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一步。」拓跋圭雙腿一夾,寶馬立刻箭一般地飛奔而去,柯石和晏子立刻緊隨其後,他們很快就將大隊人馬甩在身後。
「郡主你看,王上又去追她了。」
寬敞舒適的馬車內,慕容秋雁正從半敞的窗戶眺望外面。
貼身丫鬟元元不滿的聲音並未引起她的不快,她淡淡一笑。「那有什麼關系?她很快就是王上的妃子了。」
「那郡主您還是王後呢,王上怎麼不來看您?」元元替主人抱不平。
慕容秋雁靠著車板,眼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郁,她看著遠處山坡上漸漸會合的一白、一黑兩匹馬,美麗的小嘴噘起,似怨似嗔地說︰「誰教我沒生一雙魅感人心的眼楮?」
听了郡主的話,丫鬟更加不服。是的,都是那雙魅眼在作怪,否則天下有哪個男人抗拒得了郡主的美麗和溫柔?!
而在她們車後,另一輛同樣華麗舒適的馬車內,賀蘭倩的反應則截然不同。
「呸!就會憑一雙魅眼迷惑男人,總有一天讓老鷹啄了她的眼珠子,看那死妖精如何魅惑人!」
她的貼身丫鬟草兒嚇得蜷縮在角落不敢出聲,可還是沒能逃過的被主子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她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
「蠢蛋,我又沒罵你,你哆嗦什麼?」賀蘭倩瞪著美麗的眼楮罵道︰「學學人家元元,處處護著她的主人,哪像你,膽小如鼠,總有一天我會趕走你!」
「不,不要趕我走,我……我會好好伺候郡主。」從小生長在賀蘭家,無家可歸的草兒,害怕被脾氣乖戾的主人責罰,更怕被她趕走。
賀蘭倩氣惱地看她一眼,暗自憎恨自己總是遇到掃把星,沒有好運氣。
自從十四歲那年,見到拓跋圭的第一眼起,她就覺得他是個將來要做大事的男人,雖然那時他才十歲,但她喜歡他,為了他,她拒絕婚配嫁人,發誓要等到他復國成功後來娶她。
如今,她已經二十二歲,終于等到了他復國成功,看到他果真如同她預想的那樣英姿卓絕、氣宇軒昂,也如願進了他的後宮,她知道無論是姿色還是家族背景,她都競爭不過慕容秋雁,暫時做不了王後,但她不在乎,她相信只要能親近他,她就能迷住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沒想到他竟將她們晾在宮內幾個月,雖然住在後宮離他非常近,但他眼里只有牧羊女,不但從未來看過她們,甚至不許她們去看他。
而她是多麼渴望能看到他的笑容啊!
想起擇妻大典上他投給她的笑容和灼灼目光,她整顆心再次變得滾燙。她好喜歡他那獨特的笑容,那是一種混合著天真與成熟,熱情與冷酷的微笑,只要他再對她笑一笑,賀蘭倩相信她會忘記他的冷淡,會原諒他的疏忽,甚至可以放棄對牧羊女的仇恨。
王上,我的主人,請給我你的笑容,用你火熱的目光燃燒我的身心吧!
