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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奴兒 第9頁

作者︰華甄

「抱著當枕頭?」玉蟬依稀記起自己睡夢中追逐的溫暖,霍然明白路延和的話並非逗趣,而是真的,難怪他要甩胳膊,一定是被她壓得麻木了。

想到自己竟抱著他的胳膊睡覺,她雙頰發燙,趕緊退離窗口,怕被他們看到。

窗外,古淮南的聲音依然平靜快樂。「我的胳膊不勞費心,你還是去城門口看看吧,那里圍了太多人。咱們能過去嗎?

路延和的回答,被淹沒在「達達「的馬蹄聲中。

她再靠近窗口,這次沒看到路延和,只看到古淮南,而他剛好轉過頭來。

「你醒了?「看到她大張的雙眼,他輕踢馬月復側,靠近窗口。

玉蟬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睡著了,不知道壓了你的手。」

看著她嫣紅的雙頰,他很高興她不再生氣,便笑道︰「我沒事。」

「少主,城門暢通,進城吧!」車外傳來路延和的聲音,隨即,他粗曠的臉龐帶著大大的笑容出現在窗邊。「‘兄弟’,兩年多沒見,你更漂亮了!」

這是重逢後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玉蟬笑著說︰「路大哥也更胖了。」

路延和臉上的笑容換成了愁容。「你這是恭維嗎?「玉蟬依然笑呵呵地。「當然是。」

「那好吧,既然是恭維,那我就欣然接受啦。」路延和愁眉一展,瞄了眼身邊的主人,對她笑笑,吆喝著馬兒跑了,古淮南取代了他方才的位置。

馬車駛入廬奴高大的城門,玉蟬看著暮色中的街道城廓,它們雖然都被覆蓋在厚厚的積雪中,但仍能看出豪華威嚴的輪廓;多年前她曾跟隨爹爹來過這里,但記憶早已模糊。

馬車停在一個院子里,古淮南掀開門簾對她伸出手。「來吧,我們到了。」

玉蟬抓著他的手跳下車,車夫趕著車,和其他牽著馬的男人,沿門樓右側的石徑往屋後走去,她則瞪著雙眼打量四處。

這是個寬敞的庭院,三座華麗美觀的樓宇,與身後的門樓呈四方形,環繞著庭院;大門兩旁的門樓,是這里最高的建築,看得出兼有守值房和了望塔的功能。

「太冷了,進屋吧,以後你再慢慢看。」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古淮南說。

玉蟬轉過身問他。「古大哥,這里就是天下杠轂嗎?」

「不,車行和古家大宅在西城,這里是我的居所千駒閣。」

他的居所?玉蟬驚訝地問︰「你沒跟你爹娘住在一起嗎?」

迸淮南對她的反應似乎覺得有趣,輕擁著她走向右側的大殿,反問道︰「我這麼大的人,還不該獨自居住嗎?」

听他這麼一說,玉蟬方想到他也許早有妻小,過去因從未听人說過他的妻室,她根本沒想過他是否成親。

想到他居然有了夫人孩子,她心里有種怪異的感覺,可隨即又對自己的這種感覺感到好笑。

玉蟬跳上台階,自嘲地說︰「是我糊涂,你成名這麼多年,也這麼老了,當然早該成家獨居了。」

迸淮南听到她的話,腳步猛地一頓,仰起頭看著已跳上最高一層石階的她,臉上帶著令人難解的神情,但什麼都沒說。

而不知何時跟在他們身後的路延和,則一個大步跳上台階,站在玉蟬身邊不滿地說︰「你這姑娘不光莽撞,還很糊涂。」

可他的話,被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

「延和,還不帶姑娘進來,看把她凍壞了!」

玉蟬回頭,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半開的門內。

由于天色昏暗,門口陰影重,她只看到對方身上穿著貴婦流行的曳地長袍,又听她說話的語氣,玉蟬想當然耳地,認為她就是古淮南的夫人,于是有禮的回應︰「謝謝古少夫人,我沒事。」

听到她的話,門里的女人和身邊的路延和,以及台階下的古淮南全都愣了。

玉蟬隨即也感覺到了這詭異的氣氛,她頭皮發麻,瞪著雙眼偷瞟他們。

爾後,屋里的女人不知咕噥了句什麼,便消失在門後,路延和則大笑起來。

迸淮南板著臉疾步走上台階,壓低嗓子對玉蟬說︰「姑娘,你可不可以看仔細了再開口?那是總管夫人,你瞎說什麼!」

總管夫人?哦,才進門就認錯了人……面對自己鬧了大笑話,玉蟬窘迫不堪,只能傻笑賠禮,「對不起,但這不能怪我,誰叫你們不早點告訴我她是誰。」

「你不會慢點開口嗎?」古淮南有點氣急敗壞。

「你真是厲害咧!」笑得前仰後合的路延和對她搖搖頭。「哎,可憐的總管夫人,在這院里呼風喚雨多年,今天卻被你這小毛丫頭,一開口就嚇跑了。」

玉蟬被他笑得很不自在,又看到古淮南惱怒不滿,很想為自己開月兌;可想到熱心熱腸的總管夫人,確實是被她嚇跑的,便覺得沒話好說,只得對古淮南歉疚道︰「是我莽撞了,為了不失禮,那你先帶我去認識你的夫人吧。」

迸淮南的臉黑了,面頰上的肌肉猛然抽搐,就連笑不可抑的路延和,也忽然停住了笑聲,臉上的笑紋凍結成古怪的直線。

玉蟬再次被他們怪異的反應嚇了一跳,本能地想逃開,卻被古淮南一把抓住,低沉地問︰「姑娘,你何時听說我有夫人了?」

啊,古淮南沒成親?她又說錯話了!

這次,玉蟬沒有留下來清解自己的尷尬,只掙月兌古淮南的手,轉身跑進了敞著門的大廳,不理會身後路延和毫不掩飾的狂笑。

迸淮南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苞這個姑娘在一起,他得隨時準備承受她因直率和單純,帶給他的沖擊。

***

晚飯很豐盛,玉蟬很高興沒再見到古淮南;路延和說,他進宮去見王上。

那是他的習慣,每次替王上辦完事,都要先進宮,這次也不例外。

不過她倒是看到了那位總管夫人,這才明白自己有多莽撞,竟把一位四十多歲的夫人,當作古淮南的妻子,難怪那時大家那麼尷尬。

可惜,她還沒有機會向那位好心的女人賠不是,那女人就離開了。

唉,都怪她把人家給得罪了,她真該改掉這毛毛躁躁的毛病!

郁悶的她一邊自責,一邊把注意力轉向一起吃飯的同伴。

他們都是這次隨古淮南去南方取貨的古家侍從,除了路延和,其他人她都不認識,但那並不妨礙他們的交流。

因為天氣冷,結束長途跋涉回到家的男人們特別放松。

再加上喝了酒,不免話比平日多,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這次的出行和以往的經歷,聊奇談異事、談百家傳言,聲音大得仿佛能揭瓦掀梁。

好在玉蟬自小與販夫走卒打過交道,對男人們的粗俗言行早已見慣不驚,因而與他們聊得還滿開心。

從他們的「說古論今」中,她了解到古家的事業是從他爹爹那輩開始的。

中原地區的商業運輸在文景之治後發展迅速,古家老爺年輕時以貨運起家,苦心經營數十年,成為聞名天下的販運商;古家車行車馬之多,冠絕天下。

迸淮南十五歲接下父業後,就遷離了古家老屋,居住在新建的「千駒閣」。

他雖然年輕,但管理古氏運輸業很有魄力,在他手里,古家事業更大了。

他唯賢是舉,敢于用人,改變固有的用家奴做幫手的習慣,雇用喜愛做生意、有頭腦、有膽識的貧窮人為伙計,給予他們平等的地位相應有的尊重。

對待同行競爭,他不卑不亢,不使用暴力或陰招,無論黑道白道皆一視同仁,以禮相待。

因為他深得人心,在短短幾年間,就大大擴張了「天下杠轂」的運輸版圖,將販運線延至各個角落,古家因而財富劇增,成為天下巨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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