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瞧你說的好像我是活在多麼自虐的悲慘景況中。」她刻意逗他笑。不喜歡愁眉不展的氣氛。「在這個世界上,有誰對我比我自己還要好?想玩就玩,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請你別為我擔心。」
「真的?」
「嗯。」她點頭。
既然章德潔不希望在這件事情上多費唇舌,他當然也不願意去勾起那令她心碎的過往。
「下個月初,老爸老媽會從澳洲回來,順便要介紹你跟他們在僑居地認識的一名華僑相親,听說老爸和老媽都非常中意他,有意讓他成為他們的乘龍快婿,到時候你別又想著耍耍花樣,讓老爸老媽的面子掛不住。」
章德潔一听,從沙發椅上跳了起來。「啊!這怎麼行!老爸老媽怎麼能擅自作主,將他們主貝女兒的終身幸福給毀于一旦。況且,澳洲僑居地的華橋不都是一些五十好幾的老伯,他們都可以當我的爸爸了!」
「誰說對方是老伯來著。他是移民的華僑第二代,年輕有為,才氣過人,外在似翩翩公子,內在則如謙謙君子,英俊挺拔與我不相上下。」章德輝臉不紅氣不喘地將他介紹完。
「移民的華僑,在古代叫做漢奸,現代稱之為賣國賊!我沒興趣。」她才不怕他的忌諱,將內心的想法表露無遺。
「我的大小啊!你已經年屆二十四了,再不找個好人家,恐怕越老會越難找哦!而且你這個‘相親終結者’的惡名,在相親界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就好心點,別再折騰媒婆跟那些前來與你相親的新好男人了。」章德輝的話更是狠毒。
「你們為什麼老是像吃飽了設事干似的,是想快點丟開我這個包袱嗎?我二十四歲,大學畢業一年,才享受多久的單身生活,就要我嫁人!」
對于近日章德輝千方百計搓合她與曹俊民在一起,她還沒找他算帳呢!現在竟然連一向最疼愛她的父母都跑來瞎攪和。
「你這麼說不對!畢竟女人的青春有限,再不嫁人就會‘人老珠黃’羅!」
瞧他如此志得意滿的模樣,章德潔硬是氣噘了美麗的唇角。「我才不要那麼早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嫁給我的心上人。」她抗議地重申。
「老爸老媽也是疼你,難道他們會不希望你過得幸福嗎?何況你三天兩頭就惹麻煩,難不成你想教老爸老媽沒一夜好眠。是時候讓你的男人來傷腦筋了,而且,一旦結婚之後,有了自己的家庭,恐怕也沒有余力再去照顧你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惹麻煩’。每一次相親,還不曉得是誰把那些‘麻煩’推給我的,你不仁,我當然可以不義!」
章德輝只是對她笑了笑。「你別這麼憤世嫉俗,若要推掉這親事……」
「等老爸老媽回來再說,對不對?」她雙手扭腰,癟起嘴,沒好氣地替他把話接完。
「哇!我的老妹何時變得這麼聰明了!」章德輝拍拍她的肩頭稱許,」知道舉一反三了。沒錯,等老爸老媽回來,你倒可以跟他們商量去,到時候他們答應與否,我絕對沒有任何異議。」
語畢,又是無害的—笑。看在章德潔的眼底,卻是那樣地刺目。
好家伙!竟然懂得將她推給父母去收拾。
望著窗外藍藍的天空,無預警地,她想起了那個有著與她一樣伶牙俐齒的邱建元。吐出胸口那股郁結的氣,一個計畫正慢慢在心底成形……
既然有人不仁,她當然也可以不義!
