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堅定地對四季夫人說︰「我會去說服我爹娘,只要明白我沒有危險,他們是不會反對的。」
誰知才說完這番話,俞家專管茶樓妓院的少東家俞子泰听說妹妹跑到妓院,便一路追來了。在得知妹妹的計畫後,立即表示反對,並訓斥道︰「你是把自己當花娘了嗎?」
子靈立刻頂撞道︰「亂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才一進門就听說你找小夏比棋藝,現在又听你的這個鬼計畫,你想都不要想!」說著,他的眼楮轉向吶吶無語的四季夫人。「你還是趕緊教你的姑娘吧,子靈的這個主意行不通!」
面對為人一向嚴厲的少東家,四季夫人雖然對小姐的棋藝和建議都十分期待與動心,卻也不敢多說,只能點點頭,看著他把滿臉不悅的小姐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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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行?我只是坐在那里下棋,沒有人能贏我,也沒有人能傷害我!」子靈走在路上還努力地為自己爭取機會,可她的哥哥沒耐心听她說完。
「我說不行就不行。」俞子泰干脆地回絕她,對守在門口的丫鬟說︰「芹芬,你坐小姐的車,小姐跟我走,咱們回去吧。」
馬車里,俞子泰耐心地跟子靈講道理,可她根本沒听他在說什麼,只是專心地想著自己的提議,而且越想越覺得那是一個好主意!
家人都知道她最喜歡的事就是下棋。可是因為是女人,要想求得高手跟她對弈都難如上青天。如今借著「棋藝花娘」的名號開門迎客,終于有了坐等高手上門、在棋盤上力克群雄的好機會,她如何能夠放過?何況,她相信自己出馬應付客人,也能對家業有所幫助。
「小賴皮,我說了半天,你听進去沒有?」俞子泰見自己對她私自跑來妓院一事說了半天,她卻始終不語,不由提高了音調。
「有,當然有。」雖然一個字都沒听進去,子靈還是很肯定地點頭。
「但願如此。」俞子泰顯然不太相信她的話。他輕點她的腦門兒,皺眉道︰「都不知道你這個小腦袋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什麼東西?」
「當然是琢磨好主意呀!」子靈秀氣的眉目一揚,快樂地回答他。
俞子泰扯扯她的發辮。「除了餿主意,你能有什麼好主意?」
「等著瞧!」她神秘地笑笑,望向窗外。
這時,太陽的半張臉已經掩映在了山後,天邊一片晚霞將通惠河映照得五彩斑斕。
從記事起,她就愛圍棋,雖然最初爹爹總是隨著她的性子,讓她與受邀而來的客人對弈。可遺憾的是,隨著她棋藝的提高,願意到俞府下棋的人越來越少。想想看,能入俞府的棋手會是默默無聞的嗎?當然不是,因此這些棋藝不弱的棋手害怕輸給俞家十來歲的小丫頭壞了名聲,便都不再來了。
沒人來下棋,俞老爺和哥哥們無所謂,反正有他們可以陪她下棋,卻不知她與他們下棋越來越不過癮。跟棋藝差太遠的人下棋,就算贏了,她也沒太多樂趣。
為了尋找對手,她開始偷偷往外跑。家人發現她常出去一玩就是一天,每次查問她只說是去市集玩了,直到有一次車夫抵不住了,才說了實話。
當家人得知她居然是女扮男裝到別人的棋場下彩棋時,都是又驚又怒。可是經不住她的眼淚,最後俞老爺同意她可隨哥哥出去在自家茶樓內開設的棋場下棋,但規定她不得再易男裝,並不許收取任何彩頭。
得到出外弈棋許可的她什麼都答應。此後,在與人較量的過程中,她更加磨礪了棋技。可是,她最大的願望是能與皇帝身邊的「大內高手」一較高低,可惜身為平民女子,這樣的機會十分渺茫。
她知道四季樓的客人本來就不乏來自宮中的達官顯貴,如今小夏姑娘以棋技招攬生意,說不定真能將宮里陪皇上下棋的高手請來!這樣能與高手一爭長短,又能幫助家里招攬生意,家人怎麼可能阻止呢?
