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叔言下之意?」狄鵬知道莊儀心思縝密,考慮的必定比他周詳。
「給她時間,讓她體會你的感情是千載難逢,是無價的。」他粲然一笑。
「須知,要拒絕你這樣的男人,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會不明白。」
想嫁給狄鵬的名媛淑女多如天上繁星,唐采樓不該人在福中不知福。
「我已泥足深陷,無以回頭。」他坦言相告。
「所以更要步步為營。」莊儀豈會看不出來唐采樓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但
你目前要擔心的還不止是她。」
狄鵬愕然膘向他。「有話請直說無妨。」
「令姑已積極幫你物色侍妾的人選,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個結果,屆時又
有你煩心的了。」
狄鵬沉肅地斂起臉容。「她最好適可而止,誰要敢傷害我的妻子,下場將會
比死還慘。」
「你變了。」幾年不見,他一改往日溫文儒雅的性格,變得冷郁而暴戾。
「人都是會變的。」特別是歷經一番徹骨嚴寒的摧殘之後。
狄鵬踱向窗台旁,負手遠眺蒼茫四野,臉上波瀾不生,方寸之間卻興起萬丈
狂濤。
※※※
房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無。
唐采樓幾乎是一夜好眠,連作夢都沒留下痕跡。自寤寐中醒來,伸手觸及一
具人體,是誰?
惶然坐起,星眸迅即回望——是他?
這個口口聲聲企圖以她的夫婿自居的男人,幾時躺到「她的」床上來的?
唐采樓看著沉睡中的他,安樣平和一如初曉人世的嬰兒,是那樣惹人憐疼。
他俊美得教人不忍稍瞬的臉龐上,布滿比隆冬還要涼冷的風霜,比沙漠更荒
蕪的線條,這般不搭調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竟能互不侵擾地並陳。
唐采樓竊竊揣想,如果他倆的遭逢沒有扯那許許多多的恩怨,他們會不會是
一對情意綢繆的戀人?
答案是肯定的。
從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狂潮迭涌,像著魔般地為他痴迷。之前,她沒愛過任
何人,之後,也沒對任何人動過真情,只除了他。
但老天作梗,讓他們打一開始就波折連連,如今勉強成了他所謂的「夫妻」,
亦無法過平凡人的夫妻生活。她不能原諒他,正如同她不能原諒唐玉婕母女一樣,
一個心中懷著恨意的女人,如何甘心情願地當個溫柔的小妻子?
她情不自禁地以指月復輕輕撫向他舒展的軒眉、眼眶、高挺的鼻梁,來到弧度
優美的薄唇旁。他竟一點也沒察覺!
這麼熟睡,當是江湖大忌,他不怕她乘機殺了他?
唐采樓心念電轉,想到她的靴子內藏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小刀,馬上躍起身子。
「啊!」
什麼東西絆倒了她?害她重心不穩地跌到狄鵬身上。
「對不起我……」
原先緊閉雙眼的狄鵬乍然睜開炯炯雙眸。
「想我?」他含著迷死人的笑靨,在她頰間輕吻了下,翻身將她整個包覆住,
火熱的唇瓣,肆無忌憚地四處游移。
「我不是,你會錯意了。」她體內該死地激起無窮欲念,不由自主地迎合他
的需索。
「口是心非。」她的肢體已經泄漏了所有潛藏不為也不欲人知的秘密。狄鵬
不是傻瓜,他清楚收到她體內所傳達的訊息。
「不,是……真的,是……」當他強而有力的沖擊自兩股間猛地擴散至全身
時,她再也不能言語,連思考也不能了,滿心滿眼俱是他的身影,和源源不絕的
……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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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知何時,狄鵬撤走了所有監視她,以及預防她月兌逃的守衛,只留下幾名侍
女供她差遣。
他以為她開始死心塌地跟著他了嗎?或者他另有埋伏,只是不那麼明目張膽
而已?
