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楚綾絹又苦惱了,似乎怎麼做都很麻煩耶!
霍元樵冷然一笑,「遠水救不了近火,咱們何不就地取材,既省時也省事。」
「什麼意思?」她的腦筋突然自動打結。
「意思很簡單。」霍元樵用力一扯,楚綾絹重心不穩,整個人跌進他懷里,「解鈴還需系鈴人,我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我?!」楚綾絹驚呼一聲,由背脊直冷到腳底。
「答應就好。」霍元樵不容分說,將她攔腰一抱,數個蹤躍起伏,已然掩身于西湖樓牌之外。
第三章
霍元樵沒驚動任何人,直接將楚綾絹帶回他的臥房。
「你的妻子亡故,你看都不去看她一下嗎?起碼也該嚎啕幾聲,聊表心意。」楚綾絹才覺得他怪怪的,但一時半刻卻也說不出究竟哪里不對勁。
「我身為大內禁軍統領,貿然前去民舍吊喪,難免遭人非議,也恐將泄漏內情。而且你不也說過,人死不能復生?單是嚎啕幾聲又有何用?」
「話不能那麼講,」楚綾絹只巴望他趕快走開,她好逮個空逃之夭夭。
「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
「我跟秦姑娘僅有的那一夜早斷送在你手里了,哪還有恩?」霍元樵意味深長的說︰「要真有,也是你跟我之間夾雜一些扯不清的仇怨,我也許該為這個哭泣幾聲。」
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錯。楚綾絹泄氣地倚坐在太師椅上,和霍元樵默然地四目相望。
房里的空氣忽然變遲滯而凝重,只有彼此的喘息聲低低地回蕩著。
憋死了,楚綾絹最受不了這種沉郁的氣氛。「你易容需要的物品,先寫在一張紙上,我差人去為你準備。」
「那些東西都很難找的,你最好自己跑一趟。」不然她怎麼有法子溜掉?霍元樵抿嘴不語,只靜靜地瞟向她。
太不可思議了,楚綾絹被他一望竟渾身機伶伶她打了個冷顫。只是兩道目光罷了,縱使比旁人的稍稍冷了些,也銳利了些,並且……澄澈中涵容著令人不敢逼視的威嚴。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好,你不想親自去張羅也就算了。」趕緊別過臉,以免被他冷冽的眼神凍傷。「反正離歸寧的日子還有兩天,如果東西不合用,就找人再重新準備也就是了嘛。」
「嗯。」霍元樵點點頭,將文房四寶置于她面前,「寫仔細點,包括你日常生活所需要用到的各項物品。」
「不必麻煩了,我只在府上住兩天,兩天之後我自己出去買就可以了。」
「應該不止。」霍元樵道︰「根據媒婆傳回來的消息,秦家希望秦翠如回門後,最好能住蚌十天半個月。所以你還是寫一寫吧,以備不時之需。」
楚綾絹暗叫一聲苦。十天半個月她都要跟這個冷冰冰的人共處一室嗎?這樣她怎麼有時間去幫助岳飛,順便勾引他?
「快寫呀!」霍元樵催促著。
「噢。」楚綾絹很快地將易容所需要的一干物品,全部寫好。「至于我需要的生活用品,你就看著辦吧。我是草莽出身,不懂得千金小姐都是怎麼打扮的,不如由你作主,你覺得怎麼樣妥當,我就怎麼做。」她認命且無奈地低首垂眉,緊咬下唇。
「別擺出一副好象被我欺負得很慘的樣子好嗎?」霍元樵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嚴格說起來,我才是最值得同情的人,妻子沒了,錢也丟了,現在又要陪你苦度漫漫長夜。」
「我沒要你陪我呀!」講得那麼委屈,彷佛她長得有多難看似的。「你大可以出去找個壁角納涼,或跟你的酒肉朋友尋花問柳去。總之,我會打理我自己,不勞你費心。」
「是嗎?」霍元樵投給她一個百分之百不信任的眼光。「你以為你心里打什麼鬼主意我會不知道?」他出其不意地攫住楚綾絹的右手腕,「這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辦法也是你自己想的。所以,不要企圖逃走,連一絲這樣的念頭也必須消除掉。」
「誰說我要逃跑?」楚綾絹嘟著小嘴,氣鼓鼓地瞥向他,「我只是……想洗個熱水澡。」
霍元樵往她身上一瞟,「你的確該好好的清洗一番。」
還用你說,從明朝跌到宋朝來,她少說也有五百多年沒洗過澡了。
「我馬上叫人替你燒好熱水。」
「好好好。」叫人總要到外頭去吧?
