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文君對「榮幸」二字,完全嗤之以鼻「有沒吃過竹筍炒肉絲?味道挺不錯的。」她摘下一根指頭那麼粗的樹枝,切齒含笑地在掌心上甩呀甩的,一步步逼向小婕。
「你要打就打吧!如果這樣能讓你快樂一點的話。」小婕眼眶聚滿淚水,做出無限委屈狀。
「我都還沒打你呢!你哭什麼哭?」文君把樹枝摜在地上,心情惡劣地跌坐在池塘畔,下巴擱在膝上,兩眼無神地漾著亮亮的水光。
「你又想表少爺了?」
「沒有。」她口是心非地嘆了聲,「我只是在想易寒到底用多少錢收買了你?」
「冤枉呀小姐,人家易大哥才不是那種人。你自己不也看到了,在宛若山莊上上下下、男女老少誰不喜歡他?和表少爺比起來,他根本就是……」
「夠了。」文君那張俏臉馬上變成陰險的黑色,她雙手絞著衣角,恨不得把小婕的頸子當抹布擰。這死丫頭片子,居然敢仗別人之氣,滅她志昊表哥的威風。
「一味的否認就能改變事實嗎?小姐。」小婕很不知死活的把文君半閉的眼睫用二指「神功」往上撥,「看清楚點,咱們在這兒錦衣玉食,受盡禮遇,是誰給的?表少爺甚至連你是死是活都不曾聞問。」
「哎呀!痛死我了,」文君打掉她的手,趕緊揉搓著眼皮,死小婕,愈來愈沒大沒小。「你懂什麼?志昊表哥一定是太久沒見到我,才會……我相信他是真心的。」
「我也相信他是真心的,像你這麼美麗善良的姑娘,誰不喜歡?表少爺不是笨蛋,他當然知道你是難能可貴的,只不過……他愛自己比愛你還要深。」
小婕這番一針見血的剖析,令文君好不容易平復的心緒,霎時又柔腸百轉,珠淚欲泫。
的確,她在這兒吃得好、穿得好,住得舒適,易寒待她猶如上賓,不,說是最心疼的寶貝也不為過,連她阿爹都不曾這麼縱容、寵溺她。
而志昊表哥呢?
她曾悄悄托人出去打听,原想,只要志昊表哥尚有那麼一點點眷戀,還願意要她,她保證會不惜一切跟著他去;怎知,他貪生怕死,見到田弘遇的爪牙就當成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
小婕說得沒錯,他愛他自己的確比愛她還深還重。反觀易寒的用心,就太教人感激涕零了。除開他偶爾顯露出對她勃勃的企圖心,在某些肢體語言上也過于孟浪之外,他實在是無可挑剔的多情郎。
可這有什麼用呢?她根本不愛他,她的心已經碎得七零八落,怎麼還可能為他補綴,再次來過?
連串哀聲嘆氣之後,她赫然想到一個兩全之策。「小婕,依你之見,易寒他肯不肯……認我當義妹?」
小婕直接從石凳上摔落地面。「有沒有搞錯?易大哥已經有八個兄弟姊妹了,他要你來湊什麼熱鬧?你心里頭明白得很,他要的是什麼。」
文君當然了解,問題是,他要的她給不起呀!
☆☆☆
易寒好一陣子沒上水月軒了,也許事忙,也許已忘了她的存在。反正文君一點也不以為意,他不來更好,她樂得逍遙自在,得以無拘無束的高興或悲傷。
五月的清晨,依舊寒涼微沁。寅時剛過,她披著袍子,踱至廊外,用冰冷的露水,拍拍雙頰提神。
「婚變」後,她總是很難一覺到天明,曉雞未啼,又溢然蘇醒,日子過得無趣透頂。
菱花鏡里映著她依然絕美的嫣容,美中不足的是那雙眸光渙散的雙瞳。長此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像欠缺養分的花兒一樣,逐漸枯萎,終至香消玉殞。
自怨自艾好一會兒,她決定趁小婕沒來前,獨自溜到外頭散散心。
月兌掉袍子和就寢時穿著的里衣,她從衣櫃里取出一件黑紗襦裙,配上白色衫子,這兩種顏色正好可以陪她一起哀悼無可挽回的情愛。可惜肚兜太過鮮艷,看來有些刺眼,呵!好冷,算了,趕快把衣裳穿好,反正——
一旋身,瞟見太師椅上那寬大的男用衣袍,她怔愣在原地,輕吸了口氣,目光移向床沿那個不該出現在此的男人身上——易寒!
