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是我所見過最美麗的女人!」高歡將她拽進懷里,親吻她的鬢角。
「等等。」昭君在自己陷入熱吻前離開他的懷抱,從炕尾小癟里取出一個包袱遞給他。「還得配上這個才行。」
斑歡看她一眼,接過包袱打開,不由眼前一亮,那是一把有銅護手的環首刀。
「這是我昨天從老銅匠那里買的,他是好人,沒要我多少錢。」怕他又拒絕,昭君急忙解釋。
敕勒部擅長冶鐵制銅,他們打造的兵器多為上品,也因此價格不菲。但是,在有了先前的爭執後,高歡決定不再拒絕她的好意,他會以一生的愛回報她。
因此他只是簡單地說了聲「謝謝」,然後把刀掛在了腰間。
見他沒有拒絕,昭君松了口氣。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為他買匹好馬,可是這里多牛羊,馬卻少見,尤其是好馬,要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找到還真不容易。
在幫助柳兒準備飯菜時,昭君看著與男人們在一起忙著整理行裝的高歡,心口悶悶的。吃過飯,他們就要啟程了,她心頭的愁緒揮之不去。
柳兒安慰她。「別擔心,頂多半年他們就回來了。」
昭君見她同樣眼帶憂傷,理解地問︰「大哥總是這樣離開你嗎?」
「許多人都叫他‘雁臣’,你知道那是何意嗎?」柳兒自豪又傷感地說︰「那是因為朝廷要他每年秋天到京城朝見,春天再回部落,所以我與他分多眾少。」
昭君由此了解到身為酋長夫人並不容易,不由得對柳兒深懷敬意。
然而就在這時,黑駝山來了位稀客──昭君的孿生弟弟真定侯婁睿。
「睿弟,怎麼是你?」在婁睿與斛律金夫婦、楊鈞等人于牧場大棚內見過禮之後,昭君驚喜萬分地迎向弟弟,高歡則寸步不離她身邊。
婁睿見她氣色很好,不由開心地說︰「你漂亮如昔,精神依舊,我放心了。」
說著,他轉向她身邊煥然一新、俊秀挺拔的高歡,後者立刻將昭君緊緊摟在身邊,仿佛要阻止任何人將她帶走似的。
「高歡,很高興見到你,只要我姊姊快樂,我很樂意叫你‘姊夫’。」
只是這麼一句話,高歡和昭君,還有身邊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氣。
隨後,婁睿將來此的目的告訴大家。「我是奉家父、家母之命來的。」見這句話再次引起緊繃的氣氛,他趕緊對高歡說︰「我父王說,既然昭君不嫌棄貧窮,且已經委身于你,婁府不再反對這門親事。父王還說,那夜與你見面,也覺得你終非久居人下者,因此願將女兒許配子你,但要你倆盡快回家省親,才符合禮數。」
真是出人意表!昭君驚喜地問︰「父王真的不生氣了?那賈府親事呢?」
「放心吧,父王只是一時想不通,現在只要你幸福,父王不會生氣的。至于賈府聘禮,你在家時就已退回,那門親事並不存在。還有──」他笑望昭君。「你刺傷賈顯智的事,許多人都知道了,以後他不會再有臉來找你麻煩。」
哇哈,果真是勇氣換來好結局!
昭君不顧眾目睽睽之下,跳起來抱住斑歡,快樂地大叫。「我好高興!」
大家都感染了她的快樂,紛紛大笑。
「還有讓你更高興的事。」婁睿站起身,指著棚子外那幾車他所帶來的貨物說︰「父王讓我先送來了一部分你的嫁妝,其余的等你們回家省親時再取。」
昭君隨眾人來到外面,車上的貨物多被搬下,昭君對那些耀眼的金銀珠寶、絲綢羅緞毫不關心,卻一眼看到拴在車尾的牲畜中有她心愛的坐騎。
「啊,我的馬!」她叫著跑過去。
認出主人的寶馬立刻對她搖頭擺尾,嗤鼻淺鳴。
她撫模著心愛的馬,對跟過來的高歡說︰「這是我最心愛的坐騎。」她指指紅色的那匹。「這是‘赤雲’,是十七歲生日時我叔父送的禮物。」再指指灰色的那匹。「這是‘灰霧’,也是那一年生日父王送的禮物。」
「干嘛同時送你兩匹馬?」高歡不解地問。而他真正關心的是,這兩匹體態健美的大馬高度均在六尺以上,嬌小的她如何能控制這樣的大馬?
