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殺了她,不信你等著瞧!」胖胖中年人的恐嚇順著風向,卷進唐蓉耳里。他不正是在飯店挾持她的老外?
他們指的「她」是誰?心中一凜,快步朝反方向奔出校園,找著最近的提款機,輸入密碼,按下查詢鈕——天吶!她的銀行存款什麼時候暴增了數十倍?!
是作夢吧?一定是夢,不然就是提款機故障,再不就是有人在跟她開玩笑。而那個人就是……
這種只有神話故事里才可能發生的情節,不會在真實人生里出現的。
唐蓉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厲害,腦中迅速閃進「富婆」這俗不可耐的字眼。
她必須找個人談談,否則她會心髒病發而死。但倫敦雖大,舉目全是陌生人,找誰呢?在這樣一個久雨初停的可愛的暮春黃昏,她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分享心情的朋友?
寂寞襲上心頭,令她倍感思念伊藤。
有錢有什麼用?再多的錢也不能讓她變成日本人,洗刷她過往不名譽的經歷,讓她重新擁有母愛。!她百分之百是這世上最不幸的有錢人。
無處可去,不如回飯店收拾行囊,執行上級領導交給她的任務。
「唐小姐請留步。」是伊藤府里的老管家。他向唐蓉行一個十足的紳士禮。
「找我什麼事?」不會又想來羞辱她吧?這些日本人真是陰魂不散。
「特地趕來向您致上最深的歉意,因為我家主人先前的無禮。」他咧嘴一笑,聲音听起來如此誠懇。
唐蓉童椎時的父親就是這樣︰溫文儒雅,有雙蓄滿關愛的眼神,平和慈藹的語調。他比伊藤的爺爺好多了。
「不必了,反正我已經很習慣被無禮地對待。」唐蓉悲哀而自嘲地笑了笑。
「您誤會了,有些事不是您看到的那樣。」老管家忠心耿耿,急于為主人辯解。
「無所謂。麻煩你回去轉告伊藤先生,如果他是為了拆散我和正彥,那麼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唐小姐……」
「什麼都別說了好嗎?」她今天已經受夠了,得盡快回飯店去好好休息,並且大吃一頓。
「好的。但請您收下這個,我家小主人親手做的。」
「伊藤?他沒事?」那他怎麼不來找我呢?
唐蓉掩下住失望的神色,躊躇地接下那盒沈甸甸的東西。
「托唐小姐的福,小主人好得很,他交代我請您耐心等候,他會創造一個奇跡送給您。」
「奇跡?」
第九章
冒險返回她的總統套房,映入眼瞼的是一地的潦亂。
所有的抽屜、櫥櫃統統被翻得亂七八糟,衣服、鞋襪散落成堆。
唐蓉冷冽一笑,瞟向她手邊的皮包,全部的重要文件都在里邊,那些人根本是白費功夫。
她沒心情收拾善後,急急打開老管家送來的紙盒——是個黑森林蛋糕。
精致小巧的蛋糕以一層口感滑女敕的生巧克力裝飾成小布袋的樣子,袋口用黑白相間的巧克力捏成細繩,還打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袋口四周則綴滿各式各樣鮮女敕可口的水果,細細的白色糖粉,仿佛冬雪紛飛,靜靜飄落在蛋糕的兩旁。
如此漂亮得令人驚嘆的糕點,誰舍得吃它?
