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你快放手!」華仲陽霎時脹紅了臉,心口跟著劇烈狂跳。
「緊張什麼嘛?你又不是沒經驗,還假惺惺的,討厭!」露凝香雖放開那不該握的地方,但五指仍停留在他的褲襠邊,上上下下曖昧地摩挲著。
「太過分了,你給我出去!「華仲陽深覺男性自尊受到挑釁,怒焰頓起。
「怎麼了?難道你不愛女人?」
「愛,但我只愛我的妻子嫣羽樓。」越過露凝香,他跳至車廂旁,掀起布簾,意思她該走了。
「哦?」露凝香一臉不以為然。「她有我美嗎?」
「和她比起來,你就只是一只不起眼的烏鴉。」在他心目中,小樓是獨一無二的鳳凰。
露凝香臉色肅然一斂,但很快就恢復慣常的千嬌百媚的笑靨。
「好好好,我比不上她,我不配當你的枕邊人,那當你的丫環總行了吧?」動手將臥鋪及四周收拾整齊,卑屈的笑道︰「別象躲瘟疫似的,人家也不過是想得到你的歡心,這是做為我們這類苦命女報答恩人唯一的方法。」頓了下,眼淚登時順頰而下,「你是我這一生見過最有情有義的人,真羨慕你的妻子。」
「也沒什麼啦。」華仲陽被她盈盈而出的淚水,搞得心煩氣躁,「你別哭,也許以後也教你踫上個好人。」
「遇上了他,誰還敢妄想以後?」她口中的他,想必就是烈天問。
「別擔心,改天我幫你跟師父求情。」他表情認真地承諾著。
「你——」露凝香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愣愣地注視他許久。「他不那麼好說話,心腸也沒那麼好,說不定你自身都難保。」
「不會吧,我到底是他的徒弟。」
她柳眉往上一挑。「但願我有你的一半樂觀。」
「停車!」外頭烈天問的隨從劉安大喊,「主子有令,在此打尖,現在先到大街上吃點東西。」
「下車去吧。」露凝香提醒他,「別讓他久等,否則一會兒又找名目整治人。」
「他那麼壞,你干麼跟著他?」兩人一前一後跳下車,華仲陽還很體貼地扶她一把。
「沒听說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呢,你又為什麼拜他為師?」
「我?」唉,真是一言難盡,不說也罷。
他們落腳的地主叫做「上四里」,是個商旅往來的集散地,因此熱鬧非凡。
烈天問一行人進入一家叫「寶來居」的客棧,這客棧不大,但十分潔淨清幽。
「先來十五塊排骨,兩大盤年糕。」他沒詢問過華仲陽的意見,逕自替他點了吃食。「叫腳夫們幫忙把外頭的行囊搬到樓上廂房去。」
「好的,烈大俠。」沒想到這店掌櫃居然認識他,還稱他「大俠」呢,真惡心!華仲陽把心里頭的不屑,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你怎地一臉不悅?」烈天問笑咪咪地轉向華仲陽,「是不是想小樓想得受不了了?這也難怪,象你這種幾乎是喝著老婆水長大的小表頭,兩天沒人抱著哄著睡覺都要難過死了,何況一個多月?」
「你!」華仲陽相當隱忍地切齒一笑,「是啊,師父果然特別了解弟子,瞧您帶的這些女眷,不明就里的人渾以為咱們是江湖賣藝,或干些什麼不名譽的勾當,哪曉得這些姑娘全是您老人家的‘女乃娘’。」
「好個伶牙利齒。」烈天問不怒反笑,而且笑得很夸張,很虛偽。
店小二送來了吃食,他首先挾了一塊香酥的排骨遞予華仲陽。
「來,多吃點,一路上辛苦了。這排骨是常州、無錫的豬肉,年糕是松江大米,放在石臼里用木榔頭反復打成,文火慢慢地煨,又女敕又甜。吃吃看,保證你齒頰留香,贊不絕口。」
「師父何以對這里如此嫻熟?」華仲陽一口咬下去,嗯?真的又香又好吃。
「因為我經常往來長白山,每次經過,總要到這兒住一兩天。」
華仲陽一怔。「我們不是往昆侖山嗎?」
「當然不是。」烈天問賊笑道。「昆侖山已經被玉陽真人那個老禿驢給霸去了。」
「可你明明告訴我爹娘,要帶我到昆侖山的。」完了,昆侖山和長白山天差地遠,小樓怎麼找得到他呢?
