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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瀾 第1頁

作者︰黃昏

她們說愛情是一種感覺。青春成長的時候,或許喜歡過身旁的男生,喜歡他的神態,喜歡他的聲音,甚至喜歡他感冒時擤鼻涕的樣子(笑)。但是那樣的好感也只是暗暗,從來沒有機會暴露在陽光下,而年歲旅人游過那個階段之後,什麼都煙消雲散,甚至連男生的面容都模糊不清起來。

書上說愛情是經過千錘百煉的驚魂。而一個人心靈的承載度能負荷千年萬年的磨礪嗎?經歷的不過是二十幾年,風雨來去,已有滄桑之感;模糊里,單純似乎被無心地傷過,無辜的感情積累太多的時候,心就脹破了,然後怎麼也補不回來。就像動物擁有的一種療傷與攻擊的本能,有人再窺伺,便反彈,便先把虛榮與防衛加到了心門上成鎖,天秤上索取的一端下傾;成長里,人學會了自私,學會了決不輕易開心門。那便是千錘百煉的結果——喪失了無私愛人的能力。

不去愛人,不被愛;像歌里唱的,人有了奇怪的通病——生活步調太寂寞,而愛情的起點可能便是那抹光源;冬天寒冷里,一點溫暖相依的感覺就可能會被當成是愛情——可是,誰又保證愛情是純粹的,愛情沒有這樣的變異體?所謂細水長流,也可能就是激情蔞縮之後,親情與責任的維持形態。

但這樣最普通的元素,在物質越來越發達的現代,越難真正尋到。有人說校園是最後一個伊甸園,然而青澀的愛情也會被家庭的壓力、前途的憂慮、成人的責任壓抑。所以,我珍惜身邊的每個故事,但願現實在的遲沃川與京闌同樣幸福。

第一章

臘梅還在有點畸形的枝上舒展余韻,光宇私立一中直通校大門的林陰夾道兩旁早迎春的花便已經怒放,仿佛是迫不及待地爭著時令,料峭風里,春日的氣息濃起。

尤其在周五放學的時段,嘈雜的話語加上輕松的笑聲,讓這所平日以高升學率與良好學風著稱的重點高校像菜市場般熱鬧起來。

春天,發情的季節,人的氣息泛濫。

梁宛雪擠過人群,邊喊著邊朝著顯眼的目標追近︰「京闌,你當班長的帶頭逃跑值日啊?」

人群里一陣小小的騷動,不認識的學生也聞聲向那個目標望去。

已到了校門口的目標女生回過頭來。同樣是炎黃子孫的膚色,有些人顯得蒼黃無神,她的臉色卻有如畫中干淨無垢;同樣是剪短削薄的規定發型,有些人像蓋了個西瓜,她烏黑細亮的發猶如洗發水廣告中的專業造型;也同樣是一絲不苟的學校制服,有些人穿得像個僵板的老虔婆,她卻自然之間全然顯露了制服本該體現的端莊知性。

「光宇一中」不認識京闌的學生肯定有,但沒听聞過其大名的就像二十一世紀的恐龍——絕種。

京闌不是「光宇一中」頂絕美女,卻是光宇學生私下封的校花。學校里美女無數,風情各異,但再怎麼對外在條件自信的人,一見到她一學年中為「光宇」拿下的書法、演講等各類獎項,及她在成績榜上的排名,自信也要被埋到祖母家的箱櫃里去,絕無一人敢與其爭鋒。

包重要的一點是,京闌的老爹大名京文洲。

有人要是恰巧不知道京文洲是何方神聖,麻煩去看市新聞里的政要會議,或者報紙上的當日頭版——京文洲略去名字,後面常常加的稱呼就是「市長」。

有些初與京闌相處的學生常常暗下罵她高傲,因為她有時候的確冷淡而且任性,但是人家有這個條件是吧?