在唐采樓眼里,狄鵬絕對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他會暗中使詐,一點也不
稀奇。
被「禁足」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整天就在房里繞來繞去,悶都悶出病來。
她披著袍子,款款步向長廊,其中一名叫茵茵的丫鬟殷勤地跟她提議道︰
「池里荷花正盛開,夫人不妨過去欣賞欣賞,順便散散心。」
也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問題是……「荷花池在哪?」虧她乃高高在上的
女主人,重新回到虹雲山莊已經個把月,竟連中庭都沒踏進來過。
「請隨我來。」
幸好,在虹雲山莊還沒有人敢冒著腦袋搬家的危險嘲笑她的「無知」。
虹雲山莊的確很大,光是從東廂房走到中庭就要耗時近半個時辰,唐采樓嫌
煩,干脆用飛的,嚇得一票小丫頭,雞貓子亂叫一通。
「少見多怪。」唐采樓嘀咕道。「山莊里多的是武功高強的護院師,他們難
道不懂得輕功?」
咦!前面好像有人耶。
唐采樓仔細一看,站在不遠處的月洞門下,和幾名佣僕正在不知談些什麼的
人,竟是狄秋荷。討厭的人還是少見為妙,雖然她根本不是她的婆婆,卻老愛倚
老賣老,說些酸溜溜的話刺傷她,每回見了她,她就犯頭疼。
「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好靈敏的听覺!唐采樓才轉過身子,狄秋荷居然
就發現了她,害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時愣在那兒。
「卜忠,去看看是什麼人,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拜托,她說話一定這麼尖酸刻薄嗎?真是受不了。
唐采樓氣不過,索性大搖大擺走上前。「是我。」
「就知道是你,才會沒規沒矩,不懂禮貌。」狄秋荷一見是她馬上把臉拉下
來。
「請你說話客氣點!」她哪點設規矩,又哪里不懂禮貌?
「放肆!」狄秋荷的氣焰反而更囂張。「目無尊長,你父母親就是這樣教你
的?或者你根本沒家教?」只要狄鵬不在,她就可放心大膽地羞辱她。
唐采樓一口氣沖上來,本想立刻把她頂回去,但轉念又想,當著一大堆家丁、
丫鬟的面和她吵起來,傳了出去,旁人還真會以為她目無尊長呢。但,倘若就這
麼算了,讓她得寸進尺,將來不知道還用什麼惡毒的話來辱罵她,因此起碼必須
拿個不硬不軟的釘子堵住她的嘴。
「是是是,是我父母沒把我教好,實在很對不住。不過,我還算爭氣,至少
沒當個寄生蟲,死賴著要別人養,要別人侍候,還要大擺架子。」
「你,你說什麼?」她一向順口罵人,順手打人,誰也不敢吭一聲,從很久
很久以前就自動將自己升格為虹雲山莊的女主人,沒想到今兒個卻有人譏諷她是
白吃白住的寄生蟲?太震撼了,難怪她氣得眉毛倒豎,齜牙咧嘴。
「用不著氣成那樣。」她愈激動,唐采樓就故意愈表現得不慍不火。「我自
始對虹雲山莊就不曾留戀過,你若是不來犯我,我也絕不會動你分毫,咱們或可
相安無事,各過各的活——」
「休想!」狄秋荷一下截去她的話頭;搶白道。「有我就沒有你,你不肯自
動離開,我就想法子讓你走。」
「如此正合我意,在此先行謝過了。」有她幫忙,相信要逃月兌狄鵬的鉗制,
將容易多了。
「虛偽!你如果真的不想留下,多的是機會可以離開,為什麼還賴著不走?」
狄秋荷恨聲高嚷。
「你在暗示我——」
「笨蛋,這還叫暗示?」
說的也是,暗示哪有講這麼白的。唐采樓心中一突,已然有了盤算。
「好,我走。」
「慢著。」狄秋荷要再說些什麼,忽听得噠噠的馬蹄響自庭外,須臾仿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