「橫豎是修行學武,到哪兒不都一樣?」他得意地喝酒吃肉,完全不理會華仲陽的惶急忐忑。
早該防到他有這一招的,都怪他太粗心大意,才會誤上賊船。
華仲陽深吸一口氣,把暴怒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這大老奸的的意圖很明顯的,是要拆散他和小樓,如若當真五年不見,即使再恩愛的夫妻,恐怕亦難保不發生什麼事。此刻他斷不可和他正面沖突,得好好地仔仔細細地想個對策,狠狠把他給整回來。
烈天問見他不再吭氣,有些詫異,于是用眼尾瞄他,在笑?不簡單嘛,這樣他還笑得出來。莫非是露凝香的媚功見效了?
「一路上有凝香作伴,你不會寂寞的。」他虛情假意的安慰道。
「光一個怎麼夠,我還要。」到了這時,華仲陽才肯定露凝香十成十是他蓄意安排的一步棋,目的當然不會只是幫他消愁解悶嘍,既然如此,他何不將計就計?
「沒問題,你要幾個盡避開。」烈天問大力地說。
「全部。」
「什麼?」全部都給你,那我怎麼辦?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怎麼,舍不得?」這老色鬼。
「這好吧,不過你這樣,哪還有時間練功?「
「簡單,你只要把秘笈給我,讓我照著內容背起來,回去也能跟我爹娘交代也就是了!」語畢,他已迫不及待地跑到鄰桌,和露凝香打得火熱。
小孩子終歸是小孩子,還是禁不起誘惑的,烈天問看他浮躁的樣子,笑得益發得意了,當年他十六、七歲時不也是這副德行?不他比他要孟浪多了,這小子根本不懂得如何享受人生,嫣羽樓那絕色尤物嫁給他,簡直是暴殄天物?想起了她,他就心癢難搔,看著吧,總有一天,他會讓她乖乖地投懷送抱的。
又過了一個多月,他們總算來到長白山上的得意林。烈天問這狡兔,連這兒都有一「窟」豪華宅第,名為「凌霄殿」。
為了讓華仲陽方便安置他的一大票新歡,他特地把最寬敞華麗的一間樓宇分派給他。
「這是本門祖師爺傳下來的秘笈,得空時,記得好歹背一點,知道嗎?」說是這麼說,他才不想念他空得出時間,更不信他背得起來。
憑良心講,他原也想好好教教他的,誰教這小子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偏要喝罰酒,「知道了。」華仲陽接過秘笈,看也不看就往茶幾上一丟,忙著催保證烈天問離去。
「現在統統圍成一個圓圈,臉面向外。」他吆喝著眾婢女,「好,坐下。」
「華公子,我這是要干什麼呀?」其中一名烈天問的侍妾問。
「玩游戲。」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了每個人的穴道。「我們來玩一種叫‘哎哎叫’的游戲,誰哎得最大聲就有賞。現在開始!」
眾女不明所以,又動彈不得,只得听從他的吩咐大聲哎叫,華仲郎則乘機坐到中間,打開秘笈,勉定心性,快速地默背起來。
一個女人的哎叫聲已經夠可怕了,何況十幾個同聲大叫,把那掩身在樓外大樹下的烈天問嚇得面無血色,自嘆弗如。
英雄果然出少年?
第八章
寒風呼嘯,空曠的山野上,僅零星的幾只倦鳥,低低飛翔著。小樓和維絹瑟縮地佇立在山巔上,兩眼空茫地望著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