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就知道,你最好最疼我了。"小樓眉開眼笑地投懷送抱。"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代你拜了烈師父為師。"
「什麼?」華仲陽幾乎要從床上彈上九重天。"那個老色魔,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寬宏大量,一笑抿恩仇,還那麼好心救我。"
"你跟他有什麼恩仇?"小樓惶惑地問。
"也沒什麼,我只是學你賞了他一記月下偷桃腿。"這段過節,烈天問該負一大半的責任,如果不硬逼著他拜師學藝,他也不會在情急之下,施展"腿功"逃逸。
"難怪他一提起你就恨得牙癢癢,可,你為什麼要踢人家呢?"以烈天問在江湖上的名聲地位,吃了華仲陽這一腿,肯定幾天幾夜食不下咽、睡不成眠。
「因為他死皮賴臉的硬要收我為徒。」華仲陽一提起這事猶余怒未除。
「烈師父武功高強,當他的徒弟有什麼不好?」
"不是不好,是不爽。要收我當徒弟就直截了當好好講,干麼跑去跟娘說我八字太硬,又跟爹瞎扯一堆有的沒的,總之,我嫌他品行太差,心術不正,不夠光明正大。"他華大少就是這臭脾氣,喜歡直來直往,想跟他玩心機、耍手段,那很抱歉,他是絕不奉陪。
「只為了這小小的毛病,你就拒烈師父于千里之外!"在小樓看來,烈天問所犯的過錯根本不值一曬呀。
"現在是小毛病,將來就是大問題。做人吶——"華仲陽一打開話匣子,就露出愛訓人的本性。
"好不好了。"沒見過這麼駑的男人。"你當初娶我的時候,不也是懷著心機,只因企圖報復這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怨!"
「錯。我娶你是因為我喜歡你,報復才是借口。"他執起她的雙手,放在頰邊摩挲。
"我不信.你才十三歲就知道要喜歡我!"婚後他的所作所為,看起來並沒有那麼成熟呀。
"那有什麼稀奇的。我爹八歲時,就自己跑到外婆家,告訴外婆,他將來長大要娶我娘為妻,叫外婆千萬看好娘,絕不能讓她接近壞男人。"
"那時娘幾歲?"
"四歲。"
哇!真是如假包換的色色一族。
小樓心里雖然感到甜蜜蜜,但也頗憂心。他從小就這麼風流,懂得愛美眉,將來不知會不會變本加厲,三妻四妾娶個沒完沒了。
「你……你那麼早就喜歡我,怎麼能忍……那麼久才……"她對男人的一切,至今仍懵懵懂懂。
"喜歡一個人,抱抱親親就夠了,要等確定真正衍生了愛的感覺,才能心靈契合,共享雲雨。"他暖昧地刮著她的俏臉。
"意思就是說,這三年你要是沒愛上我,便另結新歡,那我就只能靠邊站,當個名副其實的活寡婦!"小樓不能自制地冒出一股無名火。
"我沒這樣說呀。"這女人的幻想力未免太豐富了吧!
"但你就是這個意思。我很聰明的,你隨便暗示我就懂了。"沒良心的壞東西!
"請抓住重點行不行?"不是反應遲鈍,就是反應過度,這也叫聰明,他豈不英明蓋世了。"咱們現在迫切要討論的是怎麼拒絕掉你擅自作主的拜師學藝之約,而不是我是否曾意圖納妾娶小星。"
"對哦,怎麼一下不就給它忘掉去?"小樓摒去爐火,滿是歉然地望著華仲陽。"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還有這麼曲折一段往事。"
"無所謂啦!"老婆笨笨的代價,就是三不五時會頭昏腦脹一次。華仲陽見她苦惱得像只小花貓,心中十分不舍。"大不了我明兒就去告訴他,我是個言而無信的人,他要不高興就去告我。"
小樓低垂的螓首,緩緩搖動。"烈師父說,如果你不肯拜他為師,我就得跟他走。"
"走去哪兒?"華仲陽霎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跟著他,服侍他,或者……"他是裝傻,還是真的不解!