楚綾絹悄悄跟在他身後……不料他打開房門,就站在門檻外吩咐,「去端一大盆熱水,以及所需的盥洗用品。」
「是。」僕人應聲離去。
「我就在房里洗啊?」
「不然呢?」霍元樵譏諷地說︰「咱們這兒可不流行露天浴。」
當她是現代豪放女嗎?
楚綾絹忍不住雙頰泛起一抹嫣紅。「既然我在房里洗,你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放心,我不會因為你的身材太差,而譏笑你的。」
「你太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楚綾絹一怒,右手揚起,直劈霍元樵顏面。
他迅速回身閃過,反手架開來拳,另一只手則環住她的腰身,將她欺壓在圓桌上。
「放開我!」楚綾絹顧不得維持淑女形象,拎起粉拳,朝他又打又踢,「你這個狂妄自大的討厭鬼。」
「偏不。」霍元樵早見識過她的潑辣蠻橫。但是那些對秦翠如也許管用,對他可就完全不靈了。「你給我听清楚,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允許,你絕對不準踏出這個房內一步,不準跟任何人踫面或講話,尤其不準隨便使用暴力。」
「我———」
「還有,」他以手指抵住她的櫻唇,「不準頂嘴,更不準跟我唱反調。」
他是一代暴君嗎?那麼多不準,誰記得住?
楚綾絹火大地一口咬住他的手指頭。
「你———」霍元樵直勾勾地瞪視著她,臉上的表情錯綜復雜得令人一陣心悸。「你咬我?」他握住她的下巴,凌厲的眸光,直逼她的面龐。
「對不起。」楚綾絹慌亂地松開牙齒,「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時激動,所以……」耶?!他的手指頭怎麼都是血?
霍元樵憤怒未減,木然地將手指放進嘴里,兩只鷹眼般的陣子,依然狠戾地盯著楚綾絹。
「呃……」他不會打我吧?「大人不記小人過……好男不與女斗……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我……」楚綾絹仰躺在圓桌上,腰都快酸死了,還必須拚命找借口要他原諒自己,真是累壞了。「其……其實你也有錯,如果你不先嘲笑我,以我溫和嫻淑的性情,是斷然不會……」哎!越解釋越心虛,算了,不說了。
時間左局促不安中,緩慢流逝。
經過約莫一刻鐘,他才沉聲道︰「去洗澡吧,水快要涼了。」返身踱向窗口,若有所思地對空長嘆。
大難不死,趕快洗澡。楚綾絹三步並作兩步沖進內堂的浴室,隨即將木門緊緊鎖上。
呵!好舒服,忙了整整一天一夜,總算有機會可以稍事休息。
不知不覺地,她被四周彌漫的煙霧,燻得昏昏欲睡,索性趴在澡盆邊打起盹……
不知過了多久,陣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將她從夢幻中,辛苦地喚回現實世界。
「糟糕,水都涼了。」楚綾絹匆匆跳出澡盆,將身體擦拭干淨,拿起原先月兌下的髒衣服便要重新穿上,忽地瞥見木架上掛著一件薄紗長衫。「這件衣服幾時掛在這里的?」她記得方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瞧見啊。
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她躡足走向內邊,赫!門沒鎖?!
死不要臉的霍元樵,他一定進來過,而且也看了不該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