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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逃犯 第2頁

作者︰黃蓉

原想請司機讓她下來回個電話,轉念又想,橫豎也好久沒見到玫珍了,不如直接到內湖找她,一個滿口媽媽、女兒經的家庭主婦,應該不會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才對。

這位計程車「運將」不僅開車技術超凡,對路況也相當嫻熟,不一會兒,已載著她上了民權大橋。殷虹失焦的雙眸,空洞地瀏覽著車外呼嘯而逝的景物,驀地,她好像又看見了那輛白色的跑車。會不會眼花?定楮往前方十余公尺處細看……是他沒錯!

一抹惡作劇的念頭飄進她腦海。她笑著問司機︰「你有本事跟上那部保時捷嗎?」

「要不要賭一把?」司機先生興致勃勃地加足油門。

「好啊!賭一千塊。」為表示誠意,她馬上打開皮包掏錢。

「不用那麼多,五百塊就好,贏你太多我會不好意思。」他臭屁地咧著大嘴,露出兩排白得發亮的牙齒。「抓穩喔!」

「嚇?!殷虹一不留神,險險從座位上滑下去。

司機大哥果然不是蓋的,三下兩下已經貼近距離姜野座車不到十公尺處,眼看他的五百元大鈔就要飛了,怎料,姜野那魯男子居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太回轉,沖著他們迎面而來「媽的!這個人不要命了是不是?」司機被他大膽的舉動嚇出一身冷汗。

說時運那時快,殷虹驚魂未定,他已錯車挨近玻璃窗邊,拋給她兩道陰冷冷的星芒,旋即沒入混亂的車陣當中。

「現在怎麼辦?還要賭嗎?」

「不,不用了,這五百塊是你的了。」殷虹惶惑地躺回椅背上,心口猶怦怦跳個不停。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用那麼深的敵意待她?她不記得曾經得罪過這樣一號人物呀!可,倘使他不喜歡她,卻又為何要娶她為妻?

但無可否認的,他是懷著目的而來,有所圖謀的。殷虹的思緒一下子飄等好遠好遠,最後停駐在一個高高帥帥的大男孩面前。

他叫孟磊,如果硬要揪出他的過錯,就只有他夠資格。她不認為和那些口沫橫飛地的男人周旋牟利有什麼錯,他們是一方願打、一方願挨,兩不相欠,可同,他對她的好是無人能及的,然而最後,她仍是辜負了他,在他付出全部感情的時候。

殷虹永遠忘不了,那日午後臨近黃昏,孟磊用單車載她到海邊。偌大的沙灘平整、寧靜、細致的躺灑在血紅的夕陽下。閃著一層淒迷朦朧的光暈,似夢幻般虛無而空蕩。

他牽著她的手,在沙灘上月兌下他的鞋,攬腰將她抱起,緩緩朝水面暖的海水弄濕了他們的衣裳,孟磊提議,不如光果著身子盡情嬉戲一番。她只稍稍躊躇了一川會兒,便大方地解開白色制服和百褶黑裙。

想像學校的教官和訓導主任若目睹他倆犯下的「滔大大罪」,鐵定氣得臉紅脖子粗,雞貓子鬼叫,她就益發地興奮。她的胴體美麗得如同一尊希臘白瓷雕塑,光滑、粉女敕,陽光更錦上添花地為她鍍上一層柔柔的光暈,令她望上去仿佛透明出塵的仙子。

霎時,她成了海邊一幅不可或缺的風景,點綴著大海,大海也點綴著她。那兩粒飽滿欲滴的粉紅色蓓蕾,懸浮在胸口,艷絕美絕地向孟磊低訴一個古老、永恆、關于愛情的傳說。

他被她那種無盡誘惑的美驚呆了,他屏住呼吸,像崇拜女神般跪在她面前凝望著她,淚水于不知不覺中模糊了視線。他們激動地相擁而泣,細細呢喃的囈語宛如一首地老天荒的歌,從最深處揚起,在最高最激越處回蕩。

她纏綿且溫柔她偎進他懷里,由著他的手笨拙地撫觸她柔軟、未曾見過陽光的私密肌膚。這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接觸,害她緊張得半死。好在他的手滑至他的肚臍眼後就停住了,在她下月復徘徊良久。他畢竟是個好男孩,才能努力克制住,使她亢奮又慌亂的心緒得以不必考慮下一步要接受還是拒絕。