這樣還不懂,他就是天下武林超級大笨牛了。"死老頭!竟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華仲陽取下懸于梁柱上的長劍,奪門就要沖出去。
小樓倉皇地攔住他。"以你現在的武功,怎會是他的對手?何況,他醫好了你的眼楮,算來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即使殺了他,難保不被江湖同道唾棄。"
"所以呢。我就該忍氣吞聲,委曲求全,跟著那居心叵測的奸老頭學武功,等到我羽翼豐了,翅膀硬了,然後再……咦?"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這倒是個好法子。"小樓的心思跟他轉得一樣快。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講白點,就是學會他教的招式,再把他打得鼻青臉腫,滿地找牙。"小樓比他還狠。言語間竟眉飛色舞,好不興奮。
"唔,讓我考慮考慮。"
"這還要考慮什麼?」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真不干脆。
"考慮這是不是你的激將法?你鬼靈精性的,我還是小心為上較保險。"上一次當,總得學一次乖嘛。盡避他嘴皮子上絕不承認小樓的慧黠聰穎和他有得拚,但心底早把她「貶」成一等一的女魔頭。
經過五天的深思熟慮,加上小樓的苦苦哀求之後,華仲陽終于耐不住眾人期待的眼神,點頭應允了。
大廳中央放著一張披著金花紅緞椅帔的太師椅,兩旁高燒紅燭,就等著烈天問到來。
「笑一個,笑一個,教你去拜師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狄永珂早在前一天就為他準備了厚禮,讓他孝敬烈天問去。
華仲陽怎麼笑的出來?他和烈天問雖無大仇恨,但兩人無論如何不對盤,就像當初他和小樓一樣,怎麼看對方怎麼不順眼。他坐在椅子上,端著從來就傲慢如一片青石的架子。眼光總是平視或俯瞰。
小樓勸:"你忍一時之氣,就有機會削他數十年的威風。要不,請念在我的分上……咱們現在是鞋上繡鳳凰,能走不能飛呀。"
"唔。"華仲陽拉她坐到膝上,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把頭深埋入她胸前。
"噯喲!你們兩個也不想想今兒是什麼日子,下來下來!"夫妻恩愛也不必搞得眾人皆知吧!再說,今兒是華仲陽正式拜師的大日子,怎麼可以這麼沒規矩。狄永珂橫過一記嚴厲的目光。"小樓,看看烈師父來了沒?」
才說曹操,曹操就到。
烈天問身著藏青長袍,由幾名僕從簇擁著進門就坐。收進華仲陽遞上的門生帖子,他笑盈盈地好不得意。狄永珂為愛子準備的厚禮是福、祿、壽三尊玉像,價值連城。烈天問老實不客氣地統統笑納了。
"仲兒,快跪下呀。"
華仲陽心不甘情不願的不平之氣全部寫在臉上,草率含混地磕了三個頭,便木樁似的閃到一邊涼快去。
這烈天問倒是非常海涵,竟也不生氣,臉上始終掛著他的招牌笑靨。
"烈師父真是不好意恩,犬子頑劣成性,將來得請你嚴加教導。"華家雋客套地說。
"那是當然。"烈天問道。"我現在就帶他上昆侖山,保證五年之後,令他月兌胎換骨,成為武林奇俠。"
"五年?"小樓一听險險不支倒地。"烈師父是說仲郎他這一走,五年後才能回來了"
"沒錯。"烈天問笑得更得意了。"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華兄、華夫人應該同意我的說法吧!"
"呃……同意是同意,不過——"狄永珂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寶貝兒子送到千里之外,就心疼不已。
"既然同意,就請放心把令公子交給我教。」烈天問斬釘截鐵地,不讓華家雋等人有任何置椽的余地。「仲陽跟你的父母、妻子道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