的房門口,無聲地穿過房間走向她的床鋪。他艱辛地屈一膝在她的床上,俯視仍在睡夢中的夏紗。他輕輕撥開窗幔細縫,讓滿月的光輝撒在她的臉上,非常溫柔地拂開落在她臉上的發絲,好看清楚她的模樣。
凝視著她,他的心滿漲著愛意,也涌上無限的自責與痛楚。對他而言,她是如此珍貴,但是他卻帶給她翻天覆地的痛苦。變得尖瘦的臉蛋,滿是憔悴的病容,她竟已消瘦至此。他不敢想像,如果他再遲一些時候來看她,她會被折磨成什麼樣子,花容枯萎、形消骨散?
緩緩地、沉默地,他的頭輕輕低下,用他的唇覆上她的。溫柔珍惜地將她的委屈、傷心收納到他的心中珍藏。
「對不起,小夕。」他俯身在夏紗的身邊輕聲低喃,雙手撫模著她的臉頰,伴隨著一句又一句的道歉,直到夏紗的眼淚無聲無息地順著雙鬢流下。
夏紗版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假得很像真實的夢境,她不敢睜開雙眼,害怕來到夢里的霽?就會消失不見。
「?,你好嗎?」夏紗沙啞的哭聲,听得人鼻酸音咽,「你是不是恨我害死了你,所以這麼多年了,從不到我夢中來……」
「不,不是你的錯,你所有的苦難都是我帶給你的,這些年來,備受煎熬的是你呀。」柴崎英司難過的用唇貼上她的唇,截斷她喃喃的自責。溫熱且柔軟的唇瓣在她的唇上游移,滑過她濕潤的雙頰,一一將她的眼淚吻去。
「霽?……」夏紗哭喊著,伸手攀住他的頸項,將他緊緊擁抱住,「對不起、對不起!」
「別說了。」柴崎英司溫柔地說道,一口印上她的嘴將哭聲隔絕,再把她從床上抱起,用力擁在胸前安慰著。「別哭了好不好?我的梅花精靈一向愛笑,從來不哭的;你若是再哭,我也要陪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