金黃色的晚霞逐漸幻化成怵目驚心的血紅,重重層層裹著她的身。他忽爾翻身壓住她,哭著喊她的名字︰「殷虹,殷虹!我要一生一世惦記著你!」

沒來由地,他這句滿是柔情蜜意的話,她當時听在耳中,竟如聞見一個恐怖的偈語,不禁機伶伶地打了個冷戰。寒徹四肢百骸。

她只有被動地,緊緊抱住他,除此之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輕輕拂開她額前的散亂劉海,指月復順著鼻梁停在兩片紅潤的肩瓣上。

「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知道為什麼嗎?」

殷虹凜然凝睇著他,背脊暗暗轉為冷涼。她害怕他此刻的神情,像一只憂傷的猛豹,嗜血地等待反噬作弄、戲侮他的獵人。

她對他從來不夠認真,難道他已察覺,她擺蕩的心還不肯為他停泊;抑或他隱隱知曉她們在尋覓,尋覓一個讓她願意死心塌地、相守偕老的人?她心田深處,那塊缺口的靈魂,實非他所能填補?

驀地,他張狂地縱聲大笑。「小虹,哪天你若敢丟下我獨自離去,找將在全世界通緝你。通緝令上寫著︰茲捉拿愛情逃犯殷虹,此人頸項有一道兩吋長的傷痕。」翌日,玫珍打電話給她,告訴她孟磊出車禍了。整輛機車翻落山谷,摔得面目全非。

她始終沒有去探望他。她當時的想法是,萬一他不幸死了,她會用一輩子的歲月償還他;如果他幸運活了下來,與其牽絲攀藤糾纏不清,倒不如讓他恨她,從此煙消雲散,各走各的路。

「小姐,是不是這里?」司機先生突然一問,將他的魂魄生生拉回。

「呃!是的,總共多少錢?」

「不用啦!你剛剛才給我五百塊。」很少見到這麼阿沙力的運將。

「那怎麼可以?那個錢是你賭贏的,車資還是應該照付。」殷虹已經跨下一只腳,就等著找錢。

「嘿!小姐你有點嗦耶!跋快下車啦!我還要做別的生意。」

「噢!」他的大方反倒顯現她不擇手段「A錢」的可鄙,害她覺得頗不好受。

當下不再和他「嗦」,抓著皮包,拾階走向一棟巨大的宅院。

玫珍的婆家是地方的富豪,在這寸土寸金的台北,景致優美的郊區,擁有一棟佔地四、五百坪的超大型別墅。

「我前世造的什麼孽,生的女兒沒一個好命……阿珍啊!你就給我有志氣一點。你姐姐上個月才離婚,你妹妹挺著大肚子還給我跑回娘家來,現在你又……要傳了出去,我面子往哪里擺?」

唉進內,就是一陣呼天搶地。殷虹凝神一听,認出是玫珍她媽媽的聲音。怎麼那麼巧?

「阿虹,你來啦!」玫珍的婆婆趕緊拉著她往樓上走,眼角還不忘嫌惡地自一眼老親家。「你快上摟去,好好安慰安慰玫珍。」

「她怎麼了?」屋子里火藥味好濃,此外還有一股沉肅的氣氛。

「還不是讓他家兒子給害的。」玫珍的媽媽氣不過,站在客廳涕淚縱橫。「沒天沒良的,我們家女兒水當當一個大美人,一到了別人家就變成破病雞,包準是被虐待出來的,」

如此明顯的指桑罵槐听在攻珍婆婆耳里,真是萬蟻鑽心,馬上頂回去。「白賊話說大多會被閻羅王割舌頭。」

瞬間爆發一場大戰……殷虹見苗頭不對,匆忙越過樓梯口,快步走入玫珍夫婦房里。

「天……你怎麼啦?」殷虹立在床邊,呆望著玫珍蒼白瀛弱的臉孔,以及……以及手腕上包著紗布,透著血紅的傷口。

玫珍見到老同學未語淚先垂。她老公趙賦文這些年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盡在外邊搞七沾三,經常十大半個月不見人影,偶爾回來一趟卻悶不吭聲,老擺著張臭臉,活像做錯事的是玫珍而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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