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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逃犯 第4頁

作者︰黃蓉

殷虹被他恐怖至極的模樣給嚇呆了,原先搏命似的掙扎轉為怔忡惶惑的僵立著,「你是孟磊的什麼人?」

「不錯嘛!你畢竟還記得那個差一點為你闖進鬼門關的笨蛋!」他真的很不友善,每句話總夾棍帶棒,沾滿利刺。

「差一點?」意即……孟磊並沒有死?

八年前,當國內群醫束手無策,他父母不得已將他轉送到美國醫治時,大伙便謠傳他十成九活不了了。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有存活的機會?

「他,他……你是說……那,他人呢?」殷虹一急,說話都不輪轉了。

「半死不活的人,我不相信你會想見他。」姜野陰陰沉沉地瞟她一眼,兩瞳中烈焰熾燃,威脅著將她化為灰燼。「很遺憾是吧?他沒死,多多少少會讓你良心不安,雖然,你的良心也許早就被狗吃了。」

「你……」殷虹把沖到腦內的怒火,硬生生壓回肚子里去。「既然他沒……那,他人呢?在台灣還是在美國?他,有沒有提過……我?」

姜野冷凝地死盯著她,身體卻躁熱得像被一團辛辣的氣息包裹著,仿佛一葉扁舟在浪頭上劇烈的震蕩、起伏。

「他提過有個女人答應要做他今生的新娘。那個女人該不會正好就是你吧?」

殷虹不自在地低垂螓首、兩朵紅雲未經允許已悄悄佔據她的雙頰。是的,她是說過那樣的話。

那日,他到住處找她。門虛掩著,從門縫里他看到殷虹一個人躺在床上看書,便門也沒敲,一頭闖了進去。

見是他,她大吃一驚,忙不迭把手中的書往枕下塞。

孟磊一臉壞壤的笑,逼她將書拿出來,她死也不肯,臉面紅得像七、八月的熟隻果,身子緊壓在枕頭上。此舉反而引起孟磊更強烈的好奇心,顧不得其他,竟撲到她身上,哈她癢癢。她又笑又罵,激烈扭動中,書本一個不慎從枕頭下擠了出來,斗大的鉛字寫著《甜蜜婚姻》。

「迫不及待想嫁給我啦?」孟磊笑她。「學到什麼馴夫術沒有?說出來一起研究研究。」

她連耳根都紅遍了,益顯嬌艷,像一種誘惑。慌忙搶回書本,嬌嗔地。「誰說我要嫁給你?少自作多情!」

彼時,她並不知道,她的眼波似春水般蕩漾,甜甜膩膩,無限醉人。她更不明白,孟磊體內燃起熱火,燒得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將她攬進懷里,狂猛地吻吮,雙手在她身上狠狠的游走、撫模……她的身子癱軟、佣懶地搭在他的臂彎里低喘。

孟磊明知她不會應允,仍是不顧一切地想要她,喃喃呼喊著他的名字。「小虹,我要,我要!」

她淺淺而急促地申吟,兩腿夾得密不透風,但沒絕情地推開他,反將他抱得更緊。在他身邊經聲低回︰「別急,我遲早是你的人,但今天……不行。」

「為什麼?既然我們相愛」孟磊就快把持不住,渾身熱得發燙。殷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生理上不尋常的變化,直如萬馬奔騰……「這不是相不相愛的問題。」他忘了他們還是學生,還有好幾個月才畢業嗎?