人的性格與周圍環境的影響關系密切,很難奢望一個獎杯贊美鋪路的人沒有一點驕氣。

梁宛雪毫無稜角的樂觀性格恰恰包容了京闌一切稜角小剌,從初中到高中已過四年,梁宛雪知道其實京闌並不是個難相處的人,也絕非外界看來的高傲冷淡,只是缺少一種學生該有的生機。

簡單一點說,就是有點壓抑感。連有時笑起來都讓人感覺不到真心。

風過之後,梁宛雪到了眼前,她的笑容也淡下去了。

「我跟範清換了值日時間。」聲音很小,但沒有一點嗲味。

梁宛雪抬眼看比她高出半個頭的臉,呼出一口氣︰「那怎麼不等我?星期五了,我們去書城逛一圈,再去租漫畫?」那套《花冠安琪兒》只看了一半,因老媽清查私人地盤,她不得不在周末播放續集。

京闌遲疑了會兒︰「我這個周末有事情,大概沒時間了。」

「什麼事比放假還重要?」梁宛雪連珠炮似的,「走了,只是高二而已,考大學還有一年,別像高三的那些拼命三郎一樣行不行?」

京闌笑了︰「我又不是去參加什麼補習班,說得那麼嚴重?倒是你,雖然還有一年時間可以想,也別老把漫畫當補藥吃,到考試場上時滿腦子黃色對話你就慘了!」

梁宛雪撞她一肘︰「現在的漫畫多多少少有一點嘛,齊藤的算是很健康了,上次小羽那套才過分。大家都在看,就你假正經!」

「那些廢料有什麼好看的?該知道的初中自然課本上都教過了!」曾隨手翻過幾本漫畫,不外乎是加暴力,以愛情正義為借口,簡直是荼毒少女靈魂。

事關自己心愛的漫畫受到攻擊,梁宛雪奮力抵抗、保衛清譽︰「自然老師教到那一課,扔下一句‘自學’就打起哈欠來了,其思想之老朽簡直不屬于二十一世紀新人類!大家裝著很不屑,哪個不是在家里翻來覆去看那幾頁?你敢說你沒有看過兩次以上?」

「喂,聲音這麼大,拉票啊?」京闌有些窘,挽住了她的臂彎拖著就走。

「哎,臉紅了吧?明明有好奇心,死鴨子嘴巴硬。」梁宛雪得意地笑,「再說漫畫里還有很多道理跟笑料,多看還有益于人格的健全和身體的健康。」

越說越離譜了。京闌好氣又好笑︰「那是不是應該將漫畫作為教科書範本?」

梁大小姐竟也厚顏無恥地點頭︰「那正是我一生追求的夢想啊,漫畫教科書,叫我上學到老死我也無怨無悔。」言畢,還做出個擁抱夢想的手勢。

「無聊!」京闌罵著拉下她的手,「這里不是十字路口,不用指揮交通。」

「不過——」梁宛雪隨即皺眉,道,「千萬不要將國內的漫畫卡通搬上教材,我一看那些什麼‘誠實的孩子’、‘世界和平’渾身就起雞皮疙瘩,題材禁忌太多,畫風也沒什麼成熟的特別流派,就那幾個漫畫家,總之讓人感覺短時間內是難成大器,看多了人的心智會退化到幼兒水準。「

「行了,中國漫畫業以後還要靠你撐起大梁,感化無數幼兒,將中國人的智力提高到愛因斯坦的水平。」京闌嘲道,「最重要一點,你先腦子里裝點ABC123,文憑是自救之道,學業才是建國之本。」

梁宛雪一下子從頂峰跌落,抱怨︰「你真是掃興,春天到了,讓我做做夢也無傷大雅呀!」

京闌的嘴巴有時會傷人于無形而不自知,性格敏感脆弱一點的人根本難以與之久處,也難怪到現在身邊只留這麼一個貼心好友。

「喂,我今天看到你偷偷撕了一封信,老實交代,是哪位少男芳心?」梁宛雪笑嘻嘻拐了她一肘。從初中開始,看京闌收情書撕情書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而從高中一年級開始情書量急遽下降,原因是京闌同學的形象太高不可攀,狂蜂浪蝶沒力氣也沒自信飛上去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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