睡了一個飽飽的回籠覺,真舒服!章德潔伸了個懶腰,早將章德輝的訓話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已經是傍晚時分。跳下床,章德潔手腳俐落地到廚房里翻冰箱找食物填肚子,一整天沒吃東西,早已饑腸轆轆。
好不容易從冰箱中挖出了前晚吃剩的起司蛋糕,正準備好好享用時,突然門鈴聲大作。
「誰啊!」她不悅地喊道,移動身軀前去應門。
「才一夜不見,就不認得我啦!」一開門,只見董麗雪一手抱著裝滿蔬菜水果的購物袋,一手還提了兩盒小籠包與煎餃。
「是熱騰騰的小籠包跟煎餃!章德潔飛也似地巴到她跟前,一副餓死鬼投胎的饞相,忙不迭地拉著她往沙發上坐。
董麗雪一陣不可思議地驚嘆,「原來你認食物的本領,比認得我還要一流。」
「我就知道,知我者非你董麗雪莫屬。要是你再不出現。恐怕我會抱著這僅存的一塊起司蛋糕及那些散落在盒中的起司屑,餓死!」興奮地拉起她又親又抱,猶如看到救命恩人一般。接著便毫不客氣地把兩盒小籠包與煎餃打開,吃了起來。
沒好氣地看著章德潔吃沒吃像,董麗雪抽了幾張面紙,將她先前吃得掉了滿桌的起司屑捏起。
眼前這個又瘋又顛的鬼靈精,並不是餓死鬼來投胎,——其實她的廚藝好得沒話說,卻仍舊時常餓肚子,實因為了省去跑出家門買個便當回來吃的麻煩,寧願在家里開火,或者有一頓沒一頓地讓肚子餓,也懶得出去吃。所以她是慵懶得可以!
「麗雪,要不是你的關照,我恐怕早就卷鋪蓋回家讓爸媽養了。」她滿是感激地抽了面紙,連忙擦拭飽餐一頓後油膩的唇邊。
董麗雪幫她把超級市場買來的盒裝果汁,插上吸管後遞給她飲用。仍不忘叮嚀一番,「慢慢喝,別給嗆著了。」
對于章德潔,除了擁有多年的死黨情誼外,加上不久之後,她也即將成為她的二嫂,豈能不多關照她一些,況且章家上下誰不寶貝章德潔來著。
至于董麗雪帶來的那一袋生鮮蔬果,當然是填她的冰箱用,讓她餓了不會找不到吃的。「德,不是我愛說你,這兩天你的冰箱內空無一物,難道你怕空氣不夠涼,硬是讓出空間來讓它們納涼呀!」
她一邊將蔬果放進冰箱,一邊風涼地數落。
彼不得董麗雪在廚房里叨念,章德潔開心地解決完另一半的煎餃,才心滿意足地痴坐在沙發上喘氣。
「忙嘛!堡作忙,被二哥盯得滿頭包,晚上更是為了趕場相親而沒得閑。反正對于我的行蹤,你再清楚不過。」
「是哦!那麼你倒好好交代一下,昨晚你又瘋到哪兒去了。你說喝完雞尾酒,醉了,先行睡到朋友家去……我記得你好像沒多少朋友住在台北,除了我。」冷不防,董麗雪如此提起。
可想而知,她是為了打探章德潔昨晚的去處而來。
「干嘛。二哥派你來調查我的行蹤?」她刻意不正經地睨了董麗雪一眼。
「你少在那邊盡說些風涼話,轉移話題。我要知道你昨晚睡到哪兒去了,發生了什麼事。」
董麗雪坐到她身旁,認真地望著她。
「你真的想听?」
「難不成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不是不可告人,只是怕如此烏龍的事情讓她曉得,她不笑破肚皮才怪!
「別說你昨晚是睡在陌生男人的大床上?」董麗雪滿臉狐疑。
「差不多了。」
「真的?不會是真的吧?」董麗雪感到訝異。
為了不吊董麗雪的胃口,章德潔決定把昨晚與她在PUB分手之後,所遇到的種種情形,一五一十地說給她听。
直講到今早在邱建元的大床上醒來時,她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實——床上那血跡不是她留下的,絕對不是!
因為她早已不是純潔無暇,初體人事的少女,她的第一次,早在五年前,就被壞男人給玷污了去。
思及此,心突然被狠狠撞了一下,往事歷歷在目,內心最晦暗的角落,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