他的擔心是那樣的明顯,婁睿暗自高興姊姊嫁了個會疼她的男人,便對他說︰「姊夫不用擔心,她馬上功夫不弱。而我父王跟我叔父從她落地起就爭相討好她,每次的生日禮物都是他們較勁的時機,就連嫁妝也如此,等你看到那些嫁妝就會明白了。」
「而我愛他們兩個。」想起往事,昭君對父王曾經有過的怨恨消失了。她看著高歡問道︰「高郎,你喜歡哪匹?」
知道她要將寶馬給他,高歡心頭一陣激動,並不想拒絕,可是看著兩匹同樣優秀的馬,他無從選擇。「都是好馬,我不知道。」他坦誠說到。
「喔,駿馬!」斛律金走過來拍拍紅色的「赤雲」贊道︰「這匹蒙古馬毛色光亮,腿腱強壯,是最善奔跑作戰的好馬。而這匹──」他拍拍「灰霧」。「最有耐力的河西馬。看這小腦袋、長脖子,足見挽力大、耐力好,奔跑穩健!」
昭君見他會相馬,立刻高興地說︰「大哥,我正想給高郎一匹馬,但不知哪匹適合他,你幫我們做選擇,可好?」
「當然好。」他分別查看馬口。「六渾身長體重,騎‘灰霧’較合適,但若論戰場上的靈活性和速度,則‘赤雲’更佳,六渾就騎‘赤雲’吧!」
就這樣,高歡有了平生第一匹屬于自己的馬,而且還是匹名貴的駿馬!
隨後的時間里,為工讓寶馬認識新主人,他與昭君帶著「赤雲」在水草極佳的牧場做適應性練習,昭君逐告訴他馬的特點和脾氣。
斑歡雖不曾擁有過馬,卻照顧過不少好馬,因此對馬有極深的了解,當柳兒派人喊他們回去吃飯時,「赤雲」已經跟他建立了很好的關系。
斑歡抱昭君上馬,她忽然雙腿夾住他的腰,摟著他的脖子用力親吻他,直到兩人無法呼吸,高歡將她壓倒在草地上時,他們才倏然驚醒。
「呃,我真是個瘋狂的女人。」看著不遠處的牧人,她秀麗的眉頭擰在一起。「我以為只要親一下就會讓我的心舒暢一點,可是……」
「不要說,我能理解。」他扶起她,在她嘴上快速親了一下。「我也一樣,那是因為我們太愛對方。」
秀眉間的皺褶消失,她的指尖觸模著他的臉。「高郎,我已經在想念你了。」
斑歡什麼都沒說,舉起她放在馬背上,翻身坐在她身後,將她溫柔地摟靠在懷里,雙膝輕壓馬背,「赤雲」立刻往他引導的方向奔去。
自此,他們沒有機會再單獨說話,但他們的目光始終緊緊鎖著對方,直到斛律金的隊伍消失在黑駝山的峰巒之間,她才哭倒在弟弟的肩頭。
「姊姊,看來你真嫁對了人。」這是她的弟弟最接近贊美高歡的一句話。
***
斑歡走了,昭君留在黑駝山敕勒人的部落里並不孤單,每天她跟著柳兒學習各種生活技能,跟熱情奔放的族人們歡笑,只有在夜里,她被思念啃嚙得輾轉難眠。
炎熱的夏天結束,涼爽的秋季到來,山谷中的人們開始為過冬做準備。這時,昭君發現她懷孕了。在對新生命的渴望中,她的思念越來越強烈,可是秋去冬來,冬去春來,她思念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回來。
柳兒每天都來看她,與她一起準備孩子的毛毯、毛氈,為迎接新生命而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