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她的雙目閃爍著火花,她的全身放射著火光,她用純真和無知誘惑著他,讓他在烈火中燃燒,可她該死地卻什麼都不明白,還騎在他身上阻止他踫她。
強烈的挫折感令他氣得想對她大吼,可是,當與她四目相對時,他想起自己在洞房之夜曾發誓要對她有耐心,不再對她吼叫,于是他改變了主意。
靜寧的「不許」還沒說完,就被拉倒在他身上,嘴巴被他溫柔而堅定地封住。她強烈的反抗很快就在他的柔情撫慰下軟化,忘記了自己正在說的話。
等她不再抗拒時,宇文泰放開她,托起她的臉,深情地注視著她。
她惱怒地迎著他的視線,恨即使在對他生氣,他的目光仍令她心蕩神馳。
「靜寧,相信我,那是我不得不做的事……你听我說完。」他以眼神阻止她插嘴,繼續道︰「高歡已在洛陽立你的族親清河王幼子元善見為帝。」
「善見?可他還不滿十一歲啊!」靜寧驚呼。
「是啊!」他決定將實情告訴她,從而求得她的諒解。「高歡不僅另立幼主,還下令遷都鄴城,這更說明他有篡位之心。如今東、西兩魏各奉其主,南邊又有蕭梁虎視眈眈,天下三分格局已定,其中高歡對我們的威脅最大,而我們雙方力量懸殊,東魏地廣民富,人口眾多,兵強馬壯;而我西魏地狹人貧,軍力有限,在此生死存亡之際,皇上若不勵精圖治必將為高歡所噬。」
說到這,他陷入沉思,對國家前途的擔憂讓他濃眉深蹙。
靜寧本來對天下事就很關心,听了他的話,自然明白他的憂慮。她忘記了要掩飾感情,用手撫模著他隆起的眉頭,擔心地問︰「情勢很險峻,是嗎?」
「非常險峻。」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我們需要君臣一心,發憤圖強,才能與東魏對抗。」
見她似有所感,他進一步道︰「皇上的放縱在朝廷內外引起很大的不安定,他與你堂姊的之舉被傳得沸沸揚揚,不堪入耳,就連軍營內也議論紛紛。為消弭流言,重振君威,穩定人心,我不得不采取激烈手段,你應當理解我才是。」
「可是,你非得殺死她嗎?」他的真情表白破壞了她的控制力,可她無法忘記明月已死的事實,她抽泣般地嘆息著伏在他身上,雙手抱住他寬闊的肩,渴望用兩人間純然的愛來洗去各自心頭的無奈和憂傷。
他毫不猶豫地滿足了她的渴求,將她緊緊抱住。
「別動,就這樣。」當她想滑下他的身子時,他阻止她,火熱的嘴攫住她,用全新的方式帶她投入只有歡樂和甜蜜的情愛中。
臥室內除了令人心醉神迷的申吟和喘息外,不再有抵抗、責備和爭吵。
***
冬日的晚霞染紅了天邊,寒風中,靜寧穿過林苑,沿著青石鋪設的甬道走向麒麟殿,那里是她這幾天最常來的地方。
失去明月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大家都不好過。
元修雖不再披頭散發,哭鬧抱怨,但脾氣十分暴躁,加上在朝政軍事上缺乏魄力而不能樹威,因此更加憤怒,身邊的內侍和親信大臣成了他的出氣筒,就連他最親近的楊寬都戰戰兢兢。
靜寧自己也好不了多少,雖然因理解了國難危機,她不再與夫君爭吵,可是心里的疙瘩始終難解,那給兩人的關系帶來了災難性的影響。
他們每次的歡愛仍然甜蜜激烈,可是激情後她的冷漠則像鋒利的雙面刀,切割著他們的心。
有時,她真的希望他不要再踫她,可是又害怕他不再愛她。她厭惡自己矛盾的心理,又無法擺月兌。因此,她越來越煩躁,也越來越害怕夜晚的到來。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她嘆息著踏上麒麟殿的台階,走進殿內。