這種事可是嚴重觸犯校規,會被開除的。「是……書上說,要到安全期,才能萬無一失。」

「什麼「萬無一失」?」平素溫文儒雅的書呆子,居然也懂得耍心機使壞。

「你壞,我不理你了。」殷虹根本推不開他,只有更加撩撥他亢奮的情緒。

「我要。」他再一次堅定的表示。

「你今天是怎麼了?過幾天,就幾天而已嘛!」她咬咬下唇,柔聲道︰「再三天,我們到你住的地方,我保證由著你,當你的女人,做你今生的新娘,oK?」

在她深情、真摯的眸兒注視下,孟磊感動地摟緊她,眼淚奪眶而出。

當初,那只是一句敷衍、用以搪塞的話,沒想到他會听進心坎里丟,並且認真地當它是句的誓言,保存至今,念念不忘。

殷虹感到方寸間一陣絞痛,比之姜野橫加的暴力,更讓他無法招架。

「求你,讓我見他一面。」

「為什麼?」姜野嫌惡地放開她,怒顏轉向一旁。「想去看看你造的孽有多深,鑄下的過錯多麼不可收拾,還是想去嘲笑一個為你傷得面目全非的超級蠢蛋?」

殷虹怔怔地望著他足有數分鐘之久。「你恨我的樣子,好像我對不起的人是你。我不介意你對我誤解有多深,我向來不在乎陌生人的評語。」她深抽一口氣上來,緩緩說道︰「趁我們尚未兵刃相向之前,解除婚約吧!替我帶一句話給孟磊,如果他還願意,我仍等著做他今生的新娘。」

一種深沉的震撼攫住了姜野。他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但,不是現在,請他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我保證會用剩余的生命丟愛他、照顧他、陪他走完這一生。」

「那是多久以後?十年?二十年?還是五十年?你在騙誰?」姜野狂怒地揮舞著雙手,宛如恨不得一掌捏死她。

「信不信由你,總之你只要把話帶到,其余的都不關你的事。」她轉身,快步折回平坦的馬路上,希望能攔一輛夜行路過的車子。

「你不要那五百萬了嗎?拜金女郎突然想要從良了?」姜野竭盡所能的譏刺她有那麼一下下,殷虹確實動搖了決心,或者回頭和他扯開喉嚨對罵個夠。然,她全忍下了。他會那麼生氣,那麼恨她,一定是為了孟磊,可見他們之間的交情非比尋常,所以他無禮的態度是可以被理解和原諒的。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如果上蒼允許,如果每一個如果都能成真,她多麼渴望出車禍的是她自己。讓她替孟磊受罪、替他苦、替他痛!豆大豆大的淚水從她的眼眶里奔流而下,迅速氾濫成災,在她胸口濡混成一大片。姜野沒有追來,殷虹听見引擎發動的聲音,是他,那可惡的家火居然把她丟在這荒山野地置之不理。

但是殷虹一點也不怕,反而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放緩腳步。走了也好,那個男人比野獸還嚇人,尤其那雙炯炯發亮的眼楮,更教人不寒而栗。

走了不知多久,一輛車也沒瞧見,她累得坐在路旁的大石上歇息。一想起孟磊,又不禁悲從中來,傷心得不能自已。

寒風將她的身體凍得冰涼,四肢僵硬地縮在一起。實在走不動,只得蜷曲著身子往草叢挨近,任由淚珠兒一滴滴往襟口滴。她這樣子,比女鬼好不到哪兒去,即真有路過的車輛,勢必也不敢停下來搭載她。

她好像也不太在乎,哭累了就發呆,發呆完了就哭,待得筋疲力盡時,竟爾昏昏沉沈的睡去……姜野不了解她沒關系,孟磊了解她就行了。可,他假使能夠了解,又怎會用那樣激烈的方式來向世人昭告?來懲罰她?欸!生亦何歡?命運對于殷虹這一生的擺布真是一場居心可測的惡作劇。

黎明的晨光自窗縫瀉入成束成束的銀粉,企圖騷擾床上宿寐的人兒。

殷虹揉揉惺松的眼,赫然發覺她正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里。

「這是哪里呀?」沒有人提供她答案。除了檐梁下清脆悅耳的鳥鳴,房里房外全都靜悄悄的。

她試著移動腳步,到窗台張望——哇!好美的庭院,奼紫嫣紅,落英繽紛,美得好不真實,像傳說中的天堂。莫非……欸!頭痛欲裂,到了天堂的人是不應該還患頭疼的,可見她還沒死。

我的菸呢?

多年來她已經習慣拿菸當早餐,用吞雲吐霧取代並掩飾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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