賀蘭倩望著窗外遠處的身影,渴望與失望在心中糾結成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
雖然正值盛夏,但高原的清晨和夜晚,仍可感到清冷的涼意。
由牛川前往盛樂的龐大隊伍,綿延了數十里,草原山巒每日清晨都有一群群的人馬在移動,每天傍晚則有一堆堆的篝火和一頂頂的帳篷,提供遷徙的人們溫暖和休憩之所。
長途遷徒對于游牧民族來說,並不是什麼艱難的事,大家說著、笑著,偶爾還有人手舞足蹈地跳上一會兒,歡樂的氣氛充滿了一向寂靜的山谷。
途中,若兒不管白天還是晚上,始終騎馬伴隨在她的乳娘左右,而她心愛的王上,則總在身邊不遠處陪伴著她。雖然他們幾乎沒有機會獨處,甚至連好好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可是無論她什麼時候用眼楮尋找他,他總是在那里,並總是及時地回應她。
當他們的目光相遇,一個含情脈脈的注視,一個飽含深情的微笑,一個細小親匿的表情,便似千言萬語,傳遞著他們對彼此源源不絕的感情。
因此,一路走來是快樂的,她暗自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結束。
若兒從草原上摘來鮮花,編織成美麗的花環裝飾汍婆的馬車,讓那輛寒酸的小馬車變得漂亮。
「你九歲前一直住在這里,是嗎?」當隊伍進入雲中城時,拓跋圭問身邊的若兒。自從過了黑河後,他就沒有離開過她。
「沒錯,你怎麼知道?」若兒也正有故地重游的感慨。
「九年前,你告訴我的。」
若兒眼珠一轉,想起九年前那個大霧之夜,她帶他逃離劉顯追兵時曾經告訴過他的話,于是驚喜地說︰「你真的記得那天我對你說的話?」
「我記得你的一切。」他含蓄地回答。
她挑釁地問︰「那你也記得自己對我保證過的話嗎?」
「當然記得,而且我做到了,我們都做到了──沒有忘記彼此。」他深情的目光讓她心里翻騰著滾燙的激流,她渴望踫觸他、親吻他,驀地,若兒為自己突然興起的念頭感到吃驚,趕緊轉開視線,怕自己控制不住跳到他的馬上去。
「若兒──」拓跋圭溫柔地喊她,令她不由自主看向他,立刻被他眼中同樣的渴望震撼,而他的膝蓋恰巧在此時踫到她的,嚇得若兒急忙避開,害怕他當眾抓著她為所欲為,而此刻,她是沒有抵抗能力的。
拓跋圭笑了,眼里的激情火花依然在燃燒。「別怕,我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吃了你,但就快了,你等著吧!」
他的話和他眼楮里的火花,讓若兒心里充滿了期待。
「等著吧?是的,我會等著。」她微笑著對自己無聲地說。
***
這天,大隊人馬終于進入盛樂城。
若兒記得小時候來過這里,那時盛樂城只有草原、樹林,可如今這里變了,建起了寬闊的城池、雄偉的帝宮、四通八達的街巷、生意興隆的商號和茶肆、形形色色的民宅和兵營。
「若兒,跟我來。」
正當她興致勃勃地四處張望時,拓跋圭忽然出現在她身邊,抓起了她的馬韁。
「去哪里?」她好奇地問。
「跟他們一起走太不自由了,我寧願你陪我先進宮,你願意嗎?」
若兒心想,他一定是討厭眾人跪拜迎接的儀式,想先行逃開,因此笑了,她喜歡他的孩子氣。「好啊,我陪你進宮。」
拓跋圭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輕扯多情頸子上的韁繩,那匹通人性的駿馬立刻跟隨著烏駒的腳步,慢慢離開了隊伍。
避開人群後,拓跋圭立刻要她策馬加速,兩人迅速從小道趕去王宮。
「柯石和晏子呢?」她想到總像影子似跟在他身邊的兩個護衛。
「這次我不要他們跟著,將他們騙去陪其他大人了。」他頑皮地擠擠眼楮,一副計謀得逞的模樣。
可是當他們興沖沖地趕到新王宮時,拓跋圭的笑容消失了,因為宮門前已經有莫題和南部大人的屬下在守候了。
「恭迎陛下遷都盛樂!」
一看到他,在場無論是將軍或文臣都俯身行禮,宮人僕佣更是跪趴在地,弄得拓跋圭一臉不悅。
遷徙以來,他一直沒有機會與若兒獨處,本想私下帶若兒無拘無束地欣賞新王宮的建築,現在有了這班礙眼的人,別說偷美人幾個香,就連說幾句私密話的機會恐怕都沒了。
不過拓跋圭也有自己的辦法,否則當國君不是太沒好處了?
「長孫悅,你是負責管理後宮房舍的,現在朕只需要你陪同前往就行,其他人就在這里等候,其他大人及各位長老隨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