他神清氣爽地掀起俊唇,滿意地瞅著她幾近的身軀,緩緩前移。
文君無助地貼在窗簾邊,蒼白的看著他。他來做什麼?
「不要蓄意撩撥我,這樣的眼神太過水媚,我會把持不住的。」他笑意更濃,一手捏住她的下顎,烙下他蠻橫的印記。
文君原先矜冷的堅毅,已融成惶惶無助的心慌意亂。
被他吻了好幾次,她只是嚇壞了,無法體會兩唇相會的感覺。
易寒的手佔有她撫貼在她劇烈起伏的胸脯上,當掠奪的熱吻得不到回應時,他開始輾轉引誘,嘴唇噴出的熱氣搔拂著她柔女敕的耳垂,身體則完全貼合她的。
「你簡直無法無天,我畢竟是好人家的女兒。」他這麼大剌剌的跑進她房里,還肆無忌憚的非禮她,若傳了出去,她怎麼做人?
「所以呢?」他將她的雙手環在自己肩上,然後用溫暖的巨掌輕撫她僵直的背脊,企圖潰決她防衛的心,讓她不識情潮的年少身子,感受到銷魂的酣暢,熟騖的索取和給予。
「放……放開我!」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而紊亂,小手不自覺地在他頭上收緊,無端地讓兩人更密合。
「閉上眼楮,不要違背心意,跟著身體的需要走。」他的舌滑入她口中,逼迫她的思想停擺,交由他的意識來驅使,一步一步俘虜她!
猛地,他打橫抱起她,轉身置于床榻,用全身的重量壓抵著她。
「不要,我不會嫁給你的。」文君全身火熱,僅憑一點點理智作困獸之斗。
「無妨,婚姻只是個形式,重要的是兩心相同。」易寒猛地撕掉她的小肚兜,俊顏上的笑意轉為激越的亢奮。
文君蓋著水霧的眼駭然瞠大——
「你明知我的心已經……強取豪奪是你的本性嗎?」
「對你……何需強取?」他的手握住她粉紅的,冰寒的眸光閃著嗜血的獸性的星芒。「你連自己要什麼都不知道,還敢妄說愛與不愛。」
他在她身上點燃熊熊欲火,而他這火源以更加狂熱的姿態將她焚燒殆盡!她腦子呈現空白,什麼也不能想,只能任由他的舌、他的手,乃至他的身體,寸寸縷縷地佔有她羞澀的私密的胴體,和她渾然不知的,洶涌得嚇人的熱情……
像是初跌谷底,又重登太虛,明明疼徹四肢百骸,卻驀地綻放出歡愉的花朵……她不明白這究竟是何種思緒,當一切回復冷卻,她再度跌回苦澀、冰冷的惆悵中,痛楚懊惱得不知如何是好。
瞬間,她在完全沒預料的情況下,從少不更事的女孩,成了名副其實的女人。
文君蜷縮著身子,面孔朝里,虛弱地淌著淚水。易寒不肯讓她稍事歇息,強邀她到水月軒後一處溫泉沐浴。
「天就要亮了,旁人會瞧見的。」文君惶急地想退回房里。
「別怕,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敢擅越水月軒一步。」他今日是懷著不軌之心而來的,一切全在他算計、掌控之中。
「你是壞人!」文君抓著袍子,沒命的往池岸跑。
易寒哪肯由她,身形一閃,立即將她摟回懷中。
氤氳的水氣加速彼此的呼吸,明明是抵死掙扎,卻像萬般饑渴,亟待從對方身上獲得難以饜足的需求。
騰騰的熱水,今她白皙的肌膚,由里透出炫目的桃紅,朱唇益形嬌艷,簡直是致命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