看著那片逐漸消褪的晚霞,她信心滿懷,她一定要說服家人,讓他們知道,不光他們有理想抱負,她,他們口中的小丫頭、小寶貝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那就是會盡天下棋壇高手,讓自己的棋藝更上層樓!
不過,她不打算現在就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三哥听,她要等回到家,當著爹爹和所有哥哥們的面宣布她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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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車駛進高大的俞府時,天已經黑了。
克制著焦躁和激動的心情,子靈等到了晚飯後,看著哥哥們像往常那樣跟隨爹爹進了大書房,她對一直想跟她說話的娘和大嫂擺擺手,然後尾隨在哥哥們身後。
見她在門口探頭探腦,俞老爺笑著招呼她。「靈兒,進來吧。瞧你今晚都沒好好吃飯,是不是有心事?」
「是……是有心事。」爹爹的笑容給了她勇氣,她急忙說出自己的主意。
可沒等她把意思完全說明白,就遭到眾人一致地反對。
「胡鬧!我俞萬開的心肝寶貝去做青樓藝妓?簡直是胡鬧!」
爹爹的笑容消失了,還對她吹胡子瞪眼,讓子靈僵立當場。
「難道你不知道四季樓是什麼地方嗎?」大哥溫柔但顯然不贊同地看著她。
二哥則走過來用手模著她的額頭,連聲驚呼。「天哪,你是不是病了?怎麼說起這等胡話?」
「你瘋了,竟琢磨出這麼個餿主意?」三哥俞子泰也質疑她。
「都是你,干嘛帶她去那種地方?」二哥立刻將責怪的目光掃向俞子泰。
「就是,那些地方就不該讓她去。」大哥也毫不含糊地埋怨三弟。似乎所有的過錯都不是出自小妹,而是因別人的失誤所造成。
俞子泰連忙辯解︰「她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連爹爹都由著她到處去。」
「爹爹,咱們得好好管管靈兒,她不小了。」
「夠了!」听到哥哥們仿佛她不在似地議論著她,子靈氣極了,不由吼著︰「你們誰都不許說話,听我先說完!」
書房里立刻安靜了,四雙她再熟悉不過的眼楮同時吃驚地看著她。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們大吼大叫,看到這樣的效果,她既滿意也有點不安。
「大哥說的不錯,我不小了。」她放緩聲音,看著爹爹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沒有在胡鬧。」
俞萬開對兒女們說︰「都坐下吧。」
子靈走到爹爹身旁的矮腳凳上坐下,雙手支在爹爹膝上說︰「我要下棋,這次是個好機會,既可為四季樓贏得名利,也可讓我會會高手磨礪棋藝。」
「可那里是妓院,客人進門不外為尋美色,你若去了誰知會發生什麼事呢?」俞萬開憂心忡忡地想說服她。「我們不讓你去,是想保護你啊,女兒!」
「我知道爹娘和哥哥們愛我,可是我喜歡下棋,小夏的場子是為棋局而開,客人定是為較量棋技而來,絕非為,否則他不必耗損心力應對棋局。再說要想佔我便宜就得贏了我的棋,爹爹難道對女兒的棋技沒有信心嗎?」
「那倒不是。」說到她的棋技,俞萬開臉上有了笑容。「爹爹相信你能贏。可是四季樓的生意得讓她們自己考慮……」
「不對,四季樓是咱們家的生意,得咱們自個兒考慮!」子靈打斷爹爹的話,竭力說服道。「如今京城里的妓院多如過江之鯽,各樓各院都在想方設法留住客人,四藝花娘的點子不錯,當各位花娘掛牌之際,定會有文人雅士、各方高手慕名前來。可是,如果一開場小夏就有負眾望,那不僅四季夫人的初衷被毀,就連四季樓以往的好名聲也會受到牽連。乘興而來的客人中雖有寬厚之人,但也有挑剔之客。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四季樓的生意只怕會一落千丈!」