唐蓉感動地蹲跪在原地,雙眸一瞬也不瞬。
腕際的呼叫器陡地乍響,她倉皇打開表蓋,一行字浮現在表面上︰
盡速完成任務回上海覆命陳進
是上級領導打來的,他們大概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個case的確延宕得太久。
唐蓉匆匆轉入浴室梳洗整裝,趁此空檔撥了通電話給櫃台,叫來鮪魚、烤羊排、蘑菇濃湯和布丁。皇帝不差餓兵,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呀。
晚上九點整,她未施脂粉,一襲凱文克萊的白襯衫、Levis牛仔褲,腰間系著粗黑的M字扣環皮帶,時下最流行的包頭皮鞋靴,一派天真的時髦模樣。誰也想不到她掛在皮帶後方,以外套遮住的,是兩把最新型高科技的手槍。
計程車司機當她是本地的留學生,笑問︰「去參加化妝舞會?」
唐蓉笑笑點點頭。今晚她將扮演冶血殺手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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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微染著月光的黑夜中注視那棟古堡許久,確定每一個房間都息了燈,警衛也正好到了交班時刻,她才攀上圍牆,偷偷丟下三粒熱騰騰的肉包,擺平那些惡犬。
她跳下牆垣,快速由後門攀上二樓,從一扇沒有上鎖的落地窗進入屋內,才走幾步,即听到幽暗中一股沉渾的喘息。
不會那麼剛好一下子就找到匹特洛的房間吧?她的心劇烈地跳著,兩手伸到腰後——
可惜遲了一步,房里的人捷足先登,擒住她的雙臂,將她推倒在床上,龐大的身軀跟著擠壓上來……
「你?」熟稔的體味,混著潔淨的肥皂香,一古腦兒竄進她的腦門,搔擾她的免疫系統。
伊藤火熱的薄唇饑渴地攫住她的,兩手肆無忌憚地到處游定,游過她的私密肌膚,猶沒停下的意思。
「不可以——」至少不可以在此時此地。
「噓,忘了你是我的?」伊藤殷殷切切地低語。
唐蓉張嘴欲言,卻被他滑溜的舌尖抵住,糾纏得難分難舍。
他不要命了嗎?這兒強敵環伺,危機重重,怎麼可以?存心害她心髒病發嘛。
不行,她不要陪他玩這種提心吊膽的游戲,使盡氣力推開他的身子,旋即又沒人另一波熱潮之中,他黑眸眨都沒眨一下,只專心沈醉在她柔軟幽謐的溫柔鄉,汲取冀望良久的濃情蜜意。
「會,會……被人發現的。」深入賊營,還敢解除裝備,這可是犯了殺手的大忌。
誰理他!伊藤駕馭不了狂奔疾馳的心,恣意與她抵死纏綿。
「求你,等回去再……好不好?」唐蓉的神智陷入空前混亂,像只尋求火光的飛蛾,明知危機四伏,卻又癱軟焦切地擁住他,亟求留住這沁人心扉的一刻。
「等不及了,再等不去我會發瘋。」他的需索如排山倒海般驚心動魄,卯足全力攻佔她每一寸誘人的胴體,猶似孤注一擲的刺鳥。
「可是……」
「沒有可是,看著我,全心全意的。」他胸膛狂猛地起伏,強而有力地撞擊著唐蓉已呈袒露的酥胸。
任何防御和勸誘均告失效之後,她索性拋開一切,隨同他一起沉淪……
她背負得太多,孤寂得太久,沒理由再苛責自己。
環手抱住他汗涌淋灕的果背,引領他進人心湖深處,與他飛騰于無我的境界,將惱人的任務驅逐出境,迫令悲愁和哀矜去逃亡。
由于過度亢奮,她竟沉沉睡了三個鐘頭。
「嚇?!」駭然自睡夢中轉醒,立即被一只巨掌壓回枕墊。
「我們現在在哪?」這壞男人,又想藉機會佔她便宜。
唐蓉不悅地拂開他強搭上來的手,他則干脆連身子一起包覆住她。
「在匹特洛的房間里。」他老兄居然神情自若,絲毫無驚慌之色。
唐蓉猛咽一口唾沫,勉強鎮定心緒。「那他人呢?」
「他在羅賽酒廊,最快也要兩點左右才會到家。」伊藤比她還早一步潛進屋里埋伏,目的即是為了阻止她殺人,委員會需要匹特洛招出其他黨羽,好一網打盡。
「難怪你敢……」她模索著床褥上下,企圖找回她的武器。
「不必浪費時間。」伊藤把槍支拿到她面前一晃,反手丟進他拎來的包包里。
「還我。」
伊藤閃爍著鷹眼也似的厲眸,「以後不準你再玩槍弄刀。現在起來把衣服穿好,扮演你殺手生涯的最後一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