守在門口的內侍對她行禮,告訴她皇上在習武廳。于是她讓香兒留在這里跟另外幾個侍女說話,獨自往皇兄設于宮中的習武殿走去。
才進門,就看到皇兄手持弓箭,往牆上的箭靶亂射,郝大人為他捧著箭囊,而珈珞身穿一襲袒胸露肚的艷麗綢裳,風情萬種地躺在專供皇上休憩的木榻上鼓掌嬌笑。
「皇兄,你在干嘛?」看到元修步履踉蹌,她忽略珈珞驚訝地問。
「朕射他,朕要他死!」元修雙目通紅地回頭望著她。「不過你不會當寡婦,朕早想好了,把你許配給獨孤如願,他是朕的忠臣,當初千萬人往洛陽逃,只有他單槍匹馬追隨朕,他會要你的。」
靜寧震驚地听著他的這番駭人之語。「皇兄,你在胡說什麼?」
第七章
「朕沒有亂說。」元修將手中的弓箭摔在地上,踉蹌了一下,忙把雙腿分開站穩,厲聲吼道︰「他殺朕的愛妃,掌朕的朝政,奪朕的妹妹,朕與他誓不兩立!」
他雖搖搖晃晃,嘴里有酒氣,但神態嚴肅,雙目還算清明,不像喝醉的樣子,可是他的話絲毫沒有理性,靜寧問郝大人。「皇上又喝酒了嗎?」
「不多,就幾口。」郝大人用手指比畫出一個小圈,表示一點點。
但靜寧還是擔心地看著皇兄,因為她知道哥哥酒量極差,酒品也不好。
「皇上快來歇歇。」珈珞招招手,元修竟听話地走了過去,與她並排斜躺在榻上,而她撫模著他的胸。「皇上沒事,只是有點胸悶,罵罵人、出出氣就好了。」
靜寧看著她,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確實很美麗,這身華服更是將她的妖媚和狂放烘托出來,加上她無可挑剔的好身材,難怪哥哥無法抗拒她的魅力。
她冷然對她說︰「珈珞,你出去!」
「我為何要听你的?是皇上召我來的。」珈珞顯得很有自信,神氣地看了元修一眼,但後者並無反應。
「出去!我有話跟我皇兄說!」靜寧再次命令。
「皇上──」珈珞嬌聲倚著元修,以為能從他那里得到支持。
「皇兄,讓她出去。」靜寧看著她又在施展媚功,心中堆積已久的不滿、憤懣和傷心一齊涌上心頭,轉向她道︰「不要臉的女人,皇上的尊嚴,皇宮的規矩就是被你這樣的蕩婦給糟蹋了!你要是不出去,我會讓人把你拖走!」
「你不敢。」珈珞得意地笑道︰「皇上不會讓你這麼做。」
靜寧冷然一笑。「要不要賭一賭?」
珈珞的自信消失,露出一絲驚慌,向元修求助。「皇上,她對我放肆。」
「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元修捶打著木榻。「煩死了!」
郝大人立刻過來拉起珈珞,將她帶出門去。
靜寧沒出去,而是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看著元修,覺得他真的醉了。
「我沒醉。」元修在她犀利的目光下漸顯局促,他抬起頭來偷看她一眼,再對她皮皮地笑笑。「得了,別盯著我看,她被趕走了,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你到底要留她到什麼時候?」靜寧終于開口。看著他頑童式的笑容,她對他不再有氣。與宇文泰相比,他從來不是個成熟的男人,可是他永遠是她的哥哥。
元修臉上的笑容消失,頗為緊繃地說︰「你是什麼意思?」
「你真的想封她那樣的女人為妃嗎?」
「不,我沒那麼想過。」
「那你為何還讓她住在你的寢宮里?」
他白淨的臉上出現紅暈。「唉,靜寧,你也嫁人了,該知道男人需要女人,特別是心情煩悶時,女人的身體能提供安慰,這就是我留她在身邊的理由。」
「王後和其他嬪妃不行嗎?」對他的坦白,靜寧無法苛責,只好改用他法,目的就是想